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上,多日的救助讓小夭疲乏不堪,疲乏不堪,懶洋洋地躺在床上,璟倒了杯清茶端給小夭說“救治差不多完成了,我們是否考慮先行離開。這裡的情況我已傳音通知瑲玹,蓐收的援軍應該差不多到了。”小夭呆呆望著天花板,回想海嘯那天的天空,有一種心悸的感覺,和遇到面具人感覺一模一樣,她確定不是錯覺。她不想離開,可是她不知道要怎麼說服璟,眼前不少居民紛紛撤離海島,剩餘些孤寡無依無能力離島的,小夭想了想無奈地說“我們的船夠大,要不先接上一些老幼離開吧,能走多少是多少。”璟溫柔地看著小夭笑笑說“沒問題,只要你願意。”左耳苗圃協助婦孺登船,當地的居民紛紛表示感謝。

離島一日多航程,蓐收和赤水獻,禺彊的軍隊抵達,璟和小夭登上他們的軍艦,與他們交接島上的居民的情況,小夭沒料到瑲玹竟派出三員大將出行,“這次事件很嚴重嗎?怎麼都來了?”小夭疑惑地問。三人對小夭和璟行禮說“二位既已隱姓埋名,我們就不多禮了,其實早在塗山公子傳訊以前我們就在歸墟之眼附近察看,陛下接到訊息才叫我們掉頭過來。”蓐收回答,璟蹙眉道“情況可已查明?”禺彊說“可以確定這場海嘯是由歸墟之眼的結界裂縫引發的,具體什麼原因導致裂縫尚未查明。’

“歸墟之眼的結界是上古的封印,能破壞它的必定也是擁有上古血統的神妖巫族才能做到,如今屈指可數。”璟說。

禺彊說“是的,但據我們探查周圍並沒有任何可疑的氣息。外界沒有,難道是歸墟之眼裡面的?”

璟自然知道歸墟之眼裡面是什麼,因為那是帝皇和族長們世代相傳守護的秘密,璟面露難色“若歸墟之眼結界一破,大荒的山川土地皆會逐漸被吞沒,迴歸混沌,這將是一場浩劫”。小夭猛地抬頭,皺著眉頭不安地看著璟,璟握住小夭的手安撫著,“是說最壞的結果。上古結界不可能這麼脆弱。”蓐收點頭對璟說“陛下要求西陵小姐先行離開。”小夭知道,現在不是能任性的時候,自己在這裡也只能添亂,便答應了“那我們明日便啟程離開。”蓐收搖搖頭說“不,現在就離開。”小夭一愣,看了看滿船的老幼,“好吧,事不宜遲,璟,我們現在啟程。”

璟的漁船領著眾多載滿島民的軍艦往高辛國方向行駛,突然砰然巨響,排頭幾艘船被洪濤巨浪掀起幾丈高,海中一龐然大物躍出水面,外形與鯉魚相似,整體呈青灰底色,堅硬的鱗片在明媚的陽光下光怪陸離,頭呈雪白,啄呈鮮紅,竟長著奇特的翅膀,鳴聲如鸞雞,悠揚高亢。慌亂之中有人聲喊叫“是文鰩!”,船隻搖擺不定,璟抱住小夭,“文鰩不是夜間才行動嗎?而且性情溫和,怎麼會突然在此發瘋?”小夭的不解在看到文鰩冒著綠光的眼瞳就明白了,小夭想起之前兩名村民同樣眼冒綠光,便問,“璟,它被什麼控制了?”璟顰蹙不展,抱著小夭的手更緊了,他帶著不好的直覺回答“是攝魂術。”文鰩衝他們怒吼一聲,聲波振破耳膜,周圍不少靈力低微的島民耳孔出血,璟用靈力護住小夭,小夭不自覺捂住耳朵,仍然劇痛難忍,“是誰在操控它?他們有什麼目的?上次綁架我的那兩個村民也是這樣。”“不清楚,但一定要上古巫族才能操控攝魂術!”璟慌亂中回答。

