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諾乾的。”

許嘉諾乾的。

宋清音只覺頭暈目眩,又吐了一口血,暈在了長椅上。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自已左手掛著吊瓶躺在病床上。

“你醒啦,可把我嚇壞了。不為自已想想,也為肚子裡的小孩兒想想呀。”

宋清音艱難地睜開眼睛,終於看清了說話人的面孔。

“你是王若櫻?”

“嗯,好久不見老同學。”

命運真是愛開玩笑,誰能想到曾經的敵人也變救命恩人了。

“你昏睡了兩天了,吃點東西吧。”

王若櫻端了一碗粥給她,自顧自說著話。

“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麼,懷著孕差點死掉。但不好的一切總會過去的,我是過來人。”

宋清音接過碗,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謝謝你。”

宋清音忽然想到了什麼。

“你知道小別墅的保安是怎麼死的嗎?”

王若櫻警惕地看了兩眼周圍,伏在宋清音耳邊小聲說著。

“是被陳甥害死的。”

果然,她就知道沒這麼簡單。

王若櫻拉上了簾子。

“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找我就行。這是我的診所。”

“嗯。”

宋清音勉強喝了兩口粥,看到手機上鋪天蓋地的訊息。

全是陸承意發的。

宋清音一條條看了,是關於易笙和陸承星的死亡過程。

兩人在回家路上被一輛跑車所撞,當場身亡。

跑車的歸屬者是許嘉諾。

宋清音已經哭不出來了。

她的腦袋裡現在只有兩個字:報仇。

她給王若櫻留下一筆錢之後離開了,回到B城。

撥通很久沒聯絡的電話。

“許嘉諾,有時間嗎?我在晨曦公寓樓下的中餐廳等你。”

“好。”

宋清音點了幾樣菜,和當初他死皮賴臉求複合之時的菜一模一樣。

相同的位置,同樣的人。

只是心境不同了。

宋清音遞過去一張跑車照片。

“這是你的車嗎?”

許嘉諾居高臨下看了一眼,不可一世的表情。

“你調查我?”

果然是他害死了易笙。

宋清音此刻的心全死了。

她起身站在許嘉諾的身邊,左手摸了一下他的臉。

“崽崽。”

許嘉諾未答她,黑色的瞳仍舊如死水一般平靜。

“永別了。”

她的話一出口,右手一把匕首便插進了許嘉諾的鎖骨窩裡。

許嘉諾居然一聲不吭,轉過身來直直盯著她。

“姐姐,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

宋清音一邊撫摸著他的臉,一邊手腕用力,刀刺得更深。

“別怕,我會陪你一起死。”

許嘉諾站起身來,握著她的手把匕首抽出來。

他忽然笑了,靠近她一步。

他握著她的手,把刀刺向自已的胸口。

刀尖插進去的一剎那,宋清音的手開始顫抖。

“姐姐,你怕了?”

宋清音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落,刀尖還在緩慢地朝著他的心臟插入。

“許嘉諾!不要!”

“姐姐是愛我的吧。”

他手腕用力,嘴角勾起一抹笑。

“姐姐,你愛我嗎?”

鮮紅的血浸染了他的白色襯衫,宋清音抬頭對上他熾熱的眼神。

“我愛你。”

許嘉諾放下手來,宋清音抽出插在他胸口的匕首。

他把她摟在懷裡,她垂著手臂任由匕首掉落在地上。

她閉著眼睛,絕望的聲音。

“我放過你了。好好活著。”

許嘉諾放開她,看著她離開餐廳。

一個星期之後,S城的小縣城起了一場山火,火勢洶湧,連燒了好幾天。

整個城市掩埋在黃色的天空之下。

小別墅化為一片廢墟,陳甥一家人全死在了這場大火裡。

訊息報道的死者還有很多,包括之前的甜歌天后,宋清音。

許嘉諾發瘋一般把灰燼翻了個底朝天,整整三天不眠不休挖著宋清音的屍骨。

“姐姐,你好狠心。”

