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忽閃著,映出船艙裡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光頭少年,少年此時面色有些蒼白,不似往日那般黑,只見他此時滿頭大汗,眼皮下眼球滾動不止,似乎在夢中發生了可怕之事。

就這般持續了一刻的時間,這少年呼的一聲便坐了起來,靠著床沿,大口喘氣,眼中還有一絲驚恐之色。

他身旁的黑大漢,見狀一把扶住了他,“五哥兒,醒了,感覺好些了麼?”

“黑叔,我感覺好多了,那水鬼呢?小三呢?”

“五哥兒,那水鬼已經被我收了,小三沒事,他跟張船主正在另一艘船上,你莫要擔心”。

“那邊好,黑叔,那水鬼是怎麼回事?”

荀虎聽到這裡,沉吟半晌,思索了一下說道:“五哥兒,你問來,我便講與你聽”。

原來這世間的神鬼之說並不是無稽之談,而且這個世界的鬼是不怕陽光的,頂多是有些厭惡,只不過燕小五之前長期呆在城中,陽穀縣中有城隍庇佑,等閒小鬼是進不了城的。

而剛才那水鬼,名叫侯白,生前是城中的一名書生,去年冬天來河邊遊玩之時,不慎跌入水中,死後心中執念不散,化作水鬼,平時待在水底幽陰之處潛修,近些天來不知為何,按奈不住心中的兇戾之氣,在水中大肆捕獵魚群,今天更是暴起傷人。

聽到這裡,燕小五說道:“黑叔,那侯白在河裡捕獵魚群,這事情官府不管嗎?萬一他以後傷人性命怎麼辦?”。

荀虎聽後冷笑道:“這水鬼平日並未傷人,官府是不會管的,若他敢傷人性命,那自有皇城司的差人殺他,不過等到那時這河裡怕是早已多了幾具白骨了。而且我看那侯白也是個有根腳的,死後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到了鬼兵的層次,若是放任下去就算是皇城司來了,估計也撿不到什麼便宜”。

說道此處,荀虎嘆息一聲,對燕小五說道:“五哥兒,你被那鬼氣浸染,血氣有虧,還是早早休息吧,別的事情明天再說,孫羊老丈那邊我已經託人去說了”。

說著,荀虎轉身出了船艙,靠在船頭休息了起來。不多時便傳來陣陣鼾聲。燕小五見狀也不好說什麼,只好重新躺下蓋著被子休息了。

第二天,天矇矇亮時,船艙外傳來嘈雜聲,艙內的燕小五此時也醒了過來,收拾了一下,出了船艙走到船頭,雙手捧起水,洗了洗了臉。

然後便來到了岸上,只見荀虎此時正在套著驢車,荀虎看到燕小五走了過來說道:“五哥兒,身體好些了麼,能走的動路麼”。

“好多了,走路不成問題,只是身子還有些乏”

“走的動便成,你先上車,套好車後,咱們便回店中,我去討個方子,吃幾副便好了”。

不多時驢車便套好了,荀虎趕著驢車走在鄉道上,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燕小五轉頭看向荀虎,發現以前那個熟悉的黑叔,現在多了幾分神秘感,黑叔右手紅色異像到底是什麼,還有皇城司中的差人也跟黑叔一般麼。

荀虎似乎察覺到了燕小五的目光,頭也不回的說道:“五哥兒,黑叔知道你有很多想問的,莫要著急,回到店中,我跟你細說”。

不多時,便來到了城門前,此時城門前好多進城的人,這些人大多是四周的鄉民,進城做工或是販賣水果時蔬,還有人趕著十幾頭豬,城門口站著兵丁,對這些進城的鄉民收取城門稅,輪到燕小五他們時,荀虎掏出了五文錢,遞了過去,兵丁手一抬便放了他們進城。

驢車走到腳店前門發現今天孫老丈沒有開門,於是便趕著車走到了後門,荀虎將驢車趕了進去,拉著燕小五走到了前堂,發現孫羊老丈正坐在堂中的椅子上。

孫老丈看到二人進來,快步走上前來,拉著燕小五問道:“五哥兒,身體感覺怎麼樣了,不礙事吧”。

“乾爹不礙事,俺身體壯不礙事。”

“五哥兒,你莫要晃老漢我,老黑都跟我說了,五哥兒你以後可要多加小心,老漢我還指望你給老漢養老送終,罷了,你先回房休息,老漢在伙房燉了雞湯給你補補氣血”

此時旁邊的荀虎抱拳對著孫老丈作揖:“老丈,是俺荀虎對不住你,你讓俺帶著五哥兒下鄉看漁獲,俺卻讓五哥兒陷入險地,你老人家要打要罵,俺都受著”。

“老黑,你要莫要說這般話,要不是你出手搭救,五哥兒還不知會怎樣,只不過以後還是要多加小心,莫要再出事了,老黑你跟五哥兒,這兩天都辛苦了,先回房休息,吃些肉餡饅頭,墊墊肚子,休息好了,再喊你兩出來吃飯”。