巨大的聲波推動海水迅速往東北方向移動,帶著船隻七零八落地吹向歸墟之眼,許多人撐不住早已落海,一時間場面混亂,軍兵紛紛下海救人,璟召喚坐騎帶著小夭飛上天空,文鰩對他們窮追不捨,顯然目標就是他們,文鰩引水柱如鞭子甩向璟和小夭,“小夭,抱緊我!”水花四濺,小夭閉著眼睛緊緊拽著璟的腰間,左耳苗圃飛身上空與其纏鬥,文鰩上天入海拍擊浪潮,他們如蜻蜓點水般,踩著水花靈活跳躍,苗圃發動攻擊分散文鰩的注意力,左耳努力地尋找一擊斃命的機會,可惜看不出絲毫破綻。璟帶著小夭在水浪中穿行,文鰩再度怒吼,引發海水和風向轉變,天空瞬間出現道道龍吸水的景象,撞擊著璟的坐騎,璟左躲右閃,一個不留神就會墜入海中。由於文鰩體型龐大,苗圃和左耳的攻擊如同蚍蜉撼樹,實在對它造成不了多大傷害,苗圃只好召喚坐騎,帶上左耳,為小夭他們阻擋攻擊。蓐收大軍聞風趕到,正遇上巨大的渦流,不少軍艦船毀人亡,眾將士索性棄船換乘坐騎飛行,奈何狂風亂作,實難接近,只好用陣法遠距離攻擊,隨著陣法開啟,文鰩上空形成層層盪漾的巨型光圈,法陣中將靈力凝合成箭在空中指向文鰩,勢如破竹,箭如雨下,文鰩的力量逐漸被壓制,發出最後的掙扎,它怒刪了一下翅膀,颶風驟起,璟和苗圃的坐騎瞬間翻天覆地朝海面砸去,四人紛紛被甩向空中,璟拉住小夭的手被狠狠甩開,“小夭…”璟發出淒厲的喊叫,“璟……”落水之前,眼前巨大的渦流深深印入小夭無望的眼眸,她心口一痛,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她覺得彷彿看到通體雪白的九頭海妖,下意識地叫了一聲“相柳…”身體砸向海面的瞬間渾身劇痛,意識霎時模糊,海水在耳邊湧動嘀咕,她雖然沒有窒息,卻被渦流攪得天旋地轉,渾渾噩噩中,她看到兩個身影浮游於海底,她想去親他,他卻在嘲笑她,海底色彩絢爛,她在他身邊無限愉悅,可他跑了,她在追,她很想追上他抱住他,可他越來越遠,小夭覺得心裡好難過,好想哭,她很想他,可他再也不在了……小夭開始頭疼欲裂,是了,她每次看見大海翻湧時都似乎看見某個身影,總在想要仔細端詳他面貌時,頭疼欲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此刻自己是不是就要面對冰冷的死亡,糾結這些還有用嗎?

