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室裡,兩個警察看著坐在對面的霍凜,一臉無語。

“霍凜,你最好配合把情況交代清楚,當時事發現場有目擊證人,而且那個貨車司機已經到案。”

手上該有的證據都差不多齊全了,就差這個買兇的霍凜。

然而,對方一臉不配合。

“警察叔叔,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霍凜大叫冤枉。

“我是霍家的少爺,等我爸安排的律師過來,你們去和我律師談好不好?”

霍凜說完,就低下頭,一副準備坐著睡覺的樣子。

那個貨車司機已經和他說了,當時那種撞擊程度,霍霆琛不死也要丟掉大半條命。

現在,霍家只有他一個繼承人。

只要在這裡等著老爹來撈他就好。

霍凜把心放回了肚子裡,想到等自己出去,面對他的是龐大的霍氏,差點笑出聲。

早知道一不做二不休這麼爽,這幾年他何必忍霍霆琛?

坐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大字前面,霍凜只在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動手。

啪嗒。

審訊室的門開了。

“嫌疑人的母親帶著律師來了。”工作人員開啟門。

霍凜臉上露出了一個果然不出所料的笑容。

他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小凜。”孟敏在門口喊了一聲想要進來,被攔住了。

“律師可以進,家屬在外面等著。”

霍凜坐直了身體,律師能進來就行。

老爸一定給他安排了霍氏的法務總監,有他在,一切都不會有事。

霍凜抬眼,看向門口。

而後,眼睛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門口來人。

“你們總監呢?你是誰?”

門口竟然走進來一個他壓根沒有見過的律師!

名不見經傳!

“媽,”霍凜驚慌了,想要站起來,又被椅子限制了動作,把手在桌子上拍得巨響,“我爸呢?他為什麼不安排法務總監過來?這個小律師是誰?”

孟敏已經哭不出聲了。

她被攔在門口,連自己兒子都看不清。

“你爸去公司召開臨時股東大會了……”

律師走進去,頂著霍凜壓迫性的目光,額頭冒出了冷汗。

“霍公子,我是孟女士為您安排的律師……”

“滾——”

霍凜大吼,眼睛因為瘋狂而睜大。

他不信。

這個時候老爸不想著來撈他,而是開什麼股東大會?

他不是傻子。

耳旁是門口孟敏的哭聲。

“別指望你那個爸了!”

“他剛剛拿了一張離婚協議書出來,說你幹了這樣的事情,都是我這個當媽的錯,沒有教育好你……”

霍凜呆愣住了,突然就懂了,那個平常一口一個小凜地叫他,寵他幫著他對付霍霆琛的老爸,在關鍵時候把他當成了一顆棄子。

霍霆琛出事。

他被抓。

霍氏,理所當然就是他霍鬱華的了!

審訊室的門關上。

隔絕了孟敏的哭聲。

霍凜臉色灰敗地攤坐在椅子上。

他知道這次,自己完了。

醫院的手術室門口,孫姨在等著。

易璐薇火急火燎趕來的時候,氣都喘不勻。

“怎麼樣了?”

孫姨拉著她走到一旁,“從容還好,就是小腿骨折,這會兒在打石膏。”

易璐薇拍著胸脯,“萬幸。”

“媽,”正說著從容的傷勢,從容已經打好了石膏固定板,時星川在她身後推著輪椅過來。

“怎麼就遇上車禍了,嚇死我了都,”易璐薇趕忙迎了上去,“肇事司機找到了嗎?”

從容點頭。

警方的效率很高,不但把肇事司機抓住了,連背後的霍凜都挖了出來。

“真是造孽,”孫姨恨聲說道,看了眼緊閉的手術室大門。

這次車禍,霍霆琛重傷。

而他們在醫院裡等了這麼久,都沒有等來霍鬱華這個當爹的人。

“媽,別生氣。”

從容知道孫姨是在為已經去世的好友不值。

“我怎麼能不生氣?”孫姨握住了從容的手,“當年霍霆琛他媽媽車禍去世,霍鬱華也是這樣,連臉都沒有露,現在好了,霍霆琛怎麼也是他的親生兒子,人還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呢,他霍鬱華還是不見人影。”

“他就不配當爹!”

從容看著面前生氣的孫姨。

雖然孫姨不喜歡霍霆琛,但是到底在關鍵時候,還是關心他的。

畢竟是自己好友唯一的兒子。

霍霆琛傷得很重,一場手術下來八個小時,等手術室的門開啟,醫生只說還要觀察。

從容坐在輪椅上,看著躺著被推出來的霍霆琛。

他的頭上包著厚厚的紗布,閉著眼睛,臉色慘白,那張俊朗的臉上還帶著劃傷。

她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

很冰。

“先讓霍總回病房,”護士推著霍霆琛去了加護病房。

孫姨他們先離開了,一整個白天,從容都陪著,看著病床上的霍霆琛沒有一點轉醒的意思。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她沒有開啟病房的頂燈,而是開啟了昏黃的夜燈。

暖黃的燈光給霍霆琛蒼白的臉色鍍上了一點暖色。

從容在輪椅上坐了一天,也累了,彎腰趴在他的手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他的大手。

骨節鮮明的手,因為輸液而冰涼。

她就把自己的手輕輕地覆了上去,用自己手的溫度去溫暖他的。

“霍霆琛,一天了,都沒有人來看望你。”

“這幾年你是怎麼混的,一個朋友都沒有嗎?”

“你知道嗎,孫姨今天把霍鬱華罵了一頓,說他不像個當爹的樣子,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都沒有來醫院。”

從容絮絮叨叨地說話,終於有點撐不住了,眼皮耷拉了下來。

時星川一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昏暗的病房中,從容趴著睡著了,暖黃色的燈光讓她看起來很柔軟。

鳳目垂下。

他放輕了腳步,把帶來的東西放在一旁,脫下外套,輕輕蓋在了從容的肩上。

蓋衣服的時候,他離從容很近。

她也傷了,還在這裡陪了霍霆琛一天。

“你就這麼放不下他嗎?”大手把她臉頰邊一縷不聽話的髮絲撥到了耳後,指尖觸碰到她的耳朵。

動作微頓。

“嗯?”從容抬手撓了下耳朵,睜開了眼睛,坐直了身體,“星川?”

身上披著的衣服滑落下來。

時星川目光落在那件外套上,“帶了吃的過來,你是不是一天沒吃東西?”

語氣帶著譴責。

被他一提醒,從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一整天沒想到要吃東西,接過時星川遞來的保溫罐,開啟。

裡面的菜色很熟悉。

“你這麼忙還下廚?”她不贊成地看了時星川一眼。

“沒有你忙。”

時星川把餐具遞給她之後就別開了目光,沒有再開口,徑自走到了一旁,看著窗戶外面的風景。

從容敏銳地聽出來他語氣不對,彷彿一個賭氣的男孩子。

“你不高興了?”

時星川搖頭,“快吃,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孩子們想你了。”

從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霍霆琛。

依舊沒有甦醒的跡象。

她考慮明天把孩子們帶過來,畢竟霍霆琛是他們爸爸。

剛剛喝了一口粥,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從容抬眼。

是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