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十四五歲的時候,沐悠偶然聽到了這首曲子,覺得很動聽,就推薦給了師姐。沐悠在孤兒院長大,院長姓沐,沐悠跟的就是他的姓,但平常沐悠更喜歡叫他老爺子。

老爺子操心了孤兒院大半輩子,沒其他愛好,就喜歡一些古典樂,他用一架破鋼琴,教孤兒院的孩子們識譜、唱歌,後來竟真走出了幾個音樂家,於是便不斷有人來請教,但除了孤兒院,老爺子很少有外面的弟子。

師姐算例外,老爺子說她有靈性,同時也算個可憐人,便也收了。

學音樂太苦,也太貴。所以其他人都只當興趣,早早地放棄了,到頭來,沐悠和師姐便也成為了老爺子最後一屆弟子。

將這首曲子推薦給師姐後,她便回了沐悠這樣一句話,寫在一張字條上。

“對於不知道的人,這是一首悠揚動聽的曲子;對於瞭解的人,這裡面充滿了抗爭、遺憾與意難平。”

然後推薦沐悠去看了《四謊》,他看完後便也從變為了後者,那樣純粹的夢想,對於音樂的熱愛,是當時的沐悠所無法企及的,說實話,他倆都不算是老爺子最優秀的學生。但在原本淡薄的童年裡,有一段樂曲相伴,也彌足珍貴了。

他想,老爺子最初便是如此打算的吧。

沐悠一邊回憶著,一邊聽公生在試著用各種風格彈《Again》,一遍又一遍,時而歡快,時而低沉,但原本的遺憾與不平,終於得到了填補。

這樣就很好了,沐悠沉浸回憶之中。

而此時的臥室裡,燻和穹正在對著書頁上陌生的筆記做著猜測。

“又是中文,穹,你哥到底又喜歡華夏啊。”

穹搖了搖頭,她也不太清楚,只記得沐悠曾去過一趟華國,回來後像是終於放下了一件事一般,說自已收穫滿滿,坑了不少東西,但對於那邊的見聞卻隻字不提。

“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不清楚,我只是在夢中聽見過這首曲子,後來又聽說公生也做過相似的夢,所以想來驗證一下,誰知道真的有原曲。”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佚失的詩篇?’宮園燻不由聯想道沐悠的話,但穹卻在想另一個問題。

“燻?”

“嗯?”

“你有做過那種夢嗎?”

“什麼夢?”宮園燻看著穹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更加迷惑了。

“就是那種很特別的夢。”

“額,這種夢,不太好說吧。”不知為何,原本燻的態度變得扭捏

起來了,臉色開始微微變紅。

“那你也夢見了悠嗎?”

“為什麼是悠?等等,你說你剛才說了也!”宮園燻先是疑惑,然後震驚,她發現自已似乎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那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

沐悠對於穹的寵愛,穹異樣的態度,以及那件事後兩人的反應.....但,不可以,兄妹之間是不行的。

燻的大腦開始顫抖,然後開始向穹科普骨科,順便講解青春期男女做這種夢是正常現象,但一定不能,至少,至少不能有孩子。

穹一臉疑惑,聽著聽著,突然臉色一紅,急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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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指那種會讓人記憶深刻的夢?”宮園燻有些尷尬。

穹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抱歉,我很少做那種夢,而且與其說是清醒,倒不如說是模糊。”宮園燻感慨,“在那場夢中,我沒有挺過來,只能給公生留下一封信....還真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啊!”

幸好一切都過去了。

“穹,要不你也試試?”

“我?哦,我想想。”

穹思索了一會,將手放在書面上,書頁放開,曲子婉轉。

先是一段靈動的鋼琴曲,然後是一個幼稚的童聲用日文唱的一段非常甜的歌詞....

永遠に続く物語のヒロイン,

當たり前の奇跡、綺麗な月,

君はサンタがくれたプレゼント,

君は三千世界の一掬の水,

........