歸墟之境中,相柳感知小夭有危險,焦灼不安,他召喚毛球,往結界衝去,洪江察覺異樣,跟著過去。相柳露出緋紅的妖瞳,雙手張開集結靈力,周圍氣溫驟降,一股冷厲肅殺的壓迫感帶著呼嘯的寒風,頓時雪花飄零,萬千雪花匯聚成一道冰晶向結界撞擊,結界雖無損傷卻也震盪不已,“相柳!”洪江出現擋住相柳雙臂,“相柳,冷靜一點,結界破裂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幾百年來,相柳一直處事不驚,好像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內心產生漣漪,洪江第一次看見他驚慌失措,因焦急微微發顫的樣子,洪江眉頭緊鎖,一邊死死地拽住他的雙臂,一邊用靈力拉起禁制,以防引來龍伯族人,“相柳!相柳!我兒,冷靜點!”洪江喊叫著試圖讓他回過神來,相柳顫動中努力地收斂怒意,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眸色恢復墨黑,他不知所措地對洪江說“義父,她有危險,我要救她!”洪江一愣,不解道“你能感應到她有危險?”相柳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星移陣法!雖然隔著結界,但只要彼此之間有強大的聯絡,他可以將小夭召喚瞬移到自己身邊,只不過瞬移時穿越結界,必定要承受結界帶來的重創,但相柳別無選擇,小夭現在的處境並不比穿越結界好多少,何況他可以用替身術代替小夭阻擋一切傷害,相柳雙手在空中繪製一倒一正的三角符號,又畫圓將其圈住,隨著符號發光發亮,他雙手向空中張開猛地送出星陣,法陣在空中開啟擴大,“義父,幫我!”洪江一眼認出是星移陣法,“相柳!這是禁術!”空間瞬移的陣法被列為禁術,需要消耗七成靈力才能開啟,像這樣要從上古結界外召喚人穿越進來,稍不留神還會神魂俱滅,洪江一臉震驚,相柳一手支撐法陣,另一手再畫替身咒,咒語念出,相柳以心中蠱蟲為引,熒光點點從他心口釋放,飛舞流轉,甚是壯觀,洪江感覺兩眼發黑,開啟瞬移法陣還不夠,還同時用了替身術,他急忙在相柳身上再畫一符咒,施加靈力防護,為他減輕穿越結界帶來的傷害。

迷糊中,小夭感覺四肢被什麼束縛住,是荊棘扎入骨頭般的刺痛,渾身有電流穿行,酥麻和裂骨的疼痛使她不得不清醒過來,她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拖拽著,從海底迅速上浮飛出海面,她看見自己被閃電般藍色的幽靈觸手拉扯著,海平面上密佈層層厚重的烏雲,煞白的電光在雲層中閃動著,雲間豎立一個黑洞似的漩渦,像異獸的血盆大口,藍色幽靈觸手正將自己往黑洞漩渦裡拽,小夭驚懼萬分,原來還是有令她害怕的事物,她以為自己早已見怪不怪,面對死亡可以從容無懼,當她即將被吞沒的瞬間,她看見身體上方,出現了閃爍奇異光芒的星陣,她的心口咯噔一下,閃爍著點點熒光,她的心臟不受自己控制砰砰跳著,仔細感受竟是兩顆跳動的心臟,一股強大的力量溫柔地保護著她,讓她所有疼痛懼怕都煙消雲散,熒光環繞她,斷開所有痛楚的捆綁,像雲朵一樣將她送入銀色的光圈中,光茫耀眼得睜不開眼睛,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從另一個空間墜落,底下不是洶湧澎湃的大海,而是銀白如雪的沙漠,她迅速墜落,有人穩穩地接住她,寬厚結實的膀臂,小心呵護地環抱著自己,小夭覺得心跳很近很近,她睜眼確認,銀色的髮絲在他臉龐微微浮動,儘管他氣質清冷孤傲,俊美的眸色中仍透出溫和憐惜的柔光,他靜靜地看著自己,好似有萬千情緒交錯,小夭又感受到那種暖流衝擊又揪心的觸動,沒錯,在海島上找尋的就是這種感覺。小夭雙腳落地,心神未定的她才發覺眼前的人臉色煞白,身著白色衣袍,卻衣衫襤褸,無處不滲出鮮紅,他站不住單膝跪地,噴出滿口鮮血,倒地瞬間,一名老者急切的扶住他,餵了他還魂草,這是之前為復活相柳準備的,現在倒是派上用場,隨後為他注入靈力,說“真是不要命了!”言語帶著怒意卻能聽出滿是關切。

