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元散,以多種邪穢之物混合煉製而成,可汙人法力,一刻鐘內法力質量下降一個檔次。

靈嬰修的是靈道,無論是醫術還是毒術,都是世所罕有,難有人與之匹敵。

風無憂繼承他一身所學,以凡俗之身便可煉製零散藥石,抑元散便是他的常用手段之一。

鍾無畏猝不及防之下擊碎玉瓶,雖然在第一時間封閉口鼻呼吸,但還是不可避免吸入一些,法力運轉頓覺生澀。

“小畜生!”鍾無畏破口大罵道,“巫道戰天鬥地,走的是堂堂正正之路,你居然用下三濫的手段!”

風無憂持刀殺來,憨厚一笑道:“阿叔說的哪裡話?你欺負我一個小孩子,我若是你,當場自裁向祖宗謝罪。”

論嘴皮子功夫,風無憂可是被靈嬰等人調教出來的,十個鍾無畏都不是他的對手。

事實上,風無憂只是削弱了對方法力,他的目的是在戰力對等的情況下對戰,促進盤古神的成長。

否則,他大可以動用見血封喉的毒藥。

“七曜通神訣,屠神六十四刀!”風無憂大喝一聲,刀光劃破虛空,朝著鍾無畏斬來。

仗著神魔雙刀的鋒銳,風無憂出刀大開大合,朝著鍾無畏的要害處不斷劈砍。

鍾無畏手握斷刀,儘管有法力加持,但依舊顯得束手束腳,只能以身法避開風無憂的攻勢,在雙重刀幕下尋隙反擊。

仙婆婆眼睛一亮,讚歎道:“我原以為他領悟第八刀已是難能可貴,想不到他初入一元境,竟然能施展出屠神第九刀。”

“看他似乎尚有餘力,莫非已經領悟屠神第十刀?”神公目光如炬,猜測風無憂是在收斂力量。

風鉞面無表情,發出得意的笑聲,卻沒有給出確定答案。

所謂功法,修行所得是功,戰鬥廝殺才是法。

肉身力量相同的兩個人,如果修煉的戰鬥法門天差地別,很可能出現一面倒的戰局。

對於一元境來說,在不受戰力反噬的情況下,修出一象之力,可以發揮出一倍戰力。

修出三象之力,可以毫無損傷發揮出三倍戰力。

若是修成一龍之力,則最多發揮出十倍戰力。

但若是肉身、魂魄強度不足,強行施展超越極限的道法戰技,必然會遭受反噬而受傷。

為何擁有異象的神嗣,會被世人譽為天驕?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修煉天賦,更是因為他們只要施展神嗣異象,便可以毫無損傷發揮出多倍戰力。

少則七倍,多則十倍,同境相爭自然是所向披靡。

蠻公觀察入微,微微皺眉道:“你們看,無憂的肉身、元神不到四象之力,施展屠神第九刀,五臟六腑已瀕臨破裂。如果施展屠神第十刀,恐怕就不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是自尋死路。”

蠻公所言不錯,此時無憂皮肉筋骨血、五臟六腑陣陣絞痛,正承受著屠神第九刀的反噬。

如果沒有生死輪轉法,別說施展屠神第九刀了,就算是屠神第六刀,都足以讓他一擊之後再無餘力。

鍾無畏被風無憂斬去左臂,又吸入了抑元散,戰力大受影響,越戰越是心驚肉跳。

風無憂身體時不時發出爆響聲,眨眼間便如同一個血人,渾身上下沐浴在鮮血之中。

但在生死輪轉法的支撐下,氣勢不僅沒有絲毫衰退,反而越戰越是瘋魔。

鍾無畏別說生死輪轉法了,就連高深戰技都沒接觸過,見此情形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他是神魔後裔,亦或者是神嗣?”鍾無畏心中生出猜測,但卻從未見風無憂施展異象。

“殺!殺!殺!”風無憂怒吼,雙刀攻勢連綿不絕。

每一次太陽神刀難以為繼時,太陰神刀便會再次爆發,兩者互為倚仗,逼得鍾無畏毫無反擊空間。

魔婆婆咧嘴笑道:“若是使用單刀,如此打法必會出現破綻,但有太陽、太陰雙刀陰陽輪轉,反倒是殺力再增一倍。”

“戰鬥不僅僅有殺力,防禦、速度也是重中之重。”妖公搖搖頭,不滿道,“無憂殺力越強,防禦便越弱,怪不得他在玄武九式的領悟上,始終是進展緩慢。”

神通者性格不同,戰鬥風格也是迥異,風無憂常年受死氣折磨,因此磨礪出一顆奮發向上的進取之心。

萬妖變玄典之中,青龍九式重攻擊,白虎九式重速度爆發,朱雀九式重身法騰挪,玄武九式重防禦。

風無憂在青龍、白虎、朱雀三種變化,都修煉到了七倍戰力的層次,唯獨玄武九式,始終是落後於其他變化。

風鉞搖頭道:“凡事不可強求,只能因材施教。無憂在煉器、煉丹、御獸、道法、戰技、陣法……種種方面都是絕頂之姿,足以彌補防禦上的劣勢。”

巫公的聲音遠遠傳來,笑道:“大哥此言差矣,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老七,你說是也不是?”

