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想去哪兒？”吃完飯，王楚欽問。
孫穎莎遞過去一張紙：“擦嘴。”
“誒，好。”
“想去逛逛北京，其實來隊裡好幾年了，但除了這塊地，我對北京還是一無所知。京隊小少爺，就做東帶我玩玩唄。”孫穎莎尾音上翹，聽得王楚欽心裡癢癢的。
“你怎麼，叫我這個。”聽到網友們調侃的稱呼，他有點不好意思。
“怎麼了吧，在我心裡你就是龍隊接班人啊。”一個大少爺，一個小少爺，沒問題。
“龍隊的成就，我還要好多好多年才能追上。”王楚欽並不懷疑未來自己的能力，但龍隊的輝煌在他心裡仍是不可複製。
“沒關係啊，我跟你同年，等那天我肯定也還在役，我給你慶祝。”孫穎莎笑語吟吟。
“好。”
等那天她也還在他身邊。
她承諾了，他記住了。
2018年的最後一天，王楚欽為孫穎莎定製了一場vip北京之旅，一場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約會”。
在什剎海，孫穎莎憑藉運動員優秀的協調能力輕鬆站穩。
“伸手。”
王楚欽遞上胳膊，孫穎莎抓住。
不同於賽場上時兩人相互鼓勵相互安慰的狀態，此時，是孫穎莎對王楚欽的單方向依賴。
“你扶穩我哦。”小魔王不容置喙的語氣成功逗笑了王楚欽。
“你放心。”他反握女孩的手，“跟著我的節奏，慢慢來。”
掌心的熱量連帶著安全感讓冰上的不確定性變得無足輕重，孫穎莎看著前面這個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傢伙，突然想，能被他一直這麼牽著似乎也不錯。
孫穎莎喜歡拉球。她喜歡擰拉帶來的緊張刺激，也喜歡在自己擅長的部分稱王稱霸的滿足感。
但似乎，她應該多給這個傢伙一點訊號。
畢竟，王楚欽不是小白球。
球拉丟一分她能追回來，但王楚欽丟了就沒了。
前面的掌舵者加快了速度，孫穎莎感覺到身側的風在呼嘯。
這是隻有冰上才能清晰感受的速度。
聲音會被風吞掉嗎？她想。
“王楚欽。”她很少叫他的全名，但她希望這個場景鄭重一些：“你是不是喜歡我？”
少年的腳步沒有停歇，耳邊的風也沒有影響聲波的傳輸。
“是。”
“哈哈哈。”孫穎莎笑了兩聲，很直接的答案，她喜歡。
“那你接收到我給的訊號了嗎？”
孫穎莎看著自己撥出來的氣變成水霧逐漸消散，周圍的場景飛快變幻，她覺得這是一個自成一體的小世界，裡面只有她和王楚欽兩個人。
所有的心事和盤托出似乎也不算太糟，主動權這種事，小魔王還是喜歡自己掌握。
“我露出了很多馬腳，想讓你看出來我的喜歡，但等不來你的表白。”
她抬頭，看向少年的後腦勺。
這是十八歲的少女對十八歲的少年的質問。
腳下急剎，他抱住由於慣性衝向自己的孫穎莎：“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看出來了。”
少女的馨香在寬大羽絨服的間隙穿梭，王楚欽有點受不住。
“喜歡，就在一起唄。”孫穎莎和王楚欽對視，試圖從眼神找到他猶豫的原因。
“小豆包，再等等吧。我怕你只看到我才選我。”
說出這句話是個殘忍的事情。
從先農壇到天壇東路，他都能馬上調整好心態。他知道自己的天賦與努力，所以他很自信於自己的未來。但面對孫穎莎時，他還是會退縮。
他們因為命運相遇，從年少到成年。一路雖然有坎坷，卻也算得上順風順水。太過輕易，反而讓王楚欽有太多顧慮。
柳丁說他這叫患得患失。
是，他很怕失去小豆包，所以情願用忍耐換取穩定。
孫穎莎看向這個令人頭疼的傢伙。
“哥哥，你應該貪心一點的。”
她掙脫他的懷抱，轉身滑走。
王楚欽看著她遠去的身影，驀然心痛，往前蹬了兩步伸手牽住她。
“你看，我走了，你又要把我抓回來。”孫穎莎毫不奇怪他的挽留。
兩人就這樣沉默著，從什剎海逛到故宮，再離開。
故宮很大，孫穎莎嘰嘰喳喳的問，王楚欽就很有耐心的查。
他們很有默契的，誰都沒有提剛才的話題。
快閉館時，兩人才離開。
“我們再去上次的火鍋店吧。”
孫穎莎承認，冬天就應該配火鍋。
“好。”
這次沒有預約，卻剛好碰上上一桌離開，兩人坐在一年前的位置上。
紅油沸騰，孫穎莎舉杯。
杯子裡是她喜歡的果汁。
“頭哥，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也祝你新年快樂。”
玻璃杯在空中碰撞。
去年這個時候，是王楚欽獨自的暗戀，他看著女孩大快朵頤，內心卻如火鍋一樣沸騰不已。
今年，當他看向女孩時，她也會抬頭與他對視。
不再是一個人的注視。
“你是從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喜歡是一個燙嘴的詞，就像是孫穎莎筷子上的黃喉一樣。
“韓公。你受傷了。”說完，繼續埋頭乾飯。
“所以是因為心疼開始的嗎？”王楚欽喃喃。
那筷子黃喉燙的孫穎莎入不了口，筷子一放，直視王楚欽。
“剛開始和你搭檔，看上了你的臉。後來，習慣了你的照顧。最後，韓公你受傷，我真怕後面出什麼問題沒辦法繼續跟你搭，所以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離不開你了。我把這稱之為喜歡。”
孫穎莎深呼吸：“王楚欽你擔不擔心以後我們不搭檔了？”
這個球，王楚欽接不住。
他和孫穎莎有著超乎常人的默契，有著步調一致的成長路線，教練組是得發多大的瘋才會拆了他們兩個？他沒想過。
但，萬一呢。
就像她剛才說的，韓公的受傷本就是意料之外。
“我沒想過。”他不會讓她的話落地，哪怕真實的回答可能會讓她不開心。
孫穎莎看著他。
她覺得，這個傢伙可能、似乎、好像、大概真的沒有想過他們會分開。
這個認知，卻在某一維度成功刺激到了孫穎莎的興奮神經。
她有些開心。
因為他的猶豫本就是一種堅定。
“那你就慢慢等著吧。”孫穎莎說:“等著我去外面打一圈了回來。”
“好。”他又得到了孫穎莎的承諾。
同樣的位置，不同的燈光，孫穎莎許下了和去年一樣的願望。
好多好多的冠軍。
願望裡面沒有王楚欽，因為只要她回頭，那人就在身後看著她。
這是她不用拼盡全力就能得到的獎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