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林夕話音剛落,路星河踏了進來,眾人望去。

“哥,我想死你啦!”姜宇騰不容分說地撲了上去。縱使多年不見,也不怎麼聯絡,姜宇騰依然對路星河充滿著親兄弟的熱情。

反觀路星河,還是那副手插褲袋事不關己的神態,依然冷峻的臉上,多了一份成熟和疲累。

襯身的深色西裝將高挺的身體線條勾勒的無與倫比,再也找不到穿運動服打球的影子。頭髮剪短了很多,一副精英人士的乾脆利落。

“像個小孩子一樣……”路星河雖然向後閃著身子,話頭中還是帶了一絲兄長的寵溺。畢竟是有了些年紀,很多事情都淡忘了,很多事情也看開了。

姜宇騰終於跳離了路星河,一邊拉著他往裡走,一邊指著林夕興奮地給他介紹:“哥,這是我女朋友林夕,她可是認識你!”

“你好,我是林夕。”女孩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人,向他伸出一隻手。

路星河呆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

“發什麼愣呢?哥!”

“哦,沒什麼,我只是一時沒想起來……”路星河尷尬地圓場。

“這不奇怪,上學的時候不認識我的很多,不認識路星河的卻是沒有。”林夕依舊笑得眼睛彎彎。

除了心裡正在翻江倒海的路星河,一旁的高嘉楠同樣心驚肉跳的不知所措。

說話的功夫,餐桌已經被收拾停當。

“好了,大家別站著了,入座吧!咱們邊吃邊聊。”姜鎮宗伸手招呼著,他雖然很熟悉在酒場上呼朋喚友,但招呼家庭聚會這還是頭一次。

除了過分活躍的姜宇騰,餐桌上的每一個人都心懷鬼胎。

姜鎮宗把過往仔仔細細琢磨了個遍,便想起了在哪見過這丫頭。從剛才林、高兩人的神情和反應,他斷定她們必是認識的,或許還能牽出什麼隱情,這也算是額外收入了。想定,他便安心吃起飯來。

高嘉楠惶惑如驚弓之鳥,她慌極了。她知道這丫頭的到來是帶著目的的,更知道她的目的便是針對自己,但她不知道對方會怎麼做,會做到什麼程度。她拿不準,對於過往,這個丫頭到底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

或者這丫頭只是單純的跟姜宇騰談戀愛?高嘉楠還懷著一絲僥倖。她拿著筷子夾夾這個,又戳戳那個,到頭來盤子裡夾了一大堆,卻什麼也沒吃。

路星河坐得筆挺,筷子一動沒動,只是不停地喝著手邊水杯裡的水。此刻的他,想哭極了,像是一個委屈的終於找到媽媽的孩子。

他曾經想過,是不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他想,如果真的再也見不到了,這輩子也就是這麼平平淡淡地過下去了。但如果還能見到,他想了無數種可能。可是現在,真的見到了,好像那無數種可能,又成了無數種不可能。

這是他日思夜想渴望的人啊,但是現在,他又能做什麼。

姜宇騰,嘰嘰喳喳地講著在日本的種種,講著他如何在大學裡跟林夕偶遇,如何對林夕展開瘋狂的追求,講著林夕如何為了等他畢業改變了自己的工作安排,他又如何為了林夕推遲了自己的回國計劃。

而林夕,微笑著一次次接過姜宇騰夾過來的東西,然後心滿意足地吃下。她衝著他們每一個人微笑,又在心底裡給每一個人身上插了一把刀。

“星河,怎麼不吃?”老薑看著有些憔悴的路星河。

“沒事,我還不太餓。”路星河僵硬地笑笑。

“工作重要,但身體更重要。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了。”老薑今天有點囉嗦,“對了,聽你媽媽說,你要晉升合夥人了?恭喜啊!”

“還沒完全定下來。”路星河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喜悅。

“哥,真的嗎?聽高姨說,水星大廈那一帶的幾個地標建築都是你設計的。”小姜真心地為這位大哥高興。

“別聽他們瞎說,我就一畫圖的。”路星河回答得清清淡淡。

“你現在是建築設計師嗎?”林夕問道。

“是。”路星河看到望向自己的那雙眼睛,還是那麼清澈純淨。

“請問以前就讀的是哪個大學?”林夕不錯眼珠的盯著。

“雙華大學,建築設計學院。”路星河看到,對面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光亮。

“宇騰,打算哪天去公司報道?”姜鎮宗道。

“哎呀爸,能不能先讓我喘口氣呀!等我跟林夕先好好玩幾天!”小姜語氣調皮的很。

“行!”老薑笑著說,“看你這秋後的螞蚱還能蹦躂幾天!”

“林小姐呢?回國後工作上有什麼安排嗎?需不需要我幫忙?”姜鎮宗看向林夕。

“謝謝伯父,不用了。在日本的時候跟這邊對接得差不多了,就差最後的手續了。”說完,林夕意味深長地一笑。

“好好,那就藉著給你們接風洗塵,預祝你們兩個事業更上一層樓!”老薑笑著示意大家共同舉杯。

“爸,是愛情事業雙豐收!”小姜歡快地將自己的杯子碰了下老薑的杯子,一聲清脆的聲音。

“哈哈哈哈!……”老薑很久沒這麼痛快了。

整個用餐期間,高嘉楠反常的一言沒發,她盼望著趕緊結束這一切,哪怕只是短暫的不要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只是她不知道,很快,她就要日日看到那張臉了。

飯後,大家圍坐在客廳用過茶水,林夕便要告辭了。

姜宇騰想讓她暫時先在這裡住幾天,畢竟剛回來,她家原來的房子還沒有收拾,住不得人。

林夕只是拒絕說不方便,又說房子一直託朋友照應著,不妨事。姜宇騰拗不過,只好送她。

林夕說他也才剛回來,跑來跑去太累了,小區離的不遠,她自己回去便好。

姜宇騰直說不放心,便問他哥能不能順路送下。

路星河還沒支吾出個子醜寅卯,林夕便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路星河的車上。

本就喜好沉默的兩人,瞬時冷場。加上這麼多過往的加持,更是沒有人知道該說些什麼。

“十年了。”路星河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對方沒有回應。

不知道車子開了多久,還是路星河又開了口:“還是原來的地方嗎?”

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後,林夕圓圓的眸子望向路星河:“我沒有地方去……”

深邃的眼神點亮了神秘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