小夭呆呆地看著鮮紅的白衣出神,只覺心口陣陣堵的慌,連呼吸都是痛的,腦子裡種種畫面不停閃現,最後停在那個人影被萬箭射殺,血染白衣,緩緩倒地的畫面……小夭不知覺從抽泣到抱頭痛哭,漸漸地耳孔冒出鮮血,眼睛爆著血絲,她感覺有隻蟲子嗡嗡地在攪動自己腦漿,眼前恍惚,晃晃悠悠站立不住,她忽然劇烈咳嗽,咳著咳著咳出了鮮血昏厥倒地。洪江和相柳只能焦急地看在眼裡,卻因為療傷不能動彈,小夭疼痛,相柳跟著疼痛,他的氣息更為不穩定,洪江再度提高靈力輸送給相柳“相柳,要穩住。”等到療傷結束,洪江已冒著冷汗癱坐地上,相柳扶著膝蓋踉踉蹌蹌地跑到小夭身邊無力地扶起她,摸著脈象,不解地看向洪江,洪江說“這姑娘剛才的症狀不是穿越結界引起的,我看倒像是觸動了自身某種封印導致的。”洪江緩了緩過來仔細探查小夭,他更加確定“這姑娘的某些記憶被封印了!”相柳扶著小夭的手微微一顫,第一個念頭就是小夭因為恨自己把屬於他倆的回憶封印起來,從此再也不記得他,可為什麼她的蠱蟲釋放的是思念的訊號,他想得出神,目光茫然。洪江用靈力修復了小夭的封印,對相柳說“她的封印不知何由出現諸多裂痕,以她微弱的靈力,穩妥的話還是要施法者來解除,不然難保不會傷及她的性命。”相柳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嗯”,等洪江施法完,相柳緩緩抱起小夭,步履蹣跚,喚了毛球掩蓋了氣息飛回巖洞。“你幾次丟了性命,是為這姑娘?”相柳雙目無神地盯著前方的路不語,洪江看了看相柳的表情,答案就寫在臉上,毛球沒好氣地說“就是她,將軍大人。”洪江嘆氣,“但願龍伯人不要發現又有人進來才好,不然恐怕助長他們要衝破結界的野心。

文鰩被陣法壓制後恢復正常,回到大海遊走,海面一切平靜,眾人返回坐騎,璟神色低迷,為剛剛小夭遇險自己束手無策懊惱中。蓐收說“塗山公子,先隨我們回大營吧,西陵小姐剛才應該是被星移陣救走,能為此消耗七成靈力,想必救她的人對她並無惡意。我們先向陛下稟報,再做商議。”

