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是過了大江向北的第一道天險。
過了淮河,到達洛陽可謂是一馬平川。
這也是為何一定要在淮河和洛陽之間營建歸德府的原因。
也是為何燕國一定要把平南王放在歸德府的原因。
說到底,就是要讓平南王守好南大門。
大寧軍隊渡河北上的訊息已經送到了歸德府。
這個訊息讓平南王府大為震驚。
那些慫包一般的南朝軍隊居然渡河成功?
可奇怪的是,河邊的守軍居然一份戰報都沒有送來。
直到大寧軍隊攻破了蒙縣,平南王才意識到守軍一定是全軍覆沒了。
否則,大寧的軍隊不會這麼輕易地突破蒙縣。
過了蒙縣,再有三百里就到歸德府了。
三百里,在有山有河的地勢下可以阻擋敵軍許久。
可在這寬闊的平原上,不過是幾天的事。
平南王帶著自己的部將們坐在沙盤前。
“大王,給末將一萬人,末將給大王帶回他們的首級來!”平南王的一個下屬拍著胸脯。
“納哈出,不可輕敵!”平南王撫摸著自己的椅子扶手。
若是十年前,平南王自然什麼都不怕。
那時的靺鞨軍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向北滅東胡屠盡遙輦部,向西壓迫吐火羅人把白高國趕出大河以東。
向南把佔領天下近千年的大寧滅國,一鍋將皇族都端了。
若不是河流的阻擋,他定要將南逃的大寧徹底殲滅。
但燕國建國後,靺鞨人迅速陷入了腐敗當中。
本來生活在高山草原上的靺鞨人,哪裡過上過這麼好的生活?
每個靺鞨人分了一戶華夏族人家作為奴隸。
他們張口就有飯吃,抬手就有人給穿衣。
奴隸家的女人都是他們發洩慾望的工具。
靺鞨人的戰鬥力也開始迅速下降。
平南王自然看不下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向大祚榮上書,在中原的土地上養馬,要求每個靺鞨人都必須練習騎射。
大祚榮沒有完全應允他的要求。
但是同意在歸德府周邊養馬。
大片的土地改造成牧場,農民失去土地,徹底失去了生計。
但這一切阻礙不了靺鞨人的腐化。
“把所有軍隊集結到歸德府一線。”平南王指了指沙盤上那片低矮的山嶺。
“以歸德府城、東側的鷓鴣嶺、西側的大谷河為防線。”
“守在這裡,本王有九成把握能抵擋住。”
納哈出一臉不屑地笑道:“大王,為何如此謹慎?”
“南朝那麼弱小,不如這次滅了他們的主力,藉此機會南下!”
“反正皇上對大王一直猜忌,索性咱們取代了南朝!”
“你給本王住嘴!”平南王呵斥道。
“你是嫌我們的日子過得太好了嗎?”
“太子殿下最近被軟禁,我們不能太出格,知道嗎?”
“我們過了江,人生地不熟,哪裡那麼容易立足?”
納哈出閉上了嘴,不再多說。
他知道,平南王老了,沒有年輕時的魄力了。
不過,老了的平南王也是平南王,他不敢造次。
“報!南朝的軍隊已經到了汝陽了!”一個斥候在堂外報告。
什麼?!
不是說剛打過蒙縣嗎?
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汝陽?
汝陽就在歸德府南側百五十里,敵軍一夜之間行進了一百五十里?
騙鬼呢?!
“怎麼回事?”平南王嘴唇有些發抖。
顯然訊息的傳遞出現了巨大的問題。
負責訊息收集和上報的官員瑟瑟發抖。
“下官……下官……”
“哼,慌成這樣?哪還有我大燕官員的氣勢?”平南王抬起手指著那官員。
“大王,其實我們的訊息傳遞路線已經被南朝軍隊封鎖。”那官員整理了一下語言說。
“下官猜測,我們收到的訊息已經極大地延遲了。”
“有多久的延遲?”平南王是個極為務實的人。
此時,他必須要認真地評估現有的形勢。
“不祥……”那官員額頭上沁出了汗水。
“立刻馬上給本王把平南軍調集到歸德府!”平南王一拍椅子扶手。
……
洛陽城中,楊啟微拿著平南王府送來的戰報,眉頭緊皺。
他很清楚,現在形勢有多嚴峻。
平南王還沒有認識到情況有多可怕。
他的戰報中一直在說是被南朝軍隊打得措手不及。
但楊啟微卻知道,不是措手不及,而是實力已經易位。
最近紫霄衛送來的訊息越來越少,說明紫霄衛已經慢慢的被楊陌剷除了。
現在的楊啟微只能祈禱柔然和楊陌之間沒有達成默契。
這樣,他還可以調集更多的軍隊前去援助平南王。
“丞相,因何愁眉苦臉?”李菲菲手中拿著幾封信來給楊啟微送。
自從皇后和丞相達成一致後,李菲菲經常會奉命來同步訊息。
楊啟微嘆了口氣,將手中的戰報遞給了李菲菲。
李菲菲只看了一眼就換給了楊啟微。
她手中的訊息裡有一則與平南王的戰報內容相似。
所以她一看就知道了。
“丞相,這是紫霄衛最新的訊息,請過目。”李菲菲將手中的幾封信舉過頭頂。
楊啟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他很擔心看到不想看到的訊息。
拆開看完後,結合平南王的戰報,他對歸德府一線現在的情況大概有了個準確的判斷。
大寧的軍隊已渡過淮河兩百里。
到目前為止,沒有受到任何有效的抵抗。
平南王集結了五萬軍隊在歸德府,並且還在調集更多的軍隊。
“菲菲姑娘,你和楊陌相處的日子久,本相問你一句話。”楊啟微嘆了口氣問。
李菲菲微微頷首:“請相爺問便是。”
“楊陌手裡到底有多少底牌?”楊啟微問道。
李菲菲一怔。
她思索了片刻卻搖了搖頭。
“菲菲不知道。”
楊啟微皺了皺眉:“為何?”
“因為……”李菲菲停頓了一下。
“因為我們都是抓牌,而楊陌是自己造牌。”
“說明白些。”楊啟微有些疑惑了。
“就是說我們的牌永遠是有限的。而楊陌卻可以不停地製造有利的牌。”李菲菲深吸了一口氣。
離開丞相府的時候,李菲菲伸手摸了摸胸口那封信。
“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李菲菲喃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