荀虎見狀又作了一揖,拉著燕小五便回房了,回房之後荀虎讓燕小五坐在炕上等他一會,沒過一會又重新開門進來,手裡還拿著幾部大冊子和一盤肉餡饅頭。

“五哥兒,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在這幾冊書中了,你平時跟著老丈學識字,想來也能看懂,你邊吃邊看,看完之後,有什麼問題再問俺老黑”,說著便將書冊和饅頭遞給了燕小五。

燕小五接過書冊和饅頭,對荀虎作揖謝道,荀虎擺擺手示意他不必謝,然後便出了房門,燕小五此時仔細打量著手中的書冊,一共是三冊,燕小五粗略一番發現前兩冊一部是《天元遊記》,一部是《草堂閒談》,第三冊摸上去材質十分光滑,卻死活也打不開。

燕小五見狀將第三冊放下,將第一部《天元遊記》翻開。

這遊記中講道:此時身處的這邊土地名為天元,這片大陸上除了大夏以外還有兩個大國,這兩個大國雖然在國力上不如大夏強悍,但也算是天下正統,這兩個大國一個是大梁,一個是大虞。

大夏佔據了天元大陸的四成,大虞和大梁分別佔據了三成和兩成,至於剩下的一成零散的分佈在三國四周,這些地域大部分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而這邊大陸之外包圍著一片無盡海洋,傳說大海中還有無數大島,島上還有無數生番。

三國之間長年征戰,邊境上戰火不止,一直到三百年前,大梁假意進攻大虞,結果確實大梁和大虞兵分東西兩路,進攻大夏,大夏君臣被打了措手不及,前線屢戰屢敗,敵國兵鋒渡過秦河,直指大夏東京。

此時大夏皇帝趙煦任用雍澤,此人臨危受命,重整磁州兵馬,與敵十三戰均勝,將敵軍趕出大夏境內,同時任用天雄軍大將秦飛,令其駐守在三國邊境。

之後雍澤率軍一路追擊將敵軍打過秦河,打入大虞境內,迫使大虞祈降,一時之間,雍澤聲震天下,大虞和大梁人畏懼雍澤,人稱“雍爺爺”。

此戰之後,大虞割地中京與西京兩府。

後來雍澤推薦秦飛為帥,自己掛冠退隱,大夏修養十年之後,秦飛率兵進攻大梁,收復前朝丟失領土,將大梁驅趕至秦河以北,迫使大梁遷都涼郡。

自此之後,大夏皇帝趙煦任用賢人,勵精圖治,與民休息,經過百餘年的修養,國力強盛,打壓的另外兩個國家不能抬頭。

之後的遊記上記載了一些三國中各個地區的名山大川以及一些風土人情,寫的倒是十分的生動有趣。

燕小五看完這部遊記之後,出門看看天色估摸著有一個時辰,回到房中拿起盤子中已經涼透的饅頭吃了起來,此時孫老丈進來,給他端了一碗雞湯,燕小五接過雞湯,吹了吹熱氣,喝了起來,不一會就喝完了,孫老丈見狀,便收了碗,見他正在看書,叮囑他不要看太久,注意休息。

燕小五喝完雞湯,坐下歇息了一會,又把那部《草堂閒談》翻開。

《草堂閒談》中開篇就講:天地初開之時天元大陸群鬼肆虐,群妖並起,人族不堪其擾,在一些鬼蜮中甚至淪為圈養的牲畜,人族一代代賢者自強不息,從天地之中領悟到了修煉之法,其中強大者,屠滅妖鬼,人族才逐漸佔據天元大陸的主導地位。

而人族的修煉之法分為正法和旁門,正法分為人仙之法和地仙之法,旁門則五花八門,至今也說不清楚,不過公認的一點就是旁門終究難得超脫。

人仙之法講究的是錘鍊肉身為主,又稱習武,地仙之法講究的是修煉神魂,又稱修道,二者均可超脫。

人仙之法與地仙之法均分為九品。

人仙之法為:練力-練皮-練骨-練髒-練髓-意-不漏武聖-肉身生神-不滅人仙

地仙之法為:旋照-開光-融合-心動-靈寂-元嬰-出竅-虛仙-地仙

書中講道此處對於正法的講述便沒有了,至於旁門之中也只講述了封神之法和傀儡之法。

而這封神之法,說的便是將有心歸附朝廷的妖鬼,封為神明,神力威能大小與朝廷敕封的神位的大小有關。

這封神之法,進境飛快,只不過依附於朝堂,每當改朝換代之時,就有不少神明泯滅。

傀儡之法,比人仙之法和地仙之法更為極端,直接拋棄肉身,以傀儡為自己之肉身,初期肉身的強大在所有修行之法排在前列,但是修煉越往深處,想要有所突破的難度要比其他修煉之法難百倍千被,從古至今還未有人能修煉到四品之上。

燕小五看完將兩部書冊整理放好,和第三冊整理好放在桌子上,自己呆呆地坐在炕邊,望著書冊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