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雲舒!你看看,清秋這就忘了我倆,和孟將軍走了,把我們丟在原地。”

賀玄搖著頭,一臉悲慼。

雲舒哪裡看不出來他在和孟方暗暗較勁,只是接過侍衛牽來的馬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搖頭道:

“賀公子,你可不許亂說,陛下想乘誰的馬便乘誰的馬,這不是還給你留了匹呢,何來丟下你一說?”

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回答,賀玄也不浪費時間,輕哼一聲,一個翻身上馬往孟方離去的方向追去。

明知道自已是為了賀家的未來才費盡心思接近顧清秋,可現在真看見她與孟方那麼親密地同乘一騎,他心裡還是堵得慌。

有他珠玉在前,還選了孟方的馬,這不是對他人格魅力赤裸裸的挑釁嗎?

對,一定是這個原因,才不是因為他覺得顧清秋長得還不錯,還會在遇到危險時救他而不是讓他替她去死呢!

想到這兒,賀玄緊皺的眉頭才有所鬆動,腿下發力,馬兒一個加速,將雲舒遠遠甩在身後。

幾人沒走多遠,顧清秋的肚子便開始抗議,咕嚕嚕叫個不停,人也不自覺往前傾去。

見她又晃悠著往前趴,怕她重心不穩摔下去,一直刻意與她拉開距離的孟方終於忍不住,右手握韁,左手貼近她,虛虛地捏在她腰側。

“天殺的,頭可斷血可流,肚子不能餓的道理不懂嗎!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要吃炸薯條,要吃蝦餅,要吃土豆絲捲餅啊啊啊……”

顧清秋趴在馬背上,哼哼唧唧,心裡對渣男的怨氣更重了。

孟方聽著她哼唧那一串,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陛下,您在說什麼?炸薯條,蝦餅,土豆絲捲餅都是什麼東西?不過照咱們現在的腳程來看,再過一刻鐘便能到皇城,到時您想吃什麼便吃什麼。”

“你竟然不知道土豆絲捲餅!”

土豆腦袋顧清秋眼睛睜得溜圓,一下從馬背上直起身子,卻一下磕在身後孟方的下巴上。

“嘶……”

孟方被她的突然起身嚇了一跳,左手不自覺用力,方才還虛握著的手,這下便結結實實捏在顧清秋腰側。

手感是從未有過的軟乎。

若非要說像什麼,孟方只能想起他幼時養過的一隻白貓,摸著又暖又軟,彷彿用點力便會將它掐斷成兩截。

不僅手感像,就連那脖頸,也是和小白貓一樣的雪白。

他呼吸一滯,連忙放開顧清秋的腰,眼神往上飄,再不敢低頭看一眼,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

“你……你坐好,就快到了。”

連陛下都忘了喊。

“坐好”二字落在顧清秋耳中,與“別駝背”無異,她條件反射便挺起胸膛直起腰背。

驟然在疾馳的駿馬上抬頭,顧清秋只覺風大得離譜,險些將她吹成面癱。

但她仍迎風喋喋不休,“圓溜溜的土豆切成條,再裹點玉米澱粉,下鍋炸至金黃撈出,隔壁小孩兒都要饞哭了。還有土豆絲捲餅……”

孟方卻一句話也沒聽進去,光瞧見一顆小腦袋在自已眼前左搖右晃,調皮的髮絲隨著風偶爾擦過他的臉頰。

他雖為鎮國將軍,年僅十五便跟著孟老將軍上陣殺敵,但終究還是年少,今年也不過十九。

莫說是與女子親密接觸,自他記事以來,身邊便沒有出現過什麼女子。

現下這麼個活生生的女子在他懷裡亂動,他只覺得一切都很新鮮。

腰是軟的,頭髮是香的,就連身上的溫度好像也高於常人……

【好香。】

“孟方,我真講饞了,咱回去就做個土豆全席,如何?”

顧清秋嚥了口口水,微微偏頭向孟方看去。

他正一眨不眨目視前方,也沒看顧清秋,下巴繃得緊緊的。

看似在認真駕馬,實則思緒已經走了有一會兒。

感受到那道目光一直在自已臉上游移,神遊的他才猛然回過神,“嗯……什麼?”

顧清秋又耐心重複了一遍:“我說做個土豆全席吃,你是不是也喜歡吃土豆?”

“土豆是何物?”

孟方低下頭,迅速地掃了一眼顧清秋,皺眉道:“土豆……聞所未聞。我倒是知道巴豆,但這東西可不興吃啊。”

啊?不知道什麼是土豆你香什麼香呀?

顧清秋只當是土豆在西陵的叫法不同,歪著頭想了會兒,忽然眼睛一亮道:

“或許……你知道馬鈴薯麼?

圓圓的,一般是黃色的。從地裡挖出來,煮熟後吃著軟軟糯糯,還可以直接丟進火堆裡烤熟的東西啊!”

這下孟方更疑惑了:“這……陛下說的是扁豆嗎?不過扁豆是綠色的,不是黃色的,也不是從地裡挖出的。”

得,雞同鴨講!土豆是吃不成了。

顧清秋嘆了一口氣,復又趴回馬背,使勁嚥了幾口口水,揉著肚子恨恨道:

“氣煞我也!死渣男,狗渣男……差點忘了,孟方,你手底下的人把那人帶回去,給我把他褲子扒了!等我吃飽喝足回去,馬上狠狠辦了他!”

她正說得起勁,孟方手下忽然用力,原本疾馳的馬發出“哼哼”的聲音,而後停下了腳步。

顧清秋在慣性的作用下,一腦袋撞在孟方的腹肌上。

“將軍,怎麼了?”

一旁侍衛也放慢腳步,騎著馬圍在兩人身側。

“無礙。”孟方抬起手,對著他們揮了揮,“你們先走,我和陛下有點事要處理,馬上就來。”

話雖這麼說,可他眼神犀利,雙唇緊閉,抓著韁繩的手連指節都在微微顫抖。

跟了他一段時間的人都看得出來,將軍分明是生氣了。

“清秋……”

緊隨其後的賀玄也停了馬,正要開口喊顧清秋上他的馬,一旁的人一掌拍在他馬屁股上,他便一下又沒了影。

雲舒看了一眼顧清秋,也隨著大部隊先走一步,只是將速度放慢,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見人都走光了,孟方這才輕輕夾了下馬腹,又悠悠地走了起來。

顧清秋全程乖乖趴著,沒敢動一下。

別說是孟方手下的人,神經大條如她,也發覺了氣氛不太對勁。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是真怕自已哪裡惹到了孟方,一怒之下要造反。

【辦了他?光天化日,怎麼能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