“二哥所言有理!”蠻公哈哈大笑道,“只要刀法夠強,雙手同攻未必弱於一守一攻。”

“兩個腦袋裡長肌肉的蠻子!”仙婆婆破口大罵,臉色陰沉不定,“看來婆婆我得多花些心思,幫無憂彌補防禦上的缺陷。”

山谷內,鍾無畏看著越戰越猛的風無憂,已是面如死灰。

風無憂雙手持刀,每一刀爆發都有一龍之力,將他打得節節敗退,身上留下數十道慘烈的傷口。

不出十個回合,他必定喪命在神魔雙刀下。

“我不甘啊!”鍾無畏震開太陰魔刀後,看著再次劈落的太陽神刀,眼中閃過決絕之色。

燧人氏心中凜然,急忙示警道:“小心,他要拼命了!”

果不其然,鍾無畏面對太陽神刀不閃不避,竟是將手中斷刀扔出,直刺風無憂心臟。

“小畜生,我不信你會跟我同歸於盡。”鍾無畏眼中閃過狠辣之色,身形迅速倒退,“等我緩過勁來,便是你的死期。”

鍾無畏並不是要與風無憂同歸於盡,而是藉著擲斷刀的功夫,逼迫風無憂與他拉開距離。

只要讓他施展出戰技,即便只有一倍增幅,也不是風無憂所能抵擋的。

風無憂瞳孔收縮,電光火石間非但沒有退縮,反而縱身撲上,太陽神刀重重劈落。

血顱飛揚,斷刀穿胸!

鍾無畏的頭顱在風中飛起,不可置信看著緩緩倒下的身體,閃過最後一個念頭:“他竟然跟我同歸於盡?”

這個結果,別說是鍾無畏,就連遠在世外桃源的仙婆婆,也是面色發白。

“四妹,冷靜點。”巫公知道仙婆婆的性子,搶先一步開口,無奈解釋道,“你忘了嗎?無憂異於常人,他的心臟長在右邊。”

仙婆婆一愣,這才停下腳步,訕訕一笑道:“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風無憂低頭看向胸口的空洞,鍾無畏臨死前的全力一擊,將他半邊胸口搗成稀爛。

如果不是生死輪轉法的特殊,恐怕不死也要受到重創。

“呼!呼!呼!”

風無憂順勢倒在地上,看著漫天星空,默默運轉法力修復傷勢。

如此恐怖的傷勢,普通神通者怕是命不久矣,即便得到救治,最少也要在床上修養一個月。

可在生死輪轉法的作用下,短短百息一過,風無憂胸口就已恢復如初。

“嘶!兩儀境果然不是好惹的,差點就栽了跟頭。”風無憂撫摸著完好的胸口,露出心有餘悸之色。

燧人氏壞笑道:“小子,這下知道兩儀境的恐怖吧。一境之差,就算是再強的天驕也難以逾越,若非你動用抑元散,連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神通者的戰力組成有諸多因素,肉身、魂魄、法力是最主要的,撇去肉身、魂魄強度不提,青銅法力的威能便已是黑鐵法力的十倍。

古往今來,除非是修煉到一元境圓滿,擁有十萬八千斤力量的天驕,才有資格與較弱的兩儀境正面比拼。

風無憂之所以能贏,出其不意是一方面,用毒精深才是決定性的因素。

風無憂神色不忿,顯然對燧人氏的話並不服氣,但當他心神投入混沌秘藏時,不由得哈哈大笑。

“老祖宗,我的盤古神有百丈了!”風無憂雙手叉腰,炫耀的神色讓燧人氏一陣不爽。

燧人氏鄙夷道:“當年我修煉時,盤古神可是一日千丈,百多日便修成圓滿。你這點成就,給我提鞋都不配。”

風無憂臉上的笑容凝固,撇撇嘴嘀咕道:“都說好漢不提當年勇,老祖宗真是老了,天天唸叨舊事。當年再強,現在不還是寄人籬下。”

“小兔崽子!竟敢編排老祖宗我,來來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燧人氏大怒,一副吹鬍子瞪眼的模樣。

從山谷出來後,風無憂並沒有停止獵殺,悄無聲息返回銳金部營地後,悄悄開啟玉瓶,藉助風向釋放出抑元散。

巫公來到風無憂身旁,疑惑道:“你這是要一網打盡?”

