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使臣

自宋窈窈得知真相後，她就從將軍府裡搬出，一直住在了公主府。蕭策帶著孩子來找宋窈窈，宋窈窈一直都也不見。

每日把自己鎖在府中，整個人像失了魂魄一樣。

宋窈窈自幼身子弱，不能過多的食用冷食，以前有晉陵後和十一在身邊叮囑她，能剋制住自己。

但如今的宋窈窈，似是覺生機再無樂趣，強生不如求死，在不愛惜自己的身子，秋日裡也大量的服冷食。

經期時疼的額上直冒冷汗。

身子也漸漸的消瘦下去，才量身定做的衣裳沒過幾天，腰間就是鬆鬆垮垮的。

當今時下，國內的氏族公子們都愛服五石散，宋窈窈也學著服。

每次都讓桃枝準備好浴桶，服了五石散之後就將整個人都泡在冷水中。

這種極端的自虐行為使得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然而宋窈窈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彷彿她的靈魂已經與這具軀殼分離，只留下一具空洞的肉體。

蕭策得知這一切後，心如刀絞。

一日，宋窈窈服了藥又在泡澡，桃枝阻攔不了於是悄悄的去找蕭策。

“蕭將軍，你快去公主府吧！公主又服了散。”

五石散這種東西，藥性燥熱繪烈，服後會使人全身發熱並讓人產生一種幻境。但多服可能會中毒並導致半身癱瘓。

自從宋窈窈走後，蕭策就擔起照顧幼兒的責任。孩子尚在襁褓中，對母親有極大的依賴。乳母的奶他都一概不吃，只哭所有人都看出孩子是要母親了。

蕭策次次抱著孩子去找宋窈窈，她都一概不理，只有在她服散或睡著時孩子才能喝上一口奶，以至於現在孩子發育的不好瘦弱不堪。

蕭策叫桃枝將孩子帶上，自己先策馬奔去了公主府。

蕭策下馬進了公主府，什麼也不管直衝進了浴房。

他開啟浴房，白色的霧氣自地向上湧，整個浴房都潮溼瀰漫著白霧。

浴房裡放著大盆大盆的冰，這是冰蒸發的水汽。

宋窈窈仰頭坐在水中，臉色潮紅，整個人彷彿在夢境中。

蕭策皺眉走近，浴池的表面浮著許多花瓣，宋窈窈細弱的脖頸靠著池邊，酥胸被花瓣隔絕藏在水下。

宋窈窈聽到了開門聲，感覺到有人進來，她微微睜眼，看向門口。水汽跑進了她的眼眸，因服散的原因，她產生了幻覺。

仰頭看蕭策的宋窈窈開始傻笑，“十一。”她伸出一隻手想要去抓住他。

宋窈窈的手臂上還沾著水裡的花瓣，臉頰酡紅，水汽蒸的的她雙眼溼漉漉的，花瓣沾在她身上宋窈窈此時就像一個森林裡的花仙子。

纖細，誘人。

她伸手向他，邀他。

蕭策分明知道她是在透過他的眼睛愛著別人，但他還是沉淪了。

不愛他又怎樣，現在在她身邊的也只有他。

至少現在他存在在她眼裡。

蕭策伸手與宋窈窈十指相扣，“公主，愛惜自己好不好。”

是在關心她，好熟悉的話卻又好陌生的語氣。

公主……她不是公主，她是窈窈……

眼前的美好幻影破碎成了碎片。

宋窈窈猛的睜大眼，讓她沉淪的煙霧散去。

“蕭將軍，你怎麼在這？”

宋窈窈突然清醒過來，眼中的溫情全都散去，蕭策被宋窈窈冷冽的語氣刺痛。

“公主……”

像流星一樣轉瞬即逝的風景。

蕭策愣在原地，宋窈窈撲通將整個身子都沒入了水下。

她在水下大喊，“出去，你出去。”整個水池都隨著她的身體抖動。

宋窈窈服了散，蕭策怕她出事出事，連忙答應著她。

“公主，我走我走。你冷靜一點從水裡出來，我幫你叫桃枝來。”

宋窈窈將整個身子都沒入水下，頭髮散開蓋住臉，她整個肺都灌滿了水難受的掙扎。

桃枝進了浴房看宋窈窈這麼折磨自己，心疼不已。

“公主，蕭將軍已經走了。”

宋窈窈從水裡出來，桃枝扶著她。

水珠滑落掉地，宋窈窈全身冰涼，一身狼狽。

桃枝幫她擦乾身子，穿上衣。

“公主，喝碗熱湯去去寒氣吧！”桃枝從廚房端了一碗冒熱氣的薑湯。宋窈窈看都不看一眼，抱膝坐在床上。

“公主，喝一點。桃枝求你了。”

“公主，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您也要想想娘娘啊！娘娘要是知道你這樣，該有多傷心。”

提到晉陵後，總算在宋窈窈心中激起一點波瀾。

她抬頭看向桃枝那雙溼漉漉的眼，“桃枝姐姐，把湯給我吧！”

