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終於從東顛西晃的昏迷中轉醒了,不過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嘆自己居然還活著的這個事實,就看到面前那堪稱是匪夷所思的一幕.

文梨還是和平常一樣窩在翁佳偉的懷裡哭,也不知道是在哭什麼,但是看那聲嘶力竭的動靜,應該也不是小事.

李楊站在旁邊,沒什麼表情,看起來很心不在焉的樣子.

還有……一個陌生的女人跪坐在地上,那個被孟哲帶在身邊的小男孩就躺在陌生女人的膝蓋上.

要是周琦沒有看錯的話,那個陌生女人護著那個孩子的手上都是血.

剛剛還在神遊天外的李楊沒注意到周琦醒了,第一時間發現了樹上的寒冰有了自行融化的跡象,頓時就急了.

“冰怎麼化了!是不是鶴憐小姐那邊出了什麼事?”

李楊畢竟沒有和鶴憐去聖壇那邊,也自然不知道鶴憐去了哪裡,或許是他第一次這樣情緒外露,周琦從地上坐起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用那麼慌張吧,先不說鶴憐小姐那麼厲害,”周琦指了指孟學君和徐東:“這兩個人看起來已經要死了,是不是證明鶴憐小姐成功了啊.”

李楊這才注意到抱在一起的兩人.

【這是我們的機會,學君,我們可以真真正正的永遠在一起了,永生,我們可以學習好多好多的魔法.】

【可以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然後是孫子、重孫子……哈哈,你打我做什麼?】

【樹屋的話,這間怎麼樣,你現在懷孕了,離聖壇遠一點吧,我怕影響你的身體.】

孟學君用了最後的一點魔法,讓懷裡的徐東變成了他青年時的樣子,她抱著徐東漸漸冷下去的身體,眼淚順著臉頰掉在了徐東的臉上.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鬥,這些事情就我們知道就好了吧?別再傳到王城去了.】

【學君!我們是離不開這裡的!無論你試多少次我們都已經離不開這裡了!有誰能救我們?啊!】

【至少沒了魔力……沒了身份,我們還有用之不盡的生命,我們還可以活很久很久的,學君,我們一起活下去.】

徐東的臉漸漸的在她眼前散開了,就像是他們無數次死亡那樣,他們會化成沙子隨風散在這片森林的每一處土地,那個時候,徐東甚至還會看著她笑著說:“你看,這樣不就是說哪裡都是我們的墓地一樣嗎?”

【學君,你一定要和我為敵嗎?】

【我們就這樣活下去不好嗎?我們這樣有什麼不好?!你為什麼一定要帶著我們所有人去死啊,在你心裡……我都不應該活下去嗎?】

【學君,我現在最後放過你一次,因為我沒辦法殺死你,也沒辦法看著你去死.】

無論我們經歷過多少次死亡,我都不想再看到你死了.

但幾乎你每一次,都是被我殺死的.

孟學君號啕大哭,她好像回到了那天她想要用自殺刺探聖壇位置的那天,徐東力排眾議,蒙著她的眼睛,抱著動彈不得的她一步一步的離開了聖壇,放了她走.

孟學君當時躺在地上,由於看不見東西,她只能聽到徐東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她甚至都不知道徐東有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在她刺殺徐東的那天,徐東甚至還以為她是想通了不再想要和他作對了,久違的把後背對著她.

就連被孟學君一刀封喉以後,徐東也沒什麼說什麼,只是看著她,直到嚥氣消失都沒有說一句話.

就像是現在一樣.

但孟學君總覺得,徐東是還有話想要和自己說的,他們之間也不該就這樣結束,至少……至少……

孟學君低頭,眼淚在半空消散.

至少也要等自己,對殺死了他那麼多次這件事表達一下歉意才可以吧.

·

鶴憐的手往後一揚,曲水也重新變回了鐲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孟哲喊著爸爸媽媽的消失了,但是聖壇帶來的影響還在,因為曲水也只是破壞了一部分的聖壇而已,但剩下的事情,她也可以做了.

鶴憐深吸一口氣,這種魔力不受多少的感覺很好,非常好,好到她只覺得身心舒暢.

鶴憐重新站到了聖壇之上,她張開雙手,在漸漸聚起來的風裡嘆息,可還沒等她做些什麼,鶴憐就已經率先察覺到了不對.

冰刺憑空出現一連穿透了好幾棵樹,鶴憐回頭,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但是鶴憐並沒有放鬆警惕,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在剛剛,她是真的感覺到有人在她身後看著她的.

下一瞬,鶴憐迅速扭頭豎起冰牆格擋,冰牆在對方的手上不堪一擊,鶴憐也被那一掌震得飛出去了好幾米才堪堪停住.

“你是誰?”

鶴憐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那人的速度太快了,鶴憐才剛穩住身體,一個法陣就在她眼前出現.

鶴憐迅速做出反應就地一滾,四周被寒冰覆蓋,成為了她最有利的戰場.

可是在寒冰之下,那個人的反應依舊很快,他的法陣是鶴憐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式,而是幾番交手下來,鶴憐很清楚,對方並沒有用盡全力,相反,更像是在試探她的實力.

現在在這片大陸上,居然還有比她強那麼多的人嗎?

但也只是簡單交手了片刻,那人沒有和鶴憐纏鬥太久,他身形一晃好像要走,但鶴憐沒放過他,也緊跟著追了上去.

那人的身體也藏在了黑袍裡面,鶴憐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感覺他穿的就像是孟學君他們穿的那種黑袍.

這個人出現在這裡做什麼?會不會和聖壇的出現有關?

鶴憐的心裡有太多的問題了,她伸手:“曲水,去!”

無論是繩子還是籠子也好,只要可以攔住這個人,什麼東西都好.

可是曲水甚至還沒有變形,鶴憐都沒看清那人做了什麼,曲水就被打了回來,貼在鶴憐的手上不動了.

“喂!”

鶴憐終於飛到了他的身邊,冰牆迅速騰昇阻擋住了對方的路線,隨後升起的是另外三面冰牆,長長的冰刺從牆裡長出來,圍住了那人的四周.

“不愧是北境雪女.”

這是鶴憐從來沒有聽過的沙啞男聲,對方也好像真的只是在誇讚她一般,語氣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