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來挖個人

丹爐裡的火已經燒的足夠旺了，青木抱了一大摞的靈植藥材放在那脾氣暴躁的小師姐跟前，小心翼翼地挪著步子，生怕一不小心就喜提一板慄。

青木手一抖：“師姐，這些都要扔進去麼？”

“你看看這爐子裡的火，放心扔，等丹爐爆了我拿到山下當了到時候請你去紅悅府吃烤鴨！”冬夏一指爐內燒的正旺的火，髮絲上的小辮子垂下來更襯的一股子孩子氣。

青木縮了縮腦袋：“師姐，這樣不好吧……”

冬夏胡亂瞪了青木一眼，沒好沒氣道：“知道不好還不趕緊把那些相剋的藥株分開，我可就這一個丹爐。”

被訓頭不知頭尾不知尾的青木撒起腿就跑到一旁開始認認真真地分藥材，以至於時鳶走到他身邊他都沒發現。

“嚯，不錯啊，入門這麼快？”時鳶笑呵呵地往嘴裡塞了顆糖豆。

糖太甜了，膩牙。

“我幼時就跟著爺爺在山上採藥，這些草藥我每天都能採一大籮筐呢。”青木微微側過頭，手中的動作卻並不含糊。

時鳶摸出一顆糖豆遞給青木：“來一顆？”

青木側眸瞥了眼時鳶手裡的糖豆，擺了擺頭：“不要，霧清草雖有清心禁慾的作用但吃多了不好。”

“誒，你藥理知識這麼好要不考慮一下來我們藥鬼谷哇？”時鳶眉頭一動，笑吟吟的，“雖然我師父不收徒弟了但我收啊，怎麼樣，考慮一下？”

正在燒爐子的冬夏一聽時鳶要挖人整個人都彈了起來，急了：“師姐，我還在這兒呢，你就不怕掌門半夜跳起來敲你門嗎？”

時鳶嘎嘣嘎嘣把嘴裡的糖咬碎然後吞進了肚子裡，眉眼彎了彎：“我覺得他敲我門之前應該會考慮一下青雲宗會不會沒了。”

冬夏：？挖，誰能挖過你唄。可憐的青雲宗都快沒了，指不定百年後還有沒有人給她燒紙錢呢。

“罷了罷了，”時鳶搖頭晃腦地背過身，她手裡捏著一顆糖，灰土土的糖紙黏巴巴地粘在糖皮上，大抵是因為握在手心裡的時間久了，糖都化了，化到嘴裡，甜膩膩的，還有點淡淡的藥味。

其實，她不愛吃甜的東西，但這糖她卻囤了一大把，有事沒事拿出來含一顆，尤其是給人看病的時候。

“我的病人還躺在病榻上呢，”說著，她又往嘴裡塞了個糖，清冽甘甜的味道直刺大腦神經，清清涼涼的，有點像薄荷，提神醒腦。

青木淡淡地撩起眼皮瞥了眼時鳶握在手裡的糖豆，眼眸閃了閃，然後就把分好的藥株遞給了冬夏。此時的冬夏正在氣頭上，管他三七二十一接過藥株就往丹爐裡塞。

“對了，青木剛剛有味藥分錯了，冬夏你可得好好看一下啊。”時鳶掐著時辰把那些藥丸一股腦兒地塞進了盛寧的嘴裡，每吃一次藥就察看一下靈氣狀況。

終於，就在時鳶快耗光自己這幾年強取豪奪來的小金庫時盛寧終於有了反應。

時鳶下意識看向身後的屏風，眉心微蹙：“這麼快就來了？”

似是察覺到了屏風後的不對勁，時鳶胡亂抓了把身旁的空氣，然後猛地摁回盛寧體內。緊接著單手結印，腕間的鈴鐺一蕩，整個空間內的空氣倏然一滯，稀稀拉拉的金鈴聲碎在風裡，很小很輕，但攝人心魄。

時鳶輕輕取下腰間掛著的三隻金鈴，套在虎口間，麻繩隨著她的動作緩緩擺動，繩子上的金鈴也一齊擺動，但並未發出任何聲響。

但不可否認的是空間裡的靈氣愈來愈多，愈來愈密集，甚至都向睡在病榻上的盛寧奔襲而去。

冬夏掌心的靈火一熄，她堪堪別過身，這次，她是徹徹底底地看清楚了，時鳶手腕間栓著的那條麻繩上掛著的根本就不是鈴鐺，而是一種被刻意打造成鈴鐺模樣的金殼，有虛無實。

可是，這樣一個假鈴鐺為何會發出聲響？

她剛轉過身打算重新起火時胳膊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刺骨的寒冷吹入骨內，掀起皮骨下的熱浪，順著玉臂滴滴答答地落在虛實的鏡面上，盪出道道波紋。

抬眸看去，右邊的半邊料子不知何時被劃開了一道口子，冰涼的細絲線幾乎與空氣融為一體，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那是極為細的一根線，線上沾著她的血，浸紅了白線。

冬夏頓時斂住了呼吸：“……二十三絃