王安大聲呼喊,大手輕揮,提醒著守夜計程車卒開門迎人。

旋即微愣,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訝然,喃喃自語。

“江公子除魔歸來?”

“那群天殺的鼠妖,不應該是李大人解決的嗎?”

“難道說……”

王安條件反射的看向城樓下牽著駿馬的墨袍御姐,見李璇璣時不時的偷偷打量著江燁,那張清冷的俏臉,像是雪消冰融,竟泛起了櫻色的漪漣!

“原來如此。”

王安露出了了然的賤笑,心中的困惑迎刃而解。

“又是俗套的英雄救美,然後李大人芳心暗許,默默的將功勞都讓給江兄弟的劇本嗎?”

他看向江燁,在賤笑中豎起了大拇指。

英雄救美雖然老套,但屢試不爽,非常管用。

城樓上,風吹動了灰袍,楊安吹滅了油燈,一路小跑。

他可是沒有忘記同為男人的約定,要請江燁去春香樓喝酒,說到做到!

城門開,李璇璣牽著馬,領著江燁進了城。

她能臨陣突破,她能活到現在,都虧了騎在馬背上的那個男人。

他的名字,叫做江燁。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江燁察覺到李璇璣怪異的目光,忍不住帶著輕笑詢問道。

他的臉龐浸染了無數妖血,凝固結痂,哪怕夜雨綿綿,也無法祛除淤血堆積的疤。

“沒……沒什麼。”

李璇璣羞得臉色泛紅,一向清冷率直的她,竟然忸怩不安,低著頭看不見足尖,被慌亂的心扉遮掩著視線。

她捏緊了韁繩,腳趾擰巴,又羞又尬。

好想死。

戀愛腦如此,反差的可愛,稍顯萌態。

江燁心中細想,沒再多說什麼,騎著馬進城。

李璇璣悵然若失,紅唇輕啟,默然無音。

二人間的氣氛有些微妙,卻影響不到眾人洋溢的熱情。

斬妖除魔,凱旋而歸,自然興奮,享受著得勝的喜悅。

王安下了城樓,拎著吹滅的油燈,在城內夾道相迎。

“李大人凱旋而歸,我等備好酒宴,替大人接風洗塵。”

王安迎了上去,畢恭畢敬。

“是父親大人安排的嗎?”

李璇璣俏臉又恢復了清冷,冷不丁的問道。

“縣令大人命在下於城門候守,若是大人們得勝而歸,便準備接風洗塵。”

“若是……”

王安低頭,有些害怕李璇璣的清冷。

說至一半,有些尷尬的閉嘴不談。

“若是一去不回,便記名刻碑。”

李璇璣面無表情的補充,早就習慣了流血與犧牲,對自已的死亡,也做好了安排。

犧牲的巡捕,都會留下命牌,統一供奉在城內的香祠裡,受百姓香火,護一方平安。

“江兄弟,等沐浴之後,我請你吃酒!”

王安走至江燁身旁,拍了拍江燁血染的大腿,聞著被雨水沖淡的血腥,嘴角的笑意逐漸凝固,打趣的心越發震驚。

這到底得流多少血,才能染成血做的人?

難道說,那群鼠妖真是江兄弟殺的不成?!

一旁,李璇璣像是兔子般豎起耳朵,默默聆聽。

“好。”

江燁點了點頭。

他沒忘記和王安的約定,也有些好奇花酒到底有多麼曼妙,能讓這群刀尖舔血的男人流年忘返,接連稱讚。

“這麼巧,一起?”

“今天我請客,大家一起去春香樓喝花酒怎麼樣?!”

楊武走至王安身邊,僅存的右臂拍了拍王安的肩膀,露出了白牙輕笑。

“楊大哥,你的……”

王安吞了吞口水,面色擔憂。

“一點小傷,不耽誤咱們喝花酒!”

楊武擺了擺手,坦然的笑了笑。

“花酒,什麼花酒啊?”

李璇璣夾著音道,模仿著江燁的音線,眯著眼,佯裝好奇道。

江燁看了一眼,暗自輕笑,沒想到李璇璣這冷美人,也有腹黑調皮的一面,反差的御姐,原形畢露了吧。

“江老弟有所不知吧?”

說道拿手好戲,王安便開啟話匣子,也沒察覺到音色不同,滔滔不絕的介紹道:

“說到花酒,便不得不提春香樓。”

“春香樓的酒雖香,美人卻更香。”

“一邊飲酒,一邊欣賞著佳人曼妙的舞姿,天堂也莫若如此。”

“尤其是紙兒姑娘,美若天仙,與璇璣大人相比,也不遑多讓。”

咔嚓。

李璇璣咬牙切齒,拳骨作響。

好一個美若天仙,好一個不遑多讓。

“若是有幸能得紙兒姑娘賞識,邀至春閨夜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此生若此,了無憾事。”

王安哈哈輕笑,楊武放慢步伐,悄悄開溜。

“好一個做鬼也風流,王安,你身為朝廷巡捕,卻留念煙花巷柳,罰俸三日,休沐三天,可有怨言?”

