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剛回來報於陸子籍和華久安。查了一天,宮中也派了錦衣衛蹲守城門,可還是讓女殺手輕易逃脫了。
“吳太醫,宋將軍如何了?”
吳襄一起身,華久安就忍不住上前去問。
“回殿下,將軍手上的傷只是皮外傷,現已包紮得當,不多時就能醒。”吳襄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微臣探察脈象,將軍中了幽冥蛇毒。這種蛇來自於幽冥深處,鮮為人知,也就是在古書上曾記過一筆,但隱約記得其解藥所用之物,難以找到,待微臣回去仔細查閱再告知殿下。”
一旁的江沁疑惑,書中並沒有提到宋景中了這樣的毒啊。
很快,她轉念一想到,書裡沒記可能是他早早就戰死了,這毒還沒到能影響到打戰……等等,一個在西北打了七年戰的將軍,怎麼會輕易戰死?
“那這毒可有何影響?”
“回殿下,這毒並不致死。中毒者將經歷持續的抽搐痙攣,身體漸漸失去控制力,長期以往下去,對於宋將軍這等行武之人則是大大不利。”
華久安呼吸一滯:“若是如此與殺了他有何分別。”
她仔細回想方才那個女殺手,七分像江沁,有功夫,用毒,又能不聲不響地逃出陸府。
是誰帶出去的呢?
她左右思索:“白伊,白堂主······”
華久安突然道了一個人,知書本就在腦中努力回想京中叫作白伊貴人好來回久安的話 ,卻怎麼都記不得有這個人曾與公主接觸過。
“知書,早前你和我說過舒王也來了?”
“回殿下,是的。”知書不方便說得清楚,今早是殿下從陸夫人那裡出來後,飢腸轆轆,她便離開去準備膳食,到了廚房碰到做事的人在說舒王殿下的不是。這話要是如實說了出來,陸夫人的面子上不好看,不定落了個小氣的名聲。
陸笙回道:“公主殿下,這事兒小人知道。舒王殿下從廚房那裡拿了幾壇酒,小人要替夫人管著賓客席位的事,便問了門房的兄弟舒王殿下是否離開,門房那的說並未離開,小人只好去找,幸好在湖邊的小船上見到了他,舒王殿下喝醉,小人便讓人送舒王回府了。”
在華久安為宋景擔憂之際,陸笙就與陸子籍彙報了在湖邊與華青逸發生的事。
今日誰要是能在陸家出事,那陸家必定牽扯其中,很多事,私下裡是一回事,擺在明面上就是另一回事。
“這樣,知書你替我到舒王府去一趟,我今夜住在······算了,若三哥哥在天黑前能酒醒,你讓他來陸府找我。”
知書點頭退出,華久安眼神詢問陸子籍的意思。
陸子籍微笑:“我敢說不行嗎?”
華久安粲然一笑。
“我讓江沁回去了,你這邊要看著宋景,有什麼事下次再說?”
“嗯。”
陸子籍帶著吳襄離開,眼見門口還在候著的殷彥,都這好大半天了,他既然跟著來了,也不進屋?
他對華久安說道:“江沁那邊我能幫你拖著,門口那位你同他說。我走了,下人們都在外面,你有事喚他們做就好。”
“我知道了。”
待陸子籍離開,殷彥抬腳進屋,華久安似乎預料到了,蹲坐在宋景的床邊,不移一步。
殷彥的眼哞漆黑,盯著華久安旁若無人地握緊了宋景的手掌。
“殿下或許是當局者迷……但抉擇在你,切不要傷了自已。”
“文瑾,謝謝你。”華久安回頭,“我之前和你說過,現下還在陸府,很多話不方便說。等到三日後便是四國宴,這事了我和你到臨江樓再談。早前已定下了那的包廂為你慶祝,後因阿未的事才拖了下來,請你不要怪我。 ”
殷彥頷首,“殿下別把微臣當作稚兒一般,身在官場,微臣一定謹慎行事。”
殷彥有個優點,就是很好哄。
在他眼裡,華久安一直是很有耐心,循循善誘,這樣擔憂又嘮叨的話,他也撿著好的意思聽。
“那你先回去吧,好不容易休沐一日,翰林院的事不少。 ”
他的唇抿成了一條線,知道她的好話已言盡於此了,便道:“是,我會好好休息的。”
走時,他關上了門。
華久安俯身,頭輕輕地靠在宋景胸膛處。
宋景緩緩睜開了眼,呼吸較方才重了些。
“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她躺在他的身上,卻並無感受到重量,說話的溫柔語氣勾起他卑恥的眷念,他不由想摸摸她的腦袋,感嘆時光若是停滯多好。
“吳襄和你回話那會兒就醒了。我聽到他說的話,我這毒短時間內不會發作,並不妨礙。”
華久安想了想,吳襄的醫術可真精湛,說的“不多時就能醒”,就是不多時醒來。
如今她和宋景,兩個毒人,真夠吳襄忙上一陣子了。
四下無人,似乎他們對感情的控制力也開始逐漸放鬆。
又或許是他們都中了毒,面對生與死的難題,能博得一刻放縱便已是幸甚。
一個難得不剋制,一個難得不自欺。
“阿照,我想早點嫁給你。”
宋景一愣,“怎麼了?”
“我想出宮,玩。”她笑了笑,轉頭看著他,趴在他身上,這樣的舉動大大的於理不合。
宋景看著她不說話,只在笑,眼裡泛著不設防而流出寵溺的愛意。
昏迷前他弄不明白的問題,在醒來時見到滿眼星辰的華久安便什麼知曉了原因。
或許真如宋長來說的一樣,他從小就愛著眼前的姑娘。
就算忘卻了從前,他還是會習慣地為她擋災擋難。
想到了這層的宋景,卻不覺得開心。
儘管如此,他愛著她,卻沒辦法給一個一帆風順的未來,因為他要斗的人,是她的父母兄長。
如今行到此處,回頭可惜。
宋景不知道華久安小女孩心性,見了他在怔愣的片刻,便能笑出來好幾次。
華久安的手託著他的臉,像是捧著什麼珍貴之物,方才蜻蜓點水的一吻,倒是讓身下的大將軍亂了心絃。
“在宴席上,你握緊了那柄毒匕首時,我擔心死了。”
她一說完,他豁然抬頭順勢起身,把華久安放在床榻上。
看著這雙眼,真叫人心顫。
宋景閉了閉眼,不知是為心絃設防還是在抵禦心動。
他垂首吻住了華久安的額頭。
一旦嚐了甜頭的男人,生來熟練般地想要柔沁入骨分分寸寸地討要。
可一旦感知自已將要沉淪的宋景,總是要逼著自已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