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又問：
“你在初中時，也這樣每天除了睡覺就是睡覺嗎？”
這一次，扈馳開口“嗯”了一聲。
秦明挑眉。
“那，你中考成績怎麼能那麼好？”
一個天天在課堂上睡覺，也從不交作業的學生，成績怎麼可能名列前茅？
扈馳又打了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
上午幾乎沒睡，現在，他是真的困了。
“這重要嗎？”
他看著班主任，反問。
有了結果，何必還要問過程，又不是做數學題，還得立公式，交代步驟。
考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有什麼可刨根問底的？
扈馳看到池夏從教室裡出來，冷冷的眼神微微有了些熱度。
敏銳的秦明捕捉到扈馳眼神的細微變化，撇過頭便看到了往樓梯口走的池夏，若有所思的想到了什麼。
“好吧，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先去…”
秦明話還沒說完，扈馳已經從他身邊擦過，好像全然沒將他這個班主任放在眼裡。
秦明苦笑著搖搖頭，匯入去食堂的學生人潮中。
池夏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放下書包，從書包裡取出保溫杯，撕開一袋豆漿粉倒進去攪拌均勻，這才去食堂的麵點視窗要了兩個菜包，默默的坐在角落裡吃著。
扈馳一直注意著池夏，見她只買了兩個菜包啃，覺得有些奇怪。
“要點什麼？”
打菜阿姨隔著視窗問扈馳，扈馳想了想指著沒放辣椒的雞腿：
“給我來兩個雞腿。”
打好飯菜，扈馳裝作無意中和池夏坐到了一桌。
“好巧，在食堂也能遇見同桌！”
他面無表情的和池夏打招呼。
池夏看到扈馳坐下來，有些不好意思。
他餐盤裡滿滿的，看起來很豐盛的樣子，而自己只有兩隻菜包，還吃了一半。
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寒酸？
“是啊，好巧…”
池夏低著頭，臉紅紅的，突然覺得手裡的包子有些咯牙，不太好咬動。
“怎麼就吃這點啊？學人減肥？”
扈馳的聲音傳來，池夏立刻搖頭。
“不是，我早上吃多了，兩個包子足夠了…”
正說著，一雙筷子遞了過來。
“你太瘦了，不能再減肥了，要不然風大點都能把你刮跑。給，幫我吃點，我打多了，正好省得我浪費。”
池夏怔怔看著伸到眼前的筷子，頓時明白了扈他們並非偶遇。
是扈馳刻意過來坐的。
是扈馳發現她躲在角落裡啃包子，所以才特地打了滿滿一餐盤的飯菜，過來找她的。
“拿著啊小同桌！舉的我手好酸！”
池夏機械的接過筷子，卻還是不好意思從扈馳的餐盤裡夾菜。
扈馳倒是大方，直接從池夏的面前拿過另一隻完整的包子，塞到嘴裡就啃。
香菇青菜餡的。
扈馳皺眉。
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吃菜包子，第一次吃了幾口就吐出來了，他討厭香菇那種奇怪的味道。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沒吃過香菇菜包。
池夏見扈馳眉頭突然皺著，問：
“怎麼了？是不是不好吃？”
扈馳卻點頭。
“不會啊，挺好吃的！我最喜歡吃包子了！”
池夏露出笑容，也大方的從扈馳餐盤裡夾青菜。
扈馳吃完整個包子的過程中都是皺著眉頭的，但他看到池夏從自己的餐盤裡夾菜，心情卻很好。
“那個，我不吃雞腿，你把兩個雞腿都吃了吧！”
扈馳說。
池夏奇怪的看著他。
“你不吃雞腿？”
那為什麼你還要打呢？
扈馳笑笑，解釋：
“來晚了，我愛吃的葷菜都沒了，沒辦法。”
實際上，他只是考慮到只有雞腿是一點辣都沒放的。
他不能肯定池夏吃不吃辣，但是無論如何不辣一定是吃的。再加上池夏面板特別光滑，從這一點他推測她應該不吃辣。
池夏信以為真，為怕浪費，只能把兩個雞腿都吃完了。
她胃口小，兩個雞腿加一個包子就夠了，那點青菜都是加的了。
扈馳看著吃的乾乾淨淨的餐盤，難得的露出笑容。
他從來沒把餐盤吃的如此光明過。
他以前總覺得，學校食堂裡的菜難以下嚥，和自家廚房裡的不能比，可是今天，他卻覺得學校食堂裡的菜也不是那麼難吃，甚至回味起來，香菇菜包也沒他記憶中的那麼難吃。
秦明看著角落裡的兩個學生，既擔心又覺得溫暖。
擔心是因為孩子們都在情竇初開的年紀，怕他們走得太近會產生感情。
溫暖是因為他從生人勿近的扈馳同學臉上看到了從未有過的人情味。
從食堂出來的路上，班主任叫住了池夏。
“池夏，你等一下，老師有話和你說。”
池夏扭頭，停下腳步。
後面的扈馳若無其事的隨著人潮回了教室。
樹蔭下，班主任遞給池夏一瓶烏龍茶飲料。
“你今天好些了嗎？”
池夏笑著點頭：“謝謝老師，我今天好多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發燒痊癒的特別快，以往發燒，一個禮拜都沒有胃口，但今天中午，她好像覺得自己的胃口恢復的差不多了。
秦明點點頭。
“那就好！
你啊，太瘦了，平時應該多吃點，多鍛鍊。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只有擁有一個好的身體，才能夠永遠的拿第一，你說對吧？”
班主任的話，狠狠的敲在了池夏的心扉上。
她何嘗不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可惜，奠基石已經碎了…
她再也沒有革命的本錢了…
她不可能永遠拿第一…
“嗯！我知道了，謝謝老師，我會多吃多鍛鍊的…”
池夏感覺到了，班主任是個很溫暖的人。
比爸爸還溫暖。
爸爸都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種話。
爸爸的口頭禪是：“好好學習，爭取考上名牌大學！要不然，你以後就得像爸爸媽媽一樣辛苦！”
爸爸從來都沒有和她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讓她多吃多鍛鍊。
就算是希望她多吃，也只會用另外一種口氣教訓她——
“你看看你！就知道挑食，怪不得這麼瘦！
像你這樣的人，如果是在古代，早就餓死了！”
亦或：
“瞧瞧你都懶成什麼樣了，成天窩在家裡不出門！你看看誰誰誰，每天早上都會起來出去跑步！在家也是各種幫爸媽幹活…”
秦明越看眼前的女生，越覺得她和他帶過的所有的女學生都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