璟點了點頭,因他大約能猜到是誰。

歸墟之境陰暗的山谷裡,隱藏著幾雙泛著熒光的大妖瞳,他們七嘴八舌地爭吵著,“鬧了這麼大動靜,竟然讓她跑了!”“抓住她最後關頭到底是誰把她救走了?去了哪裡?線索都斷了!”“現在打草驚蛇,要從長計議了”“等了百萬年,上古巫神的血脈就在眼前,又要繼續守株待兔嗎?我等不下去了!”小夭在洞穴裡躺了兩天還沒醒來,相柳一直在洞口療傷,洪江反倒在洞穴裡照看小夭,他撓撓頭,平時都是自己獨處,不懂怎麼照顧別人,更何況是個女娃娃,感覺有點侷促,手足無措。他正思考如何給小夭喝水,用碗倒,還是用木勺喂?手忙腳亂中,竟打溼了枕頭,他想了想,只好用靈力送進小夭嘴裡,洪江又見小夭額頭冒著冷汗,心裡糾結著要不要給她擦一擦,拿起毛巾躡手躡腳,如坐針氈,洪江納悶,這可比打戰還難搞,索性走出洞口無奈地對相柳說“相柳,你自己帶回來的姑娘你不管嗎?”相柳起身喚來毛球,“義父,她就拜託你了,我去找點吃的。”說罷騎著毛球飛走了。洪江想叫住他時,他已飛遠,抬起的手默默放下,嘴裡叨咕著“要是她突然醒來該怎麼辦,我又不認識她,人家小姑娘不會以為我是個糟老頭吧!”回頭入了洞穴,嚇得一激靈,“姑.姑娘醒了?”小夭摸著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腳,再看看眼前的老人家,長得憨厚和藹,沒感覺惡意,但戒備心最終還是讓她在手裡藏了毒,以防不時之需,她假裝自若地問道,“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您是誰?”洪江面露難色,說“這麼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個?”小夭笑了笑,清澈得像一灣湖水,兩句話間,趁洪江不備已成功對他下毒,毒很安全,只要他沒有輕舉妄動,小夭也不會對他怎樣。洪江說“這裡是歸墟之境,封印在歸墟之眼上方,姑娘你從外面被陣法帶進來,可還記得?”小夭回想,“有東西要抓我,後來有個法陣把我救了,我就來了這裡嗎?”一切有點虛幻,這個陣法為什麼這麼巧能救她呢?進來之後好像是什麼人接住了她,還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也想不起來。洪江嘿嘿笑道,“沒錯,是我兒子救了你,他……”話還沒說完,相柳帶著果子和野雞回來,只是變換成普通男子的容貌,直接看傻了洪江,“誒.誒.這麼快回來?”畢竟是兩個大老爺們,小夭開始有點不自在地說,“謝謝你們救了我!兩位怎麼稱呼?”洪江本想回答,相柳搶先講了話,“我叫寶柱,他是我爹。”洪江無語,為難一笑附和著說,“…對,叫我寶柱..他爹就可以。姑娘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呢?”小夭瞧了瞧這兩個人,一個神族一個妖族,竟然成了父子,心裡暗笑道騙小孩也不要這麼拙劣吧,但瞧他們也挺友善和諧,大概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她也不戳破,眼下還得先套個近乎,就熱情地打招呼,邊走邊說,“寶柱哥,寶柱哥他爹,感謝相救之恩,我叫小夭,我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請問應該怎麼回去?我家人該擔心我了。”趁說話之際,她又快速朝相柳施了毒。只見洪江悵然地說,“姑娘怕是暫時回不去了,這是上古結界之內,我被困好久了,至今找不到出去的辦法。”小夭臉色驟變,瞬間腦子一片空白,“什麼?出不去了?”相柳察覺小夭的小動作,戲謔一笑說,“不要到處亂跑,這大陸上住著龍伯巨人,隨便一隻手指都可以把你捏死,像你靈力這麼低微的人……”相柳瞅了瞅她,“乖乖待在我們設定的結界內吧。”小夭被瞅得渾身不爽快,這可惡的眼神感覺在哪裡見過,心想瞧不起誰呢,小夭站起來捋了捋衣裳,準備出洞口瞧瞧,相柳沒阻止她。

出了洞口,小夭一臉茫然,白色的沙漠上竟有蔚藍無垠的大海,海面異常平靜,不泛一絲漣漪,彷彿靜止的鏡面,倒映著藍天白雲,遠處一小片一小片蒼翠茂密的草地,時而連著,時而斷開,間隔著白色的沙子,就像流動的水墨畫,美得讓人窒息,他們身處一處懸崖絕壁,洞口活動的地方不寬,風蝕的層層崖壁旁,一顆高聳入雲的樹,筆直的樹幹上端像雨傘一樣張開無數枝椏,葉子翠色慾滴,崖壁上還長著粉色的小花,根莖胖得像個大肚子娃娃。小夭下意識摸了摸兜裡,拿出了大肚笑娃娃,撫了撫,“幸虧你還好好的。”這是在船艙裡好不容易翻出來的,所幸小夭一直帶在身邊,不然這次翻船,東西可就掉落大海了,說罷又放回兜裡繼續眺望,在這片美景當中,小夭留意到一簇簇小小的村落,住著極高大的人,就連孩童,怕是都比自己高出一半來,不禁打了個寒顫,看來一個手指就能把自己捏死不假。崖洞口一隻小海鳥,聒噪地唧唧叫著,引起了小夭的注意,小夭走進一看,摸了摸小海鳥的腦袋,小海鳥奶兇奶兇的,想啄小夭一口,她立馬收回了手,撇嘴道,“小樣兒,這麼兇。

”洪江在洞裡和相柳竊竊私語,“你不以真面目示人,看來那姑娘被封住的記憶跟你有關了?”洪江雖然不瞭解始末,畢竟飽經世故,見微知著,看相柳表情不太好,就沒說下去。“你們待著吧,我出去查明一些事情。”相柳身子僵住,一時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他腦海還一直在思索,“難怪之前救她的時候沒認出我,小夭究竟是恨我所以要把我忘了,還是塗山璟不想她記起,把她的記憶封印了。”