“巫爺爺。”風無憂轉頭看去,點點頭道,“除了剛才那人外,其餘人不足為慮。戰鬥只是我提升盤古神的手段,群攻的效果應該要更好。”

一元境修煉有諸多門檻,絕大多數人秘神魔都停留在一萬丈,也就是擁有一象之力。

銳金部剩餘十二名兩儀境,人人皆是如此,肉身之力不到兩龍之力,中了抑元散後更是有所下降。

風無憂與鍾無畏一戰後,已經不滿足於單打獨鬥,而是要以亂戰來刺激盤古神成長。

“不好!有人暗中放毒,快閉氣服用解毒丹!”

“解毒丹沒有效果,這是抑制法力的毒藥!”

“烈風部的孬種,竟用如此卑劣手段,敢不敢與我正面一戰?”

銳金部的營地內一陣騷亂,風無憂手持金弓銀彈,射出一顆顆彈丸,不斷收割著弱小的族人性命。

“烈風部的小畜生,我殺了你!”很快,銳金部族人就發現了風無憂的蹤跡,紛紛怒吼著殺了出來。

風無憂的箭術造詣比刀法差了許多,只能發揮出七倍戰力,對付一元境綽綽有餘,但面對兩儀境卻是難以為繼。

“來得好!”風無憂也不驚慌,左手太陽神刀,右手太陰魔刀,主動殺入銳金部戰場。

鏘!!!

陣陣金鐵交鳴聲響徹山林,風無憂周身八山齊動,抵禦著眾多神通者的攻勢,神情如瘋如魔,不斷施展屠神六十四刀,朝著戰力最強的兩儀境劈砍。

“天罡三十六經,五行護身罡!”

“地煞七十二經,攝魂大法!”

風無憂施展道法,在周身形成陣陣防護,又針對巫道魂魄孱弱的缺陷,不斷施展魂魄攻擊。

他的身上時而閃過白虎、鳳凰虛影,閃轉騰挪間,總是出其不意避開銳金部的合圍。

看似是數十名族人在進行圍殺,實際上風無憂仗著速度優勢,同時面對的敵人只有二三人。

“殺!殺!殺!”風無憂固然施展了防禦性的道法戰技,但在眾多神通者的圍攻下,身上傷口依舊不斷增加。

更重要的是,他主動施展屠神第九刀,九倍戰力的反噬使肉身、魂魄難以承受。

然而,儘管周身傳來劇痛,風無憂卻是視若無睹,殺性大發。

“怪物!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啊!”

“逃!快逃啊!”

隨著一名名族人的倒下,剩下的神通者已戰意全無,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絕望,紛紛四散開來,朝十萬大山深處逃去。

“唳!!!”

“嗷嗚!!!”

風無憂早有交代,傲天鷹和哮天犬分別殺出,阻止銳金部族人逃跑。

以他們的實力,本可以輕鬆殺死這些神通者,但卻只是傷而不殺,等待著風無憂進行收割。

“殺!”風無憂反手握刀,白虎九式爆發七倍速度,一顆頭顱在身後高飛而起。

銳金部最後一名兩儀境,終於隕落在風無憂刀下。

風無憂第一次經歷如此血腥的場面,反胃的感覺十分強烈,但部落之爭就是如此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只能強忍不適進行戰鬥。

隨著殺戮越來越多,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風無憂的魔性也被徹底激發,殺得雙眼通紅,面色猙獰。

一名銳金部的婦人,拼死扛下傲天鷹一擊,口吐鮮血重傷倒地,卻拼盡全力將一名少年送出戰場。

“逃!快逃!”婦人怒吼,轉身露出決絕之色,朝著風無憂衝殺而去。

“娘!”銳金部的少年滿臉淚水,帶著赴死之心,不顧一切返回營地。

風無憂殺得興起,看到這一幕後豁然驚醒,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睜睜看著婦人撞來。

婦人原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風無憂的雙刀沒有落下,反倒讓她順利抱住身體,不由得微微一愣。

“逃!”婦人聲嘶力竭地呼喊著。

她的法力已經枯竭,但雙臂卻彷彿有著擎天之力,將風無憂死死束縛在原地。

風無憂感受著婦人懷中的溫暖,眼中竟出現了迷戀之色,口中喃喃道:“娘……”

噗!!!!

下一刻,風無憂頸部傳來劇痛,後背也被冰冷的鐵器刺入,將失神的他驚醒。

低頭一看,婦人面色猙獰,狀若惡狼般咬破他的喉嚨,吞嚥著他的鮮血,彷彿是要他血盡而亡。

後背處,一把寒光閃爍的匕首透胸而過,匕首的刀柄處正握在婦人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