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啊!”

“侯爺,沒想到您的大公子長得如此風流倜儻!”

在宴會上,慶陽侯為眾人介紹昨日剛剛回到府中的司青顏,爽朗地笑著說“哈哈哈,過獎,過獎。”顯然對這些恭維很是受用。他伸出一隻手攬著司青顏道,眼睛含著淚光,“我兒在山上受苦了啊,今日既然回來,我不日就去覲見皇上,為我兒請封世子。”

“叮”慶陽侯夫人白煙手裡拿的酒杯不小心掉了下來。

“夫人你怎麼了?”慶陽侯不悅地問道。

司青顏從慶陽侯的手裡掙脫出來,為慶陽侯夫人拾起酒杯,笑著說,“母親可能是聽到這個訊息太高興了。”

慶陽侯夫人露出一個僵硬的笑。

“確實確實,顏兒也是你的孩子,你該替他高興啊。”慶陽侯沒有發現異常,轉怒為喜。也是,以他的智商怎麼能想到他的嫡長子竟然是女兒扮的。

二公子司俈看著被眾人簇擁的司青顏一臉陰沉,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司青顏將這一幕攬入眼中,不由譏諷一笑。

愚蠢的父親,自私的母親,還有一個善妒的庶弟,這就是你不願意再活一次的理由嗎?

司青顏藉故更衣,躲了出來。

這是為了慶賀司青顏回家府裡專門置辦的宴席。上一世,司青顏在宴席上中了春藥,被眾人撞見和一個侍衛拉拉扯扯,令侯府顏面掃地,最終導致自小定下婚約被解除。

沒錯,是和一個美貌侍衛拉拉扯扯。

這一世,她也考慮過要不要避開這段劇情。畢竟婚約遲早是要解除的,她的性別不對,不能耽誤了好姑娘。

可是中春藥就大可不必了吧。我可以直接和侍衛拉拉扯扯。司青顏心想。但這樣會讓侯府顏面掃地,對自己的風評也不好,萬一許謹一聽說自己是這樣的一個斷袖,不想和我接觸怎麼辦。

但是如果直接避開這段劇情的話,算計她的人就隱在了幕後,不會受到教訓,這是司青顏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既要避開名聲被毀,又要將這件事情鬧大到不能息事寧人的地步。

所以當他意識到酒有問題的時候就假裝喝掉一些,然後不小心把酒倒在身上,趁機倒了一些在帕子上,給了肖棋保管。

現在在走在走廊裡,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在跟著自己。

於是戲精發作,假裝已經中藥。

“好熱啊!感覺好奇怪!”司青顏散開衣領,走路也變得歪歪扭扭。

後面的人鬆了一口氣,計劃還是順利的。但是下一刻他就傻眼了。砰地一聲,司青顏居然跳湖了。

“來人啊!來人啊!大公子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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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青顏再睜開眼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她因為假裝昏迷的時候太安逸,所以睡過去了。

小廝肖棋驚喜的看著她,“公子,你醒了,太好了,身上還有什麼不舒服嗎?”

因為府裡的人對原本的司青顏不是很熟悉,所以現在來到這裡可以按自己的性格行事。不過她已經決定將司青顏經營成仙氣飄飄的人設。

於是司青顏故作冷淡地勾了勾嘴角,“我無事。”

肖棋轉過身來,擔憂的說,“您的表情不是這麼說的。”

“放心,我若是有事又豈會瞞著。好了,去給我倒杯水。”司青顏著坐起來,肖棋過來,扶著她。

“公子,是我疏忽了。”然後他匆忙的去倒水,卻發現沒有熱水了。

該死!公子分配的第一個工作就失誤了,肖棋感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他趕忙出去叫人,送水進來。

看肖棋走了,司青顏悠閒環顧四周,他打量著房間,純木的傢俱,還帶著絲絲香氣,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的。

所有東西都很新,但是整個房間很空曠。

窗簾和被褥都是青色的,地面也是嶄新的青磚,房間中央擺了個大圓桌,上面茶具一應俱全。

雕花的窗戶下襬著幾個綠意央然的盆栽,現在這時節,綠色植物可不多了。斜陽透過紙糊的窗戶,在床前洩露了絲絲暖意。

還有一個書桌,上面筆墨紙硯擺放的整整齊齊,書桌前的牆上是一幅君子蘭的畫。

畫旁邊是一個劍架,上面是從鼓城山帶來的名劍——忘塵。

環境還不錯。司青顏評價道。

一盞茶後。

肖棋回來,把水小心翼翼地遞給司青顏。司青顏喝了幾口,把杯子留在手裡取暖。

“肖棋,說說我昏迷這一陣發生的事。”

“是。您落水之後,是一個叫呂竺的侍衛發現的,他入水把您救上來。”肖棋頓了頓,“今天您沒醒的時候,夫人帶著小公子又來看過您一次,留了些東西。我已經放進庫房了。

侯爺沒有來過,但是派人送了些東西。另外,二少爺和珍姨娘也來過,帶的東西也都記錄好放進庫房了。”

司青顏點點頭,“你做的很好。”

肖棋靦腆一笑。又補充道,

“您醒來的訊息已經派人去告知府裡的人了。夫人吩咐說,讓您好好養身體。也讓其他的人都不要來打擾您。等什麼時候好了再去請安。”

“嗯。”司青顏點頭,“對了,宴會那天我喝的酒杯,還有嗎?”