後來陸承意帶著易笙媽媽來醫院探望許嘉諾。

“她死了,帶著你的孩子一起死了。”

許嘉諾只是苦笑了一下,無神的黑瞳看著陸承意。

“你把她藏哪兒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宋小姐被你氣死了,現在倒來質問我。”

“陸承意,我的耐心有限。”

“與我何干。”

陸承意甩下這句話,帶著易笙媽媽離開了病房。

四年之後,許盛友及其妻子文之敏,在度假途中被人挖去雙目,做成人彘放在缸裡,出現在S城最繁華的地段。

一個被割掉舌頭的女人,脖子上、手腳腕上,都被拴著鐵鎖鏈,瘋瘋傻傻的模樣,遊蕩在繁華的澳洲街頭。

B城的一個垃圾站,一個斷了手腳爬行在地上撿殘羹剩飯吃的男人被熟人認出來了,原來是何霖凱。

誰也不知道在這些事情是誰做的。

大家都猜測是那個讓人聞風喪膽的T國黑道頭目做的。

只是,誰也沒見過他的真容,只知他的殘暴和心狠手辣。

X科技有限公司宣佈倒閉,開始破產清算。

一個月之後,一則關於許嘉諾因病去世的訊息響徹國內外。

誰都在憐惜這位少年天才,他的英年早逝讓人頗為惋惜。

他的追悼會在B城舉行,很多人聞言前來弔唁。

一個穿著黑色裙子戴著墨鏡和口罩的女人,牽著一個年幼的小女孩,出現在追悼會外場。

小女孩兒對著靈堂外磕了三個響頭之後,被女人牽著正欲離開,卻被幾個彪形大漢抓進了一輛麵包車。

女人把小女孩兒摟在懷裡,拍拍她的頭安撫著。

女孩兒被強行抱走,女人頭上套著黑色不透光的布袋。

她被綁在椅子上,手腕和腳腕都被麻繩套得牢牢的。

“我女兒呢?請別傷害她,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冰冷鋒利的匕首劃過她的腳腕,輕輕一割,麻繩斷裂。

女人雙眼處在黑暗的環境裡,卻聞到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

一抹淡淡的,雪松香調。

她的黑色頭罩被揭開,匕首抵在她的臉上。

強烈的光刺進她的眼睛,她緊閉著,耳朵裡卻是熟悉不過的聲音。

“你給的起嗎?”

女人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看著原本應該在靈堂裡躺著的許嘉諾還活著,她才意識到自已中計了。

“你沒死。”

男人用刀背在她白嫩的臉上劃拉兩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姐姐讓我好好活著,我自然聽她的話好好活著。”

宋清音知道隱姓埋名的事情已然暴露,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女兒的安全。

“我的女兒呢?”

許嘉諾把匕首往後移,割開她手腕上的繩索。

“你的女兒?你和誰的?”

宋清音扭扭手腕,冰涼的神情像是寒冰一樣刺骨。

“這與你無關。你把她帶哪兒去了?”

許嘉諾把匕首扔掉,靠近宋清音一步。

他把她從凳子上拽起來,充滿磁性的嗓音此刻有些顫抖。

“易笙不是我殺的。”

他的眼眶紅紅的,直勾勾盯著宋清音。

宋清音別過臉去,不願看他。

“不是你是誰?”

“何霖凱和許可星。”

宋清音長嘆了一口氣,和許嘉諾面對面。

“你們在一起了嗎?”

許嘉諾伸手抱她,埋頭在她耳邊蹭蹭。

“我只想讓你吃醋,可是你卻不要我了。”

“許嘉諾。”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還愛我嗎?”

“你還要我嗎?”

宋清音閉上雙眼,淚水滑落。

光束從窗戶照進這間破屋,照在兩人身上。

她伸手,回抱著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