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亦舟聽了這話,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亮了亮,抬頭看他。

在對上林瑞齊視線的那一刻,許亦舟乾裂的嘴唇動了動,但不知道該說什麼。

視線交匯良久,林瑞齊便聽到許亦舟說,“對不起。”

“來世再做兄弟吧。”

林瑞齊哪兒見過這場面,他從生下來到這麼大都沒有熟悉的親人離世,也不懂得該怎樣面對死亡。

現在結拜兄弟渾身傷痕奄奄一息的綁在自己面前,林瑞齊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害怕,憤怒,麻木。

林瑞齊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做。

“禾楓,謝謝你願意喊我一聲哥。”

像是在說最後的遺言,許亦舟講完,奮力扯起嘴角想要朝林瑞齊笑。

可他佈滿血痕的臉和黯淡憔悴的神色實在讓人無法共情他嘴邊的笑。

反倒讓人看了更難過。

從認識他,許亦舟就沒對他這麼笑過。

現在這種情形,林瑞齊的喉頭不住的泛酸,像哽住了什麼東西一般呼吸不上來。

忽的,許亦舟的腦袋無力的耷拉下來。

連帶著他的笑消失在視野。

“小舟哥!”

林瑞齊瞬間紅了眼眶,他粗著脖子大喊。

先前蒙在心下的不安情緒瞬間迸發,滅頂的傷痛襲來,林瑞齊的胸口開始劇烈的上下起伏。

原來身邊的人離世,是這種感覺啊。

可林瑞齊顧不上悲傷,他想報仇,他要給小舟哥報仇。

昨日還活蹦亂跳的小舟哥這就死了?

憑什麼?

林瑞齊紅著眼眶,死命的盯著曳袂。

曳袂還是那一副高傲冷漠的神情,似乎面前血腥的場景根本不存在。

“是你害死了他吧?!啊?!”

林瑞齊一把揪起曳袂的衣襟,逼迫曳袂看著他的眼神。

盛滿恨意的眼神落在曳袂臉上,他只是卸了眉眼的力,半眯著眼睛看林瑞齊。

“別跟我這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林瑞齊看著曳袂那帶著戲謔和無所謂的表情,恨的咬牙切齒。

說著,林瑞齊便收緊了手裡的力。

一直看著這邊的林琛動了動腳,想要抬腳往這邊走來制止,卻被曳袂漫不經心卻又高傲嚴肅的一個眼神盯了回去。

“我讓他離你遠些。”

“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曳袂語氣淡淡的,淡到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

他彎著唇角笑道,“他說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曳袂半眯著眼睛笑,他左耳上掛著的酒紅琉璃耳墜也因著他笑的輕顫的身體左右晃盪。

林瑞齊看著曳袂這副模樣,厭惡的推開他,嫌棄道,“你就是個瘋子。”

被推得靠在桌角,那枚耳墜輕輕拍在他臉側,曳袂反手撐著身子,偏頭望向林瑞齊。

“瘋子?是啊,我就是個瘋子。”

曳袂勾唇講完,又開始陰惻惻的笑,笑的不明所以。

“若不是你,我也不會這樣……你說我是不是賤?”

聽到這話,林瑞齊迷惑了。

關他什麼事?

禾楓的記憶裡也沒他,他到底在狗叫什麼?

“你丫的最好講清楚,我對你幹嘛了?我怎麼不知道?”

林瑞齊質問道,眼裡是滿是氣憤和不解。

真是一天不說清楚,一天就不能消停。

林瑞齊問完,房間再次歸於平靜,隨即而來的便是曳袂自嘲般的輕笑。

“你不知道……哼。”

輕哼一聲後,曳袂的表情一瞬間嚴肅了起來。

“我告訴你,如今你居於此地,便再也別想著跑。”

他的話裡帶著狠厲,聲線清冷但聽了讓人後脊發冷。

丫的,你倒是說啊之前有什麼交集。

林瑞齊有點無語。

晚些時候,鴇母帶來了一個大夫給許亦舟瞧病。

林瑞齊這才不至於手無足措的在一邊乾著急。

看著躺在床上的許亦舟,眉頭輕輕皺起,面色如土,虛的不行。

雖然曳袂沒直接講明自己和他之間有什麼關係,但從他的行為推測,林瑞齊斷定他是個善妒之人。

從他勾引自己開始,那麼多小帥哥偏偏找自己,又說什麼絕情,到現在為了讓小舟哥遠離自己,一樁樁一件件都顯示著曳袂的不對勁。

忽然,一個炸裂的想法出現在林瑞齊腦子裡。

他有點不敢相信,但沒有比這更合理的結論了。

那就是,曳袂之前和禾楓有一腿。

gay。

那為什麼禾楓的記憶裡沒有這段?

這就有點讓人想不通了。

林瑞齊不禁捏了捏眉心,感嘆著這種情況比考研都難。

下一步會發生什麼完全沒有預兆,刺激和恐懼混雜的感覺真的讓人不好受。

而且自己以身入局,實在沒有辦法完全看清很多東西。

“真是傻逼穿越。”

許亦舟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就在這段時間裡,林瑞齊升職了。

因選美大賽的規定,林瑞齊有了選擇權。

狗都不留在這裡。

當梅娘來通知的時候,林瑞齊已經決定好要當總管,待時機成熟就出閣重新做人。

“不行,你已經被我們閣主定為他的隨從了。”

苗孃的一句話如同寒冬裡的冰雹,砸的人心裡碎碎的。

“憑什麼?不是選擇權在我手裡嗎?”

林瑞齊據理力爭,隨從這種職務一聽就是幹當牛做馬的活兒,他才不去。

苗娘環抱著手,朝林瑞齊輕輕翻了個白眼,“這還不知足?那職務不知道比你你心心念唸的兩個選擇好多少倍。”

“月例又多,閣主又有錢,時不時的賞錢肯定少不了。”

“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苗娘一陣說辭,林瑞齊差點就心動了。

幸好臨門一腳,他瞟到了還躺在床上的許亦舟。

誰知道呆在這兒還會不會遇到曳袂那個瘋子,就算他真的和禾楓有點關係,但自己是林瑞齊啊!

只是一個靈魂穿越者。

而且還是一個妥妥的異性戀!只對女人有興趣啊。

“我可以拒絕麼?”

林瑞齊冷不丁的問道,把侃侃而談的苗娘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可由不得你。”

苗娘正了正聲色,冷哼道。

清晨的風吹進屋子,順道兒把林瑞齊的心也吹的拔涼拔涼的。

他就知道。

跟著苗娘去見閣主的時候林瑞齊總覺得心裡不安。

像是漏掉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但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彎彎繞繞,走走停停,倆人停立在一間屋子外。

“噹噹噹——”

苗娘輕輕叩響房門,柔聲詢問,“閣主,人帶來了。”

她剛講完話,就見房門被拉開。

苗娘轉過臉朝林瑞齊使眼色,示意他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