宋窈窈終於肯吃東西了，桃枝高興的不得了，偷抹了一把淚將湯遞給她。

宋窈窈接過湯，喝了一口。

薑湯辣在心底，感覺要將她的喉嚨辣穿，宋窈窈眼眶被辣紅，乾澀澀的一點也不舒服，想用水滋潤一下偏又哭不出一滴淚。

宋窈窈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桃枝哀求她:“公主，再喝一口。”

宋窈窈搖頭，側躺著睡下了。

“那公主給孩子喂點奶吧，孩子可憐從生下來到現在就喝過母親幾口奶。”說罷，桃枝眼裡打轉的淚都要掉下來了。

桃枝原以為宋窈窈不會同意的，結果宋窈窈從床上坐了起來。

“把孩子抱過來吧！”

怕公主反悔，桃枝幾乎是跑著出去的。

孩子裹著被裘被桃枝抱來了，孩子小小的一隻，一見著母親立馬就不哭了。

桃枝將孩子遞給宋窈窈，“公主你看，孩子一見著你就不哭了。多乖啊！”

宋窈窈不說話只是笑笑，她解開衣襟，孩子喝著她的乳汁，感覺身上癢癢的。

過去是她太失態了，孩子是無辜的。她沒有盡到一個作為母親的責任。

“桃枝姐姐，你去告訴蕭將軍，把孩子放到我這養著吧！”

桃枝驚喜的差點沒叫出來，“公主，你是說真的？”

宋窈窈點頭，將孩子緊緊護在懷裡。

“孩子還沒有名字吧。”還沒長牙的孩子喝足了奶，在母親懷裡“咯咯”的直笑，無憂無慮的。

“公主，蕭將軍說名字要等您來取。”

“那就叫子衿吧。”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蕭子衿。”桃枝嘴裡重複著，“公主，真是個好名字。”

宋窈窈將孩子養在了公主府，這總算讓死氣沉沉的公主府有了幾絲生氣，桃枝瞧著公主的精神也好了許多。

這日天氣正好，宋窈窈帶著蕭子衿在院子裡玩。

宋窈窈躺在躺椅上，眾侍女圍著在地上爬的蕭子衿。

秋日的陽光總是那樣舒服，照在宋窈窈身上暖暖的，她微閉眼似乎能將所有的煩惱都忘掉。

蕭子衿可愛又粘她，看著他漸漸的成長讓，宋窈窈心中充滿了滿足和幸福。那些曾經的痛苦和困擾，彷彿都被這溫暖的陽光所融化，化為了無形。

宋窈窈想就這樣吧，就這樣把一切都忘了吧。忘了一切，這樣其實也挺好的。

蕭子衿雖然比別的孩子瘦小些，但經過宋窈窈這些日的照顧長胖了不少。

宋窈窈覺得他是遺傳了蕭策的基因，才這麼點大的孩子就喜歡擺弄刀槍，一次見著她房裡的刀劍擺設，就興奮的不得了咿咿呀呀的喊個不停。桃枝起初不明他意，直到將架上的擺設給他時才安靜下來。

桃枝還打趣道:“公主，你看小世子日後也定能像蕭將軍一樣成為一個大將軍。”

宋窈窈聽了只是笑笑，“我到只希望他平平安安開開心心，能和自己喜歡的人永遠在一起。”

“公主，別多想了，小世子和公主在一起就是開心的。”

桃枝說罷，就發現蕭子衿朝宋窈窈爬過來，張著兩隻小手要抱。

宋窈窈被他逗笑，一把將地上的蕭子衿抱起用臉去蹭他。

“寶寶，你怎麼這麼粘人啊！”

蕭子衿也咯咯的笑，像一隻花蝴蝶撲通著小手臂。

桃枝有時候覺得，公主和小世子更像姐弟，而不是母子。感覺公主又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活潑靈動的小公主了。

小世子也是除十一外唯一一個敲開公主禁閉心門的人。

院門被人敲開了，是蕭策。

自蕭子衿養在公主府後，蕭策總以藉口看孩子之名實則來找宋窈窈。

他一日要來四五回，每次都帶著一些新奇的東西逗蕭子衿，蕭子衿笑了公主也就笑了。

但一般的時候宋窈窈總是冷冷的不說話，但好在也不趕他。

蕭策總找著機會跟宋窈窈說話，但總被宋窈窈找藉口給岔開。

“子衿。”蕭策大步走來，張開手。

蕭子衿聽到蕭策的聲音，立馬轉身爬向他。

蕭策將蕭子衿抱起，顛顛他，面臉寵溺的說:“讓爹爹看，重了沒有用？在孃親這有沒有好好聽話啊！”

蕭子衿小小的身體被拋在空中，小孩子總是很容易開心，趴在蕭策懷裡咯咯笑。

蕭策和他一樣容易開心，為了能遠遠的看一眼宋窈窈他就能一天在將軍公主府來回奔波。

蕭策抱著蕭子衿走到宋窈窈身邊，“公主，過幾日南疆國的使臣回來瑞安，陛下希望公主能出席使臣接待宴會。”

宋窈窈躺在椅上，逗蕭策懷中的蕭子衿:“我不想去，使臣接待宴會為什麼要我一個前朝公主去。”

“是南疆使臣特意書信來說的，一定要讓晉陵公主參加。”

宋窈窈皺眉，“為何？”

“我也不知，不過公主不必擔心，臣會陪著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