小夭回到洞裡,看見洪江起身,便問“您要去哪裡?”相柳這才回過神來,遞給小夭果子,自己找樹枝生火,他沒有說話,就靜靜地看著燃燒起來的火星。洪江說“出去找找有沒有出結界的方法!”他早就察覺,小夭出現那天,龍伯人在背地裡用巫蠱禁術搞小動作,他能聞到亡靈的氣息,自從他進到歸墟之境,就一直在探查,儘管龍伯人表面臣服於神族,對他畢恭畢敬,但他知道,他們對百萬年來的流放耿耿於懷。洪江離開後,洞裡安靜許久。小夭看著眼前燒著柴火的男子背影,雖然這人說話冷言冷語,卻莫名給她種安全感,小夭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相柳拿著樹枝的手僵了僵說,“沒有。”小夭在記憶中搜尋了一遍,也確定沒有,便挪移坐到他身邊,看他烤雞,“好香啊,肚子可餓了。”相柳看她自來熟的樣子,搖頭輕笑。小夭不服氣說“怎麼!吃一頓是死,不吃一頓也是死,不如撐死。”相柳笑笑,他知道小夭是按不住的性子,與其等她憋不住偷跑出去瞎逛,還不如自己帶著出去,也好保護她,便說“一會吃飽了,帶你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地形。”“真的?太好了。”小夭突然雀躍起來,等到相柳把雞燒好了,她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一點也沒顧及姑娘的形象,相柳看著小夭饞貓的樣子,又那麼伶牙俐齒,突然挺懷念小六。

出了洞口,已經是黃昏時分,蔚藍的大海變成火紅的琉璃,瑰麗璀璨,毛球丫丫地叫著想和他們一起出去,相柳早已把毛球變成海鳥的樣子,讓它蹲在崖壁的鳥窩裡,毛球滿腹憤恨,丫丫丫的表示抗議,相柳摟住小夭的腰,飛身躍起,上了崖頂,小夭怕自己一鬆手會摔死,死死地抱住相柳,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陌生人一點戒備心都沒有,待到崖頂坐穩後,小夭鬆了手,不安地抓抓胸口的衣服,假裝鎮定地說“哇...好美啊!”相柳沒有說話,小夭也逐漸放鬆心情,安靜地看著綺麗的沙海,“對了,你當時是怎麼救我的?”小夭好奇地問。相柳冷漠地說“就隨手一救。”小夭切的一聲,又問,“你我不認識,你為什麼會救我?”相柳漫不經心地擺弄葉子,說“誰知道呢,本來想撈魚來著。”小夭哭笑不得,這忽悠人的本事張口就來,他究竟想隱瞞什麼,小夭不死心接著問,“那你知道抓我的是什麼東西嗎?”相柳思考片刻說,“我沒有親眼看到,你說說當時的情況。”“沒看見?”小夭想不通,但她瞅了瞅相柳也不像說假話,便說“那天有人用攝魂術操控文鰩攻擊我們,我掉進海里後,又有一個黑色漩渦伸出無數只藍色的閃電觸手,要把我拽進漩渦裡,幸好有個星陣把我救走,之後我就記不太清楚了,那個星陣是你弄出來的嗎?”

小夭又給繞回來了。相柳不吃她這一套,淡定地說“聽起來是攝魂術,屬於巫族的秘術,至於那個漩渦和閃電觸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屬於召喚魅影的禁術,這麼一結合的話,恐怕要抓你的人就在這片大陸上。”“什麼?那我豈不是很危險!”小夭脊背發涼。“放心吧,只要你待在這個結界裡,他們找不到你的。”相柳安慰道。她默默地低下頭想起了璟,瑲玹,外爺和爹爹,這麼多天找不到自己,他們是不是很著急,他們知不知道我被困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