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月與楊淮停止交談,楊淮又趴在課桌上睡覺,杜希月則怔怔的出神。楊淮的一番話,完全顛覆了她之前的認知,她之前以為楊淮是受到了什麼打擊,所以自暴自棄,她想要拯救他,但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也許自己的心思,從他看自己的第一眼起,就已經被他看穿。
就在她出神之際,一道身影站在了課桌旁:“你好,杜希月,歡迎來到我們班。”
杜希月抬頭,看到了駱序,一張乾淨帥氣的臉,掛著陽光般的微笑。
她只是微微點頭,以作回應。
駱序似乎並不在意她的冷淡,看了旁邊的楊淮一眼,眼神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鄙視,但杜希月卻看在了眼裡。
“我過來是想問問你,需不需要換個位置。”駱序微笑著問。
杜希月只是回答:“不用,謝謝。”低頭看書。
駱序臉色仍然沒有絲毫變化,笑著說:“那好,如果後面你想換,隨時找我。”
這次杜希月只是嗯了一聲,駱序只得轉身走開。
杜希月聽到旁邊的楊淮發出一聲嗤笑,便扭頭看著他:“你笑什麼?”
楊淮抬起頭,笑著說:“突然想起一句詩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杜希月冷笑說:“我不是明月,你也不見得是溝渠。”
楊淮嬉笑說:“明月最大的無奈,是溝渠無論是清澈還是渾濁,都會被它照到。但它又何嘗顧及過溝渠的感受?也許像我這樣的臭水溝,根本不願暴露在明亮的月光下呢。”
杜希月微微皺眉:“你是不是想說,因為我的到來,破壞了你所謂的修行?如果是這樣,我可以離開。”
楊淮一笑說:“謝謝。”
杜希月淡然一笑:“可我改變主意了,我為什麼要走?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修行悟道,我憑什麼就不能是菩提樹,為你護道?須知,悟道路上多妖魔,一樹菩提守本心。”
楊淮苦笑:“可惜啊,我還不能像釋迦牟尼那般物我兩忘。行吧,是去是留,隨你高興。”
說完又趴在課桌上,杜夕月聽到他小聲嘀咕:“好好的一朵鮮花,偏要往我這堆牛糞上湊。”
杜希月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駱序回到位置上坐下,扭頭望去,正看見楊淮和杜希月說了幾句,然後杜希月便笑了起來。他頓時毫無來由的面紅耳赤,怒火中燒。
他的憤怒並不是因為杜希月對他冷淡,而是覺得自己敗給了一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人。本來對那個人就沒什麼好感,現在,更是討厭到無以加復,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將之從這個世上磨滅。
坐在旁邊的楊豔,看到他拳頭緊握,那暴露的青筋,證明了他此時的憤怒。她轉頭去看了杜希月一樣,眸子裡同樣有著壓抑的憤恨。
杜希月似有所覺,抬頭望去,楊豔與之對視幾秒,才轉回頭去。
杜希月微感錯愕,有時候恨和愛一樣,都來得莫名其妙。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正打算收回目光,卻發現有另外一道眼光盯著自己,轉頭望去,是一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女生,但在這個女生的目光裡,她卻沒發現有什麼恨意,有的只是一種愛而不得的哀傷。
她瞬間明白了,報以善意的微笑。
單純的嚴靜,看到對方對自己笑,也只能不自然的笑了笑。
杜希月收回目光,從課桌底下探過手,掐了一下楊淮的大腿。
楊淮抬頭皺眉:“女孩子家家的,老是摸我的腿不好吧?”
杜希月笑著說:“想不到在這個班上,居然還有女生喜歡你。這就證明了,真正喜歡你的人,並不在意你是否優秀,喜歡就是喜歡,和是否優秀無關。”
楊淮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回應:“說了等於沒說,屎夠臭吧?還不是有狗喜歡;因為狗喜歡,屎就願意做屎?”
杜希月一臉嫌棄:“好歹是個高中生,說話能不能文明點?”
楊淮切一聲:“嫌我不文明,那你換位置啊。”
杜希月哼一聲,別過頭去。
楊淮說:“我警告你啊,以後別再碰我的大腿,否則……”
杜希月問:“否則怎樣?”
楊淮撇撇嘴:“還能怎樣,有仇報仇唄,我從來不信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都是立馬就報,你再碰我大腿,我就碰回去。”
杜希月呸一聲:“流氓!”
第一節晚自習下課後,楊淮從課桌裡翻出一支鉛筆,站起身來。杜希月好奇的問:“去哪裡?”
楊淮回答:“畫室,我在學美術,我要做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美男子。”
杜希月嗤笑:“那你現在精通幾樣了?”
楊淮得意地說:“就只差畫不精通了。”
杜希月不信:“吹牛,你會彈什麼琴?”
楊淮嬉笑:“談愛情。”
杜希月翻白眼:“去死!”
楊淮說:“剛是開玩笑的,我會彈鋼琴。”
杜希月癟嘴:“我不信。”
楊淮聳肩:“你不信拉倒。”
杜希月又問:“你會什麼棋?”
楊淮說:“五子棋。”
杜希月忍不住嗤笑:“五子棋也算?誰還不會?”
楊淮正色說:“你是會,而我是精通。”
杜希月說:“口說無憑,來兩局。”
楊淮想了想,還有時間,便點頭同意,重新坐下。杜希月翻開草稿本,鋪在課桌上,笑問他:“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楊淮做了個請的手勢:“女士優先。”
杜希月微微一笑,在中間的格子裡劃了個圈。
楊淮隨意的在旁邊的各自裡劃了個叉。
開始幾步,兩人都沒過多考慮,落筆極快,過了一陣,杜希月落筆前就需要片刻的凝眉思考時間,而楊淮依舊是雲淡風輕,對杜希月圍追堵截,最後追到死路。
杜希月有些不服氣:“再來!”
楊淮輕視她,笑道:“再來你還是輸,再說我沒時間陪你玩了,拜拜。”
說著擺擺手,起身離開。
杜希月看著草稿紙,覆盤著剛才的棋局,越看越是心驚,因為她發現從第三步起,她實際上就已經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她想到了一個讓她瞠目結舌的可能,也許在她落下第一筆的時候,他就已經摸透了她的棋路,而且頭腦裡已經形成了全盤的計劃。
“怎麼可能!”杜希月微微蹙眉。
第二節晚自習剛下,楊淮就回來了。
杜希月問:“怎麼回來了?”
楊淮聳聳肩:“老師教的太粗淺了,我小學就學過,感覺沒意思。”
杜希月立馬拿出草稿本:“既然回來了,那就繼續。”
楊淮挑了挑眉,坐了下去,笑著說:“還是你先來。”
杜希月說:“不,這次換你先來。”
楊淮笑了一笑,不再多話,拿起桌上的筆,落筆。
這一盤沒什麼不同,杜希月還是輸。
楊淮笑著說:“你初中的時候應該不是和我一個學校的吧?”
杜希月疑惑:“你怎麼知道?”
楊淮得意的笑了笑:“如果你和我一個學校,就應該知道,我在初二時便獲得過全國青少年圍棋競賽的冠軍。”
杜希月愕然的看著他,原來如此,他擅長的是圍棋,五子棋的棋盤,對他來說太小了。
楊淮皺眉:“不過奇怪,你既然不和我一個學校,你又怎麼會認識我?”
杜希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決定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