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雲睿聽到慶帝的話,欣喜至極,她沒想到,慶帝居然支援他。她不相信慶帝沒有看出她的謀劃,可是看出來了,還推波助瀾,莫不是喜歡她?

“範閒,你有什麼話要說?”慶帝看向範閒,問道。

只見範閒拿起了自己的酒杯,“莊先生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莊先生德高望重,空口無憑的,說話也算數。”

這話中的諷刺意味,任誰都聽得出來。

只聽王天說道,“範閒,說話就大大方方的說,怕什麼呢?人家都欺負到你家裡來了,你還給他好臉色?”

範閒拱手行了一禮,“是,學生記住了。”

這還是範閒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王天是他的老師。

很多的朝臣認為,這王天是範閒的護衛,卻不曾想,是這種關係。

“呵,莊先生莫介意,我們這些習武的,不會拐彎抹角,我們只認證據。”王天笑道。

“這證據嘛,自然是有的。”說罷,莊墨韓拿出了一個卷軸,將其開啟。

只見其上寫著,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這是家師所作。”

一旁的小太監走了過去,將其拿在了慶帝的身前。

“拿近些。”王天說道。

小太監將那幅字挪到了王天的身前。

“陛下不介意我看看吧。”王天看向慶帝。

慶帝微微示意,他當然不介意了。

“陛下,據我所知,監察院的八處主辦宣九,精通各國紙張,不知可否叫來。”

慶帝聽到這話,哪裡還不知道,這是王天的破局之法,更何況,他也沒有理由拒絕,要不然就變成明面上打擊範閒的名聲了,撕破臉,對誰都不好。

於是示意了一下侯公公。

就在眾人等待宣九的時候,郭寶坤走了出來,

“陛下,範閒欺世盜名,無恥之尤,如此這般行徑,實在是丟盡了我朝文人的臉面,懇請陛下,將此人革除功名,逐出京都,永不錄用。”

“郭少,既然我丟盡了慶國的臉面,你為何如此歡呼雀躍?”範閒狠狠地放下了酒杯,問道。

“胡說!我....我是在憤慨。我這是不齒與你為伍。”郭寶坤不愧是個廢物,被範閒的一句問話,就露出了慌張之色。

“莊先生今日要在這殿上辯真相,郭少何時知情的?”範閒問道。

“自.....自然....自然是剛知道。”郭寶坤的神色愈發慌張。

“那為何我一進殿,郭少就言之鑿鑿,我今日會身敗名裂?是郭少能掐會算,還是早就和莊先生暗通款曲了呢?”郭寶坤不出來還好,一出來,範閒就知道,郭寶坤甚至是他父親郭攸之,也知道這件事,於是僅僅幾句話,就將郭寶坤逼到了懸崖邊兒。

慶帝將下方的這一幕盡收眼底。

“一派胡言,暗通款曲能用在這裡嗎?”郭寶坤轉身對著範閒大聲喝道。

“行了,都什麼時候了,還講究用詞。”郭攸之惱怒的說道。

隨後,郭攸之走了出來,跪地說道,“陛下,犬子與範閒向來不睦,二人爭執倒也無礙大局,如今關鍵,在範閒這首詩裡,既然抄襲他人詩句,則理應重罰,否則難以平息天下悠悠眾口。”

“還是尚書大人厲害,一下子說到了重點。”範閒站了起來。

就在此時,宣九就被侯公公帶入了祈年殿。

“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陛下。”

“宣九,今天叫你來,是讓你看看這幅字。”

“陛下,這幅字怎麼了?”宣九不解其意,叫他來只是為了看一幅字?

“不,我讓你看的,是這張紙。”王天說道。

宣九看向慶帝,慶帝瞄了瞄王天,說道,“你看看這張紙。”

“是。”

在宣九看向這張紙的時候,王天卻問道,

“箭神,稍等。”宣九說完,拿起了那張紙。

沒多久,宣九放下了那張紙,“陛下,這紙,是河西道的手藝,河西道最近十年才做紙,而且這紙對於慶國來說,屬於中下品。”

宣九說完,低下了頭。

聽到宣九的話,王天表情驚愕,“呦,這沒想到,莊先生的老師居然才剛剛過世不到十年,倒是在下孤陋寡聞了。”

“敢問莊先生,現年幾何啊?”

“看先生的年齡,令師怕不是過百了吧!”

“啊?哈哈哈哈.....”王天笑道。

二皇子在一旁說道,“箭神有所不知,莊先生的老師,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離開人世了。”

“呦,死了啊?”王天驚訝的說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說這死人還能用這十年內做出來的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哈哈哈....”

而郭寶坤卻說道,“就算那紙不是莊先生老師所用,就不能是莊先生抄寫下來的嗎?可能原稿不方便拿出來呢?畢竟莊先生老師的墨寶,珍貴無比啊。”

聽到這話,範閒鼓了鼓掌,“郭少倒是給莊先生找了個藉口。”

“不過,莊先生說的也錯,那首詩是我抄的。”

“不只是那後四句,就連前四句也是我抄的。”範閒說道。

範閒的兩句話,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過,我是為了我自己抄詩,你是為了你老師抄詩,咱倆半斤八兩,說起來,你還不如我呢。”

大殿上的眾人都被這一幕給搞懵了,鴉雀無聲。

“這首詩,不是我作的,當然也不是你老師所作,這是少陵野老,詩聖杜甫的詩。”範閒猛甩衣袖,說道。

“詩聖?這是何許人也?為何史書上不見記載?”莊墨韓問道。

“他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自然不會記載在史書上了。”範閒明顯有些醉意了。

“另一個世界?範公子莫不是在說仙界?”郭攸之嗤笑了一聲。

“哈哈哈哈.....”在場之內的大臣們都嘲笑了起來。

“笑吧,盡情地笑吧!跟這兒比起來,說那是仙界也毫不為過!我有幸進入過一次,如今仍記憶猶新!”

“哈哈哈,你是說,你進了仙界,背了首詩回來。”郭寶坤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