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九點半,清夢正要關門,王芯怡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清夢問。
“哎,別提了。跟朋友玩到這個點,剛要回家發現鑰匙忘帶了!”王芯怡邊說邊走進前臺裡去找鑰匙。
“讓你爸媽給你開門不就好了,還用大老遠跑回來?”清夢笑著。
“唉,那我今晚就不用睡了。我爸出差了,我媽打麻將說不定又是通宵……”王芯怡邊說邊搖著頭。
兩人走出體育館,正要分手,王芯怡突然神秘地叫住清夢:“今天那人是路星河他媽吧?我見過她。”
清夢看了王芯怡一眼,沒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我多說一句,你別怪我多嘴。”王芯怡舔了下嘴唇,猶豫了一下。
“嗯……他家的事,你最好還是少摻和……”
“路星河他媽是二夫人,他後爹還有個親兒子,就是高二(1)班的姜宇騰。姜宇騰看起來人還不錯,性格也好……但是路星河跟他們的關係都不是很好……你自己留點神……”
王芯怡說完,衝清夢神秘地眨了眨眼。
清夢揉著脖頸慢吞吞地往公交站走,邊走邊想著剛才王芯怡的“忠告”。
今天很順利,剛到公交站,就來了一輛907。
這個點坐公交的人已經不多。扶著把手坐好後,清夢才發現,偌大的車廂裡除了司機,只有兩個人。另一個也是跟自己同一站上來的,坐在自己的側後方。
可能是太過疲乏,清夢竟然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到站了,姑娘!”司機好心地在一處站牌停下,往車廂裡喊著。
清夢醒來,發現已經到了家附近的站牌。
“我看你好像每天晚上都在這個站下車……”司機笑笑。
“謝謝師傅。”清夢說著往後門跑去。
車廂裡的另一個人還在,一身黑色的工裝服,鴨舌帽,黑手套……
清夢想起那個跟路星河去遊樂場的夜晚,那輛橫在路星河面前的轎車,那個開車的人!
難道是他?那個叫路星河哥的想必就是姜宇騰吧……清夢想著,跑下了公交車。
就在車門關上的一瞬間,那個人也下了車。
清夢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加快腳步。
自己家距離公交站牌並不遠,但要經過一段巷子。巷子比較老,只巷口有一個老化的路燈,巷子深處路燈根本照不到。白天還好,到了晚上,便沒有什麼人經過。
以前每次晚上經過那裡,清夢總是把心提到嗓子眼,一口氣跑過,後來路星河每晚來送她,她便不再害怕。
清夢盤算著要跑過黑巷子,還是繞大路轉圈。現在她只想甩掉身後的人,或者期待著自己虛驚一場,本來就不是跟蹤她的人。
正想著,清夢的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而她,嚇得竟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小妹妹?”黑手套果然是在跟蹤她。
“你是誰?”清夢不受控制地一步步退進巷子的陰影裡。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方陰冷的笑聲像把清夢的每塊骨頭都要吞噬。
“你想幹什麼?”清夢開始帶了哭腔。
“我能想幹什麼?幹你想幹的呀!你不是喜歡勾.引男人嗎?”黑手套一步步向前逼著清夢。
“別怕,小妹妹,我讓你舒服舒服。”黑手套說著便上來拉扯清夢。
清夢越是想跑,腿越是發軟……
“今年多大了?有16了嗎?還真是嫩啊!”黑手套下流的聲音讓清夢泛起一陣陣噁心。
“別碰我!”清夢尖聲叫著,可惜這個時間點周圍實在是沒什麼人。
黑手套開始上下其手。
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只能靠自己。
清夢強行壓制著自己的恐懼,腦子裡一遍遍地閃過今天高嘉楠來找自己的情景。
“你是姜宇騰的司機!”清夢背水一戰地吼著。
對方愣了一下,“你胡說什麼!”,手腳明顯地放慢了速度。
“你姓陳吧?!”清夢更加肯定地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她記得那天晚上,車子臨開走的時候,姜宇騰好像喊了聲陳叔。
對方明顯停了手,等著清夢的下一步反應。
“陳叔叔,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會對任何人說今天的事。”清夢態度一轉,絕望的眼神裡充滿渴求。
對方還愣在原地,不知該不該放棄。
“我現在也知道你是誰,你如果繼續,我就會去報警!”清夢開始慢慢冷靜地應對。
對方像是依舊拿不定主意。
“我是路星河的女朋友,他媽媽應該沒告訴你吧?!”清夢開始反客為主。
對方徹底放開拽著清夢的手,吃驚地看著眼前柔柔弱弱的小女孩。
“高嘉楠這個賤人!”黑手套恨恨地罵著。
“今天的事說出去對我也沒有好處,我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求求你讓我走吧……”清夢緊緊追著黑手套的眼神。
黑手套冷了下來,有氣無力地衝清夢擺擺手。
清夢如蒙大赦,撒腿朝巷子另一頭跑去。直到進了小區的大門,她才完全陷入了後怕的情緒中。
她不敢大聲,只是實在忍不住,嗚嗚地哭起來。直到心裡的委屈、恐懼慢慢哭散,清夢掏出手機,給路星河撥了過去。
她急切地想見到路星河,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他現在她多麼需要他。
只是,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標準的女中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
“誰告訴你的?”高嘉楠在臥室壓低嗓音。
“高嘉楠,我替你做了多少髒事,你忘了嗎!”電話那頭咆哮著。
“什麼叫替我?我沒給你錢嗎?我沒……”後面的話,高嘉楠忍著噁心沒說出口。
“那你就這樣坑我?她是你兒子的女朋友!路星河要是知道了……你的兒子你自己清楚,他什麼事幹不出來?”
“4年前的事你忘了?那時他才15,就能要了我的命,要不是我反應快……”電話那頭依舊是怒氣衝衝。
4年前,那時路星河還沒有離開姜家。
正值暑假,姜鎮宗出差在外,姜宇騰進了夏令營。
路星河不想被夏令營束縛,更不想跟姜宇騰一起出現,自己天天在外面晃盪到很晚才回家。高嘉楠同他一樣,也整天不著家。
有一天,路星河一整天都沒有出門,把自己鎖在臥室裡玩遊戲,孫媽請假回了老家。
晚上接近11點的時候,他下樓找吃的,聽到孫媽的房間裡傳出動靜。
路星河以為孫媽提前回來了,便想讓孫媽給做點吃的。
推開門的瞬間,被眼前赤身裸體顛鸞倒鳳在一起的男女給驚到了。
高嘉楠被兒子撞見這麼一幕,羞恥萬分,趕緊忙著穿衣服。
旁邊的狂徒卻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一絲不掛地起身坐在床邊,伸手摸煙去點。
路星河被對方的囂張氣焰點燃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跨到餐廳,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朝孫媽房間返了回去。
說時遲,那時快。
陳玉楓還沒反應過來,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朝他的下面刺了過去。
情急下的本能反應,陳玉楓伸手去擋,刀刺在了他的胳膊上。
從此陳玉楓對路星河這個膽大敢拼的少年徹底有了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