“好好聽啊,而且聲音有點熟悉?”

“這是悠在學鋼琴時,唱的第一首曲子!”穹有些害羞地說。

在看完一次音樂比賽後,悠突然提出想學鋼琴,而且進步神速,每天都喜歡坐在鋼琴前,一個音一個音的去試,偶爾彈一些不明的曲調。

“然後啊,悠就在媽媽的幫助下補完了這首曲子,在用幾天時間寫歌詞,然後在吃完飯後唱了出來,還是媽媽伴奏。”

“真的嗎?看他那個悠閒得不知道是從哪退休的老大爺的樣子,竟然能唱這樣的曲子。”

穹笑而不語,繼續聽著,歌曲的版本不止一個,每翻一頁,就是另一個版本,可是放到某一頁時,原本只顯示歌名的書頁上多了一句

話。

“八月,祝我們的小獅子生日快樂!”

看著同樣清秀的字跡,穹靜靜聽著。

這次似乎是live,旋律之外夾雜了很多雜聲,一男一女分別用中文和日語在歌唱著,不知為什麼,穹總覺那個男生有種莫名熟悉感,她第一時間想到了悠,但他的聲線不是這樣的啊?

演出帶著嬉鬧,才唱到一半二人便停下來了,彼此埋汰著:

“師姐,為什麼我過生日要陪你唱歌?”

“怎麼,有美少女陪你唱歌你還不高興了?”

“嗯?你是說你這沉靜二十多年的少女心終於開始萌動了?!”

“少貧!”

.........

雖然只是聲音,但穹和甚至不大聽得懂的燻依舊可以聯想到當時氛圍的和諧,此時燻也看見了書上的話。

“生....日?”燻試著念出了這個名字,然後就看見穹將書合上,似乎是不想提起這個話題,於是也不再說什麼。

唱歌的人是誰,宮園燻不知道,春日野穹也不知道。但與燻單純的好奇不同,春日野穹有種感覺,這是悠的一個秘密。

一個被他深埋於心的秘密。

春日野穹想要探尋,但幾乎沒有什麼頭緒。直接問?不行,會引起悠的警惕的,悠雖然不會對自已說謊,但可以避而不談。

悠在給自已唱這首歌的時候只有七歲,那時他已經學了將近兩年的鋼琴,那時記憶中兩人的第一次相見。

春日野悠坐在鋼琴前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琴鍵,卻總感覺少了點什麼。然後就看見父親帶著一個有著和自已相似的白頭髮,嬌小可愛的小女孩。

春日野悠扭頭看去,和穹好奇且有些懵懂的眼神彼此相對,在此時,他彷彿看見了世間最美好,最可愛的事物一般。

手指輕動,一段輕快的旋律就這樣被演奏而出,而春日野悠似乎同樣心有所感,給這段新生的曲子賦予了它原有的名字。

勾指起誓。

可惜,後來的沐悠都忘記了。

當夜色緩緩襲來,宮園薰和有馬公生告別了春日野悠家,各自歸去。

吃過晚飯,沐悠像往常一樣坐在電視前,看著動漫。而穹則躺在一旁,將腳伸進沐悠懷裡,若無其事地玩著手機。

對於現在的沐悠而言,看動漫終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前世的記憶中,有些作品消失了,有些作品還保留著,一眼望去似乎一切正常。

就像現在的他可以毫無負擔地揉搓穹的玉足一樣。

沐悠不是腿控,但穹的腿是真的好看,摸起來也特別舒服,暖暖的,滑滑的,溫潤如玉,還時不時會和手有一些互動,沐悠覺得很贊。

“悠。”

“嗯?”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給我唱歌的時候嗎?”

穹就像是順嘴一說,卻感受到身體的感覺突然停下來了,提出的問

題也沒有得到回答。

“悠?”穹側身看去,卻發覺沐悠有些苦澀地笑。

“抱歉,穹,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