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得到新的任命訊息的高嘉楠，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思索良久，她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出來見個面吧！老地方。”
男人脫下泛舊的黑色手套，一隻粗糙的佈滿黃色煙漬的手，拿起盤子裡的花生米，一顆顆丟進嘴裡。
小指旁邊赫然豎著枝丫般的一小節，沒錯，是個六指。
看著女人慼慼然的表情，男人黃牙一咧：“怎麼，終於想起我來了？”溝壑裡的笑容有點瘮人。
“她回來了！”高嘉楠做賊心虛地說。
“誰？”六指問道。
“就是那個女孩！被你堵在衚衕裡的女孩！”高嘉楠不太敢看對方的樣子。
六指不明所以，眉頭一皺，感覺雲裡霧裡。
“就是星河以前的那個女朋友，後來消失了的那個！”高嘉楠一腦門子官司。
六指眼睛一轉，又咧起了嘴：“回來就回來唄！你這樣子我還以為鬼回來了呢！哈哈哈哈……”
高嘉楠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忍著沒有發作：“真是鬼就好了，她現在比鬼要可怕多了！她現在是姜宇騰的女朋友！”
“我說，這世上是沒女人了嗎？你們家那兩位少爺怎麼就盯著這一個使勁呢！”六指無聊地打趣，反正在哪都是打發時間。
“哎我說，你怕她幹啥呢？不就是當初反對過她跟你兒子談戀愛嗎？這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再說，現在跟她談戀愛的是姜宇騰，你又不是她親婆婆，你激動個啥！”
“……等等，當年你不會還幹過別的什麼事吧？”六指眨巴著狡黠的眼睛。
“我能幹什麼事？！”高嘉楠躲避著對面的眼睛，憤怒得有點異常。
“你還有事沒？沒事我走了！”六指站起身，佯裝要走的意思。
“等等！”高嘉楠急了，伸手招呼他：“你先坐下。”
六指又坐了回去，嬉皮笑臉地抄著口袋。一切都如他想的一樣。
高嘉楠拿起面前的小碗茶，抿了一口，欲言又止的樣子：“你再幫我個忙吧？”
“什麼忙？”六指輕佻地嘬了一口茶。
高嘉楠孤注一擲：“跟十年前一樣的忙！”
六指也不免驚訝：“你圖什麼呢？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什麼都不要問，只管開價就行。”高嘉楠財大氣粗的樣子。
“開價簡單，但知情有知情的價，不知情有不知情的價。”六指腦袋飛快地轉著。
“知情的話，這個數！”六指伸出兩隻手在高嘉楠面前晃了晃，可笑的是，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十一根指頭。
“不知情的話，雙倍！”六指頭仰得高高的。
“你……”高嘉楠厭棄地看著對面，她也好像忘了自己也是這種貪得無厭的人。
“怎麼？嫌貴？二十萬對你高總來說那還不是小意思。你別忘了，我這可是犯罪啊！搞不好要進去的！”六指低沉著聲音壞壞地笑著。
高嘉楠滿肚子的悶氣無處撒，只鐵青著一張臉。
“高總既然為難，那您還是另請高明吧！”六指輕輕地拉扯著對方的命門。
高嘉楠咬了咬牙：“成交！但我有個要求！”
“高總吩咐！”
“我要你給我錄下來！”
六指一愣：“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癖好！我明明記得以前你都不讓開燈的！”
“住嘴！”高嘉楠不想再去回想多年前發生過的任何事情。
“看來，你不是隻想教訓一下她那麼簡單！”對於高嘉楠的憤怒也好，羞恥也罷，六指毫不理會，反倒別有意味地拿著開涮。
看著高嘉楠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六指大氣地擺擺手，站了起來，他表示不再計較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既然我啥也不知道，那隻好不知情雙倍！哈哈哈哈……”六指愉悅地吹著唿哨走了。
一上午的時間，姜宇騰和林夕兩個人把公司的年報大體瀏覽了一遍，姜宇騰的注意力鎖定在公司的經營戰略上，而林夕的心思卻大部分花在了財務報表部分。
表面上看，無論是損益表，現金流……哪哪兒看起來都嚴絲合縫。但就是太完美了，直覺告訴林夕，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就算沒有這個賬面上帶來的直覺，林夕也敢肯定，高嘉楠經手過的賬目絕對不會乾淨。
但是要查賬，總不能說雖然財務報表各方面都看不出問題，但直覺告訴我肯定有事吧……師出有名是必須的。
林夕正想得出神……
“歇會兒再看！這麼多材料，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姜宇騰伸著懶腰對林夕說。
“還是儘早看完得好，你剛接手這麼大一攤子，幫你早料理起來董事長也早放心呀！”林夕貼心地說。
“人家還不是心疼你……”姜宇騰說著又要貼貼。
林夕左右看看沒人，笑著把他的身體掰正：“說真的，你以後在單位真要注意點。不，是咱倆都要注意點，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否則以後工作會很難開展……你說呢？”
“可你本來就是我的副總，咱倆走得近很正常吧……”姜宇騰討價還價地說。
林夕抿嘴笑：“就你天天這個樣子，咱倆天天混在一起，你還怕別人看不出來嘛？聽話！”
“雖然我很不情願，但你說的很有道理……”姜宇騰撅撅嘴，“那你答應我，讓我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不用啦，這裡離得我家也不遠，你又不順路。再說，公司以後有的你忙呢！我怕你吃不消。”林夕溫柔體貼得恰如其分。
“那我再退一步，只要我有空，下班我就送你回家！這是我最後的底線了！”姜宇騰嚷嚷起來。
林夕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沒說話就是預設。
突然，林夕一臉嚴肅的看著姜宇騰：“言歸正傳，關於公司未來，你是什麼想法？尤其是看了這些材料之後。”
“表面上看自然是沒什麼問題，公司的戰略規劃和前景預測都做得不錯，但是，肯定是會有一些我們暫時無法發現的問題，甚至就算發現了也無法立馬解決的問題。”姜宇騰一臉凝重。
“我也有同感，別的都還好說，只是……”林夕有點吞吐，眼神閃爍。
而這，也更加勾起了姜宇騰的好奇和重視。林夕畢竟是有過職場經驗的人，更懂得如何揣摩領導和同事的心思。
“你只管說。”姜宇騰的語氣儼然就是姜氏的掌門人。
林夕見狀，下定決心的樣子，眼神堅決地望著姜宇騰：“我說到的這部分可能有點敏感，就是……財務問題。”
姜宇騰的眼神變得有點讓人看不清，說不上是吃驚，疑惑，還是預料之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