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解藥,只要你及時在中毒人藥性發作的時候拿出,再配上天山雪蓮,吃上個一年半載,這毒性就全沒有了。”

仇蠻子眯眼看他:“你到底要給誰吃啊,搞得這麼麻煩,還要每次給人家送去解藥,這不就明擺著不想讓人死嗎?怎麼了,老頭子你遇到麻煩了,必須去殺一個你不想殺的人?”

仇承沒客氣地拍了一下仇蠻子的腦袋:“你家老頭子我幹這麼多年,沒人輕易動的了。我還天天戴著面具,仇家能認得出我才怪。不過,事情麻煩是麻煩了些。”

仇蠻子靜靜地等待他的下文,他從小被老頭子帶著長大,見慣了他殺伐果斷,不要命地在四國部署勢力,創立一線天,還真沒見過他這麼猶豫去做一件事。

還沒等他感慨完,腦袋又被老頭子一頓暴擊,惹得他想抱頭痛哭。

“你有沒認真聽我說話啊?”

“有啊。”仇蠻子欲哭無淚。

仇承一步步地靠近他,莫名地,仇蠻子感到一陣惡寒:“爹,你別這樣。”

隔著面具都能感受到老頭子的不懷好意,卻沒想到老頭子開口卻是:“你有沒有喜歡的姑娘啊?”

“啊?沒呢。”

“那你有沒有見過西盛國的靜和公主?”

話題轉的仇蠻子暈頭轉向。

“見過······一次,就昨晚。”

“一次,沒道理啊?算了。”仇承擺了擺手,指了指那瓶藥,“裡面是一顆應急的解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別用,只此一顆,最好是等人毒發的時候······咳咳,到時候你問烏金。”

烏金假裝沒聽到,背過身去。

仇蠻子狐疑:“什麼目的?”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

划船的烏金沒眼看,少主那個騷包的性格原來是主人教出來的。

“千日歡,昨晚我讓烏金給那靜和公主下了,你就等著每次毒發及時去給人家解毒。”

“啊?”仇蠻子厲聲質問,“烏金,怎麼回事?”

烏金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回道:“少主,就是昨晚的解酒湯,主子說那藥很甜,我就把它當方糖使了······屬下是完成主子的命令。”

仇承打斷:“你昨晚帶著一大幫人出去,我順便跟去看看了,怎麼你還想瞞著我不成?”

仇蠻子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轉念一想:“不對啊,我昨晚還聽手下人說你不是立了個規矩不允許傷害西盛國皇室的人嗎?你這變卦太快了吧,還是你年紀大了,記性也變得差了?”

仇承的眼裡泛過異常的一抹光:“我說的是不允許傷害皇室中人,你這單獨把西盛國拎出來搞得我對西盛國特別對待一樣,別國不一直都是如此?切。”

“咦,不信。”

“之所以不傷害皇室眾中人,是因為他們能牽扯出一大堆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很麻煩的。”

“我,被你害的以後要天天跟著一個小姑娘看她有沒有毒發而死,我不麻煩?”仇蠻子氣得白了一眼他。

仇承與烏金對視一眼。

此前,仇蠻子哪裡會擔心一個小女子的死活。

“你也可以看著她死,我無所謂。”

仇蠻子抿唇:“我也無所謂。“

他驀然起身,皺眉道:”老頭子,但我還是覺得你對西盛國很特殊,我們的總堂在北辰國,你不應該坐鎮北辰國嗎?我雖離開你身邊了幾年,但我把西盛國的事情忙完就回去了,你實在沒必要來,你看你年紀這麼大······”

又被老頭子打了一頓,他就是不服老。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仇承也就不打算瞞著他了:“我就是想在我死之前,還能把你哥哥找到。”

哥哥?就是父親的親生兒子,在出生沒幾個月之後就丟了的兒子。

仇蠻子語氣放緩:“有訊息說他在西盛國是嗎?”

“嗯,接下來你忙你的事,一線天交給你,我會投入所有的時間找你哥哥。”

“好,老頭子你放心。”

至於那個哥哥的事,仇蠻子儘管再多好奇也不會問,問也白問。

他和老頭子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從未聽他說起過他的過往,連著他臉上的那條疤怎麼來得也不知道,老頭子根本不會說。

奇怪的是,老頭子的勢力四國皆是,就算有什麼仇人,不該早就去報仇了嗎?

“靜和,跪下。”

華久安老實跪下,直挺挺的腰叫囂她的不服。

這會兒殿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映在了華玄軾的案前。

華玄軾在批奏摺,剛下了朝。他來到書房,刑部的人特地求見,稟告昨晚宋景帶領鎮撫司在麗三街殺掉的三十條人命一事。

宋景被傳召來,如實稟告,由著救人的名頭,華玄軾不能拿他如何,擺手讓他退下。

為了救靜和?

歸根結底靜和這孩子為了一個妓女手下失魂落魄,不僅跑去喝酒,不回宮,還被殺手組織的人帶走。

明明挺聰明一孩子,怎麼就栽倒在這上面?

還好是宋景去救人,也沒讓旁人知道,不然對她的名聲不好。

一開始知道華久安被抓,華玄軾的心頭一顫,慌的墨筆在那奏摺上滴出了一個大黑點,氣得他把墨筆一擲,連著刑部所稟宋景動用錦衣衛殺人也不顧了,更是覺得三十條人命都不夠,搗毀一個據點也太便宜他們了。

隨即,嚴子也來稟告,他便毫不猶豫下了密令追查京中一線天殺手,即殺無赦。

看她平安回來,這懸了一夜的心總算落定。

“平時你如何瘋玩本就不該,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宮外危險,處處需謹慎小心,這一夜不歸你叫朕如何不擔心你?”

華久安拜了下去:“靜和知錯,請父皇降罪。”

她皺了眉頭,那陽光曬得她有些發暈,喉頭也多了一絲腥甜之氣,她下意識剋制住。

孩子冷漠的態度,簡直和她母后一模一樣,華玄軾將毛筆又蘸了蘸墨水,語氣放緩:“既然認罪,那就說說你為什麼夜半不歸,縱使宮中宵禁,你也該去你哥哥那裡,可你怎麼去了宋景府中!你們還沒成親,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真不怕傳出些汙言穢語辱你清白?”

“昨天兒臣心情低落,所以喝了酒,被賊人抓去後那會兒就已經神志不清,再醒來時已到夜半。”

至於為什麼心情低落,父皇自然是清楚。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看向父皇,眼神和話語一致,都刀得刺人。

她看到父皇手中的墨筆頓了頓,適時低下了頭。

“昨夜到宋府時,街道上無人,宋將軍帶我從後門入,並無人看到我到他那去,當然要是有心,如父皇如何得知一般,那時的靜和已無暇顧及。”

“你放肆!”華玄軾不可置信,她竟然敢如此直白地說出他派人監視她的話,常在高臺久坐,他已經不習慣有人敢這樣指名道姓地怪罪。

何況這個人是他一直以來乖巧的女兒。

當初被她偷聽到了自已對剷除宋景的計劃,她那時不好好乖巧地演下去了。

真是翅膀硬了,難不成在她心裡那個當初隨手安排的妓女殺手,竟然比宋景還重要?

如若如此……倒真是殺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