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玫覺得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潰了。

麥冬一行人每天都會想出新的折磨法子用在她身上,像越野課上“不小心”將她絆倒,在樓梯上“不小心”把她推下去,在洗手間將整整一桶衛生紙丟到她的身上。

折磨,窒息,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一次又一次如狂風般席捲而來。

她沒有人可傾訴。告訴姜央這一切只會讓她擔心,三哥執行任務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如果讓大哥和二哥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但當她醒來後感到渾身疼痛時,她今天真的不想去學校了。昨天被麥冬從樓梯上推下,如今胳膊上和腿上滿是淤青。

她換上長衣長褲的睡衣,忍著疼痛走下樓。

寧淮和寧寒出島還未歸來,餐桌邊只有寧野一個人,笑吟吟地回頭望著她。

“二哥……”寧玫踱步到寧野身邊,唇角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我今天有點累,不想去上學了。”

寧野有些意外,這是開學以來寧玫第一次提出不想去上學的要求。

“玫玫是不是生病了?”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撫上寧玫的額。

“沒有,只是這幾天訓練太累了。”

吃過早餐後,寧玫回房間拉上了窗簾,躺到了床上。

三哥怎麼還不回來?她緊閉雙眼,不知不覺中眼淚從眼角滑落。三哥肯定不會像二哥一樣隨意殺人吧,他對待任何人都那麼溫柔。如果自己問他真正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他一定會很耐心地解答自己的問題吧。

印象中,三哥也從來沒有離開家這麼長時間過,他究竟去了哪裡?

為什麼二哥聽到“真正的世界”時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難道真正的世界真的不是他們所處的世界?可為什麼大哥和二哥會把真正的世界定為“謠言”?

房間中的一片漆黑籠罩著她的思緒,這一個月以來無盡的疑慮與濃濃的負罪感在她的心間翻騰,如今化為一股似乎永遠都難以解脫的悲傷。

可是第二天總會到來。

她不能再向二哥提出不上學的要求,雖然她知道他肯定會同意。

可是她沒想到即將迎來的,會是更加慘重的霸凌。

“啪。”

麥冬連著扇了她好幾個耳光,力道如此之大,清脆的聲音在走廊中久久迴響。

“還學會了在家躲著不來上學,你長能耐了?”

她捂著臉抬眸,看到麥冬微眯的眼睛和微揚的嘴角中滿是嘲諷之意。

姜央想要來制止他,被周馳拉住,一把推到了地上。

“央央!”寧玫想要過去扶起她,卻被麥冬一把拽住了她的高馬尾,她的頭被迫向後仰,直直對上他的眼神,他的眼睛像一片看不見底的深淵,讓她如墜寒冬。

頭皮上撕裂的痛讓她忍不住叫了出來。她原本白皙的臉由於疼痛更顯慘白,上面還隱約可見紅腫的指印,豆大的汗珠細細密密地冒出來,順著她的臉一顆顆滑下。

“好一個姐妹情深。”麥冬的聲音盡顯涼薄,“憑什麼你們倆都好好的活著,我的好兄弟卻被你給害死?”他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姜央艱難地爬起來,卻再一次被周馳一腳踢到地上,她痛苦地呻吟著,眼淚噴湧而出。

“我想起來了,你身上要是出現傷痕會被你哥哥們發現,但是姜央不會。”麥冬突然得意地笑起來,“就算是我把她給打死,也不會有人為她打抱不平的吧。”

他用眼神示意周馳和嶽躍,兩個人把姜央從地上拽起來,一人扯住她的一隻胳膊。

“你要幹什麼!你有什麼衝我來!路迪是我害的,跟姜央沒關係!”寧玫看到他們要對姜央下手,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麥冬鬆開拽著她頭髮的手,又一個耳光扇在了她臉上。

“你有什麼資格提路迪的名字?”他飛起一腳,將寧玫踹倒在地,腳狠狠踩在她的手上。

“住手!快住手!”宮老師慌張又絕望的聲音從走廊深處傳來,他向他們跑來的步伐也十分慌亂。

他的身後,是寧淮和寧野。

等麥冬等人意識到來人的身份,已經嚇得連站都站不穩了。

寧野扶起地上的寧玫,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裹在她身上,把她擁入懷中。他用手輕輕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淚珠,滾燙的眼淚落在他的手上,他的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她單薄的肩膀不停地抽搐顫抖著。

寧淮幽暗陰沉的眼神,猶如燃燒著熾烈的火焰,他眼底掠過一抹毫不掩飾的狠毒之色。

麥冬、周馳和嶽躍的腿早已癱軟,他們齊齊跪在地上,身體控制不住地發抖。

寧淮狹長的眸子微垂,滲出一抹陰冷,居高臨下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三人。

他眼眸中無邊的殺氣,好像要射進他們的五臟六腑。

“寧野,把玫玫帶回家吧。”過了許久,寧淮緩緩開口,“宮星,你把姜央送回家,這裡我處理就好。”

宮老師的臉上寫滿了絕望,他顫顫巍巍地點點頭,拉著姜央離開。

寧野抱起寧玫,臨走前朝地上的三人甩下兇狠的目光。但他知道,大哥的手段,只會比他更狠。

寧玫不知道後來都發生了什麼,只是在走廊末端聽到大哥的那句“動她的人都得死”,他的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陰冷低沉,沒有一絲溫度,她在寧野的懷裡止不住地顫抖。

寧野只當她害怕,心疼地安慰道,“沒事了玫玫,別怕,別怕。哥哥保護你。”

那天過後,寧淮和寧野誰都沒在寧玫面前提過這件事,且寧淮整整一週沒讓寧玫去學校,在床邊寸步不離地照顧著滿身傷痕的她。

在寧玫小心翼翼地問大哥“你把他們怎麼樣了”時,他也只是淡淡一笑道,“這件事玫玫不用管了,也不用再害怕了。大哥已經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