“公子這麼突然問起這個?應該是不在了吧?整理宴會的奴才們,肯定都處理了。難道公子不是因為醉酒才跌入湖中?”

司青顏搖搖頭。“我沒有喝醉。這件事有點異常,先問問酒水有誰接觸過吧。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個被擦過酒水的手帕不是還在你那裡嗎?拿去給大夫看看。”

“好,公子,我這就去。要不要叫其他人進來侍奉您?”

“不用了,我喜靜。”

司青顏拿了本書邊看邊等肖棋。等入了夜,他才回來。

司青顏知道有哪些人之後,就立刻派人傳喚,並且囑咐不準外洩。

等人到齊,她再將他們分開關。

她從未做過審訊的事情,但是她知道接下來,她將迎接無數個第一次。在這個陌生的時代生存,還要救人,她必須放下自己的天真。

她將這些人分別施壓詢問。果然發現了異常。親手倒酒的婢女小翠心緒不寧,分酒的小廝大力言辭閃爍。

司青顏坐在椅子上,兩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她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像新手任務一樣。“抬起頭來。”

兩個人聞言聽話的抬起頭。

“我剛回府,你們就亟不可待的來害我,是覺得我好欺負?”

“奴婢(奴)不敢。”

“敢與不敢如何?你們都做了。小翠,你如此害我,是想隱瞞你和你情郎的事情?大力啊,大力,你的賭債還不完要被剁手,是嗎?”

二人聽了這話,臉色發白。

小翠連連磕頭,“公子!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

大力卻還在狡辯。“府裡是夫人管家,大公子你不通知夫人就審理我們,未免也太不尊重夫人了吧。”

司青顏留意著,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夫人是我的母親,審理你們不過是一件小事,她不會怪罪。況且我已經調查清楚真相,只要你們招出幕後主使,我或許可以原諒你們!”

小翠抬頭看了司青顏一眼,司青顏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幽深地看著她。她心裡大怖,結結巴巴的問,“公子說的是真的嗎?”

大力也將目光移向司青顏。

司青顏點頭。

兩人先後利落地交代。

“明天去找侯爺交代吧。”

聽著這話,兩個人冷汗直冒,也不敢反駁,只唯唯應諾,連滾帶爬地走了。

“公子你相信他們的話嗎?”肖棋旁觀了這次審訊,心中疑惑未解,但對司青顏多了幾分信服。

“當然不信。”

肖棋聞言鬆了口氣,“我就覺得,夫人畢竟是您的母親,不可能害您啊!”

他沒有說二公子,是因為他畢竟也在大宅院裡生活久了,知道利益與繼承權會引發多少爭端。

只是他之前也想不到一向笑吟吟的二公子也志向不小。

肖棋在心裡暗暗戒備,希望自己不要成為這些爭鬥裡的炮灰。

司青顏笑了笑,搖搖頭,“小翠其實是二公子的人。大力是夫人的人。”

小人物的智慧與狡黠,有時候也讓人防不勝防。

“公子為什麼這麼說?”

“他們兩人被識破後雖然緊張,但是言行中還是透漏著有恃無恐的意味。說明他們還有靠山,如果他們背叛了他們的主子,他們的主子也不會保他們。所以他們說謊了。”

“那公子為什麼不戳破他們的謊言?”

司青顏笑笑不語。

他二人背後的主子知道對方汙衊自己,自然會心有隔閡,少不了動作。如此也算是一種報復了。

只是,司青顏覺得有點奇怪。

按照記憶裡的情況,她醒來時呂竺會在身邊,讓她名聲受損。

也就是說,這是他們原本的計劃。

但是,如果司俈做這件事是為了爭權的話,那麼‘司青顏’的母親又為什麼會做,那白煙夫人不怕‘司青顏’的身份暴露嗎?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做出這樣的舉動呢?

等肖棋離開後,司青顏還在靜靜地思索。

人的一生都裹挾在各種慾望之下。這一些本於她無關,但為了玩成任務,她必須儘快解決這個身份附帶的問題,而且她討厭吃虧。

說回救人的任務。她又嘆了口氣。

許謹為什麼會死?因為他和這個腐爛的國家繫結了。人人都只能看見南鄭城中歌舞昇平,只有他看到了流離失所的百姓,被封閉的上升渠道,官官相護的黑暗政治。他的所有敵人都來源於他對國家的激烈變革。

她能讓這樣一個理想主義者放棄自己的理想嗎?還是說要拯救這個國家才能拯救許謹。

聽說許謹是個孤兒,是被曾經的國師趙衍收養,為齊國特地培養的能臣。能不能從許謹的身世入手,解綁他和這個國家的關係。

想著想著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