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池夏起來後沒發現奶奶。

她隱約預感到奶奶可能回老家去了。

果然,奶奶房間屬於奶奶的生活用品不見了。

池夏正打算去問問媽媽或是爸爸,剛靠近臥室,就聽到爸爸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我媽剛打電話給我,說她已經上了回老家的車了,現在你高興了吧?滿意了吧?”

池夏在門口站了好一會,直到媽媽開啟門走出來。

“夏夏,你起來了?”

媽媽見到她,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一如既往的溫和。

“你去刷牙洗臉吧,媽媽去給你做早餐!”

池夏點點頭,她轉身的時候,媽媽又對她說:

“從今天開始,每天的早餐都由媽媽來做,媽媽還會每天送你上學,放學…”

池夏腳步一頓,一股濃濃的驚喜湧上心頭。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媽媽:

“真的嗎?”

媽媽篤定的朝她點頭。

“嗯!真的…”

爸爸突然從房裡衝出來,氣呼呼的指著媽媽鼻子說:

“孫婉柔,你要敢辭職,我們就離婚!”

池夏的好心情瞬間就沒了。

“池塘!我寧願離婚!也要辭職陪夏夏!”

“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

“走就走!誰不去誰是孫子…”

池夏捂著耳朵慢慢蹲在了地上。

“不要吵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害的你們吵架…都是我害的奶奶離家出走…都是我…”

她現在總算理解了喬雨為什麼要選擇走那條路了。

這種被人當成累贅的感覺,真的生不如死。

或許,她也應該去效仿喬雨,成全別人,也放過自己。

今天燒退了,沒昨天那樣昏沉,但池夏反倒覺得,今天更難受。

早上逼著自己喝了幾口粥,媽媽怎麼勸她也沒胃口,硬是拒絕了媽媽送她,自己一個人搭公交車去學校。

公交車沒座位,一路堅持站到學校,一下車就把早上吃的那幾口粥都吐了出來。

還沒走到班級,渾身就被汗溼透了。

為了防止自己上課時又睡著,放下書包後池夏往額頭上抹了清涼油。

早讀鈴聲響起的同時,池夏看到扈馳散漫的身影跨進來,帶著一些不羈,傲慢,冷淡和痞氣。

他坐下的那一瞬,池夏聞到一股淡淡的菸草味。

【難道,他抽菸?】

池夏正想著,手裡多了一盒牛奶。

她怔怔的看了一眼牛奶,又看看一旁已經坐下來趴在桌上閉著眼睛的扈馳,有些恍惚。

這牛奶好像是扈馳給她的。

又好像不是。

池夏將牛奶放進抽屜裡,又從書包裡拿出那個掌心大小的騎士手辦。

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能鼓足勇氣,將它送給扈馳。

她怕他嫌棄手辦寒酸。

畢竟,他腳上穿的鞋子是某品牌限量版跑鞋,同學們背後也竊竊私語過,說他父親生意做的很大。

這樣的富家公子哥,能看得上這廉價的手辦嗎?

池夏最終還是把手辦塞進了書包裡。

第二堂語文課,班主任秦明頂著新理的板寸頭走進教室,看起來神清氣爽,有些小振奮。

“同學們,我給你們宣佈一件事——”

秦明清了清嗓子,笑的和藹又慈祥,就像是一位親切的老爺爺。但是同學們憑著這幾天相處的經驗,暗暗覺得這笑容背後有詐。

盧暉低頭和同桌咬耳朵:

“你信不信?屁精要整么蛾子!”

同桌一臉贊同的點頭。

“我也覺得不對勁,看他那副和善老爺爺的笑,絕對有問題!咱倆可得小心點!”

兩個人話剛落音,就見門外有人陸陸續續走進來。

當盧暉發現他爸爸也夾在人群中時,頓時整個人都呈現癱瘓狀態。

“完咯完嘍!這回么蛾子整大發了!屁精啊屁精你怎麼不去死…你不死死的就是我…”

“今年啊,我們班的家長會不再按老套路舉行了,來點新式的,有用的,能讓家長和學生們近距離接觸的,這樣一來呢,可以更加方便家長們瞭解他們的孩子在班級裡的狀態,從而更有效的輔助他們更好的學習!

今天呢我暫時先請了十六位家長參加公開課,聽課時間總共有兩節課,第一節是語文,第二節是英語,希望各位同學放輕鬆,就像平時一樣認真聽講,踴躍回答老師的提問,促進這一次別開生面的家長會取得圓滿…”

家長們人手一凳自覺坐在了最後排的空地,開始認真旁聽。

當然了,他們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自家孩子的身上,看看他們坐的直不直,態度怎麼樣。

池夏的爸爸池塘也來了,在離池夏沒幾步之外坐著。

池夏並不緊張,一如既往的認真聽講。

語文課上了十分鐘後,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一個夾著棕色皮包梳著油光水滑大背頭的中年男人一臉賠笑走進來。

“對不起啊老師,路上堵車,耽誤了!”

秦明扯了扯眉,認出這人是A市有名的地產開發商扈明朗。

“請去後面找個位置坐吧,和哪位家長擠一擠。”

扈明朗點頭哈腰的一口應下,一面舉目搜尋兒子扈馳的身影,一面朝後面走去。

扈馳沒有睡著,他聽到了父親扈明朗的聲音,但,他沒有抬頭。

池夏發現剛進來的中年男人突然瞪著她這邊,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朝她走過來,稍加思索就懷疑這個人是衝著扈馳來的,她趕緊用腿碰了碰扈馳。

可是扈馳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眾人追隨的驚詫目光中,男人舉起手裡的包,劈頭蓋臉朝著扈馳砸下來。

一邊砸一邊咬牙切齒的罵:

“狗日的不想好的東西!老子花了這麼多錢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讀書,你就給老子來睡覺來了!

老子今天非把你腦袋給打傻不可!省得一天天給老子添堵!”

包裡也不知放了什麼,打在扈馳腦袋上發出沉重的撞擊聲,見扈馳一點澤不躲,趴在桌上認打,池夏急了,趕緊去搶奪男人手裡的包。

“別打了叔叔!真的會打壞的…”

扈馳聽著池夏的聲音帶著哭腔,心不由的一抽,一種從未有過的暖流在心頭蔓延。

“你讓開!我今天就要打死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