李璇璣冷哼一聲,美眸陰翳黯淡,俏臉冷若冰霜。

“屬下知罪。”

王安頭皮發麻,愁眉苦笑。

他有些得意忘形,竟忘記李璇璣對江燁有些曖昧不清。

當著李璇璣的面,帶著江燁去逛青樓……

這無異於屎殼郎上茅廁,死路一條嘛。

“江……江公子。”

“你有去喝過花酒嗎?”

李璇璣仰起俏臉,盯著江燁溫婉輕笑。

“倒是沒有。”

江燁搖了搖頭,他穿越至今,還未去過煙花之所。

李璇璣心中長舒了一口氣,莫名有些竊喜。

“這樣啊。”

“如果是江公子的話,可以哦。”

李璇璣臉色浮紅,低著頭,說著些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

江燁有些疑惑。

這曖昧的語氣,怎麼不太正經?

是他想的那個可以嗎?

“江公子和朋友還有約定吧?”

“我……我是說可以去喝花酒。”

李璇璣仰起頭,俏臉浮紅,眼眸微轉,支支吾吾道。

我們一起,她始終無法說出口。

“那我就去了。”

江燁看了一眼李璇璣,猜出了她的心思,卻故意道。

女孩子不能一味的逢迎,要拉開安全距離,以退為進。

(還有切記,哥布林別學,小心出了洞窟,白白送命。)

李璇璣落寞的點了點頭,捏緊了韁繩,三步一回眸,懊悔幽怨。

一旁,王安憋得臉色發紅,緩緩的打出了問號。

璇璣大人,這不對吧?

“為什麼江兄弟去得,我王某人就去不得?”

“莫非……”

“這花酒江公子喝得,我王某人就喝不得?”

可礙於李璇璣的淫威,王安只敢在心中小聲嘀咕。

似乎想到了什麼,王安回頭與楊武對視一眼,兩個老油條點頭示意,心照不宣。

王安轉過身,默默的放慢腳步,讓李璇璣與江燁並行。

他心中有數,李璇璣分明也想逛青樓,喝花酒。

不對,李大人是想和江兄弟去喝酒!

可礙於女人家臉皮較薄,便藉著敲打之機,實則希望他能幫自已找個臺階下,並暗中相助當好僚機。

“李大人,屬下是不會讓你失望的!”

王安暗自握拳,今晚還有紙兒姑娘的演出,若是一行人再加上李璇璣,少不了拘謹且喝不痛快。

抱歉了兄弟,紙兒姑娘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只能委屈江燁纏住李璇璣,以身飼虎了。

念及如此,王安佯裝無奈的商議道:

“江兄弟,今天怕是喝不成酒了,改天可好?”

江燁嘴角微揚,卻故作疑惑的問道:

“為何?”

“家事未定,隔壁楊寡婦心神不寧哭個不停,你是知道兄弟我的,向來樂於助人。”

王安摸了摸頭,尷尬的笑了笑,

“江兄弟,我也去不成。”

楊武看向江燁,佯裝落寞的嘆了一口氣。

“傷筋動骨,需戒酒戒色,你是知道兄弟我的,酒色於我如浮雲。”

“再說了,我現在這狀態,去了也只會冷場,讓兄弟們喝得不痛快。”

“那好吧。”

江燁無奈,只好作罷。

畢竟,他不能讓戒哥失望啊。

“改天?”

王安挑了挑眉。

“改天。”

江燁笑了笑,回道。

“那改天見,你跟著李大人先去覆命,我帶著兄弟們接風洗塵。”

十字街口,王安帶著巡捕們識趣的離開,主動給李璇璣創造機會。

加油啊李大人,這是屬下最後的波紋了。

“你的這群朋友,還挺有意思的呢。”

眾人走後,李璇璣依舊牽著馬,她仰起頭,溫婉的輕笑。

好像面對江燁,就無法再維持清冷模樣。

心中的冰雪消融,只對他一人展顏輕笑。

腦海裡始終迴盪著那一句話,心中始終縈繞著一個回答。

“她是我的,你不許動!”

“他是我的,無人能搶!”

李璇璣偷偷的看著江燁,又害羞的收回目光,低著頭,沉默不語。

“李大人也很有趣呢。”

江燁輕笑,反差萌的冷御姐還真是可愛。

“真的嗎?”

“你不討厭就好。”

明知是客套話,可李璇璣依舊很開心。

“李大人真實的一面,明明很可愛,又怎麼會討厭呢?”

“可……可……愛?”

李璇璣的臉頰浮紅,大腦宕機,羞赧悸動。

“對啊,很可愛。”

江燁點了點頭,從駿馬上落下。

“所以,待會能請可愛的李大人喝一杯嗎?”

江燁微微一笑,認真的邀請道。

“嗯!”

李璇璣抿住紅唇,輕吟一聲,回應著心中的悸動。

“還有……”

“不要叫我大人,喚我璇璣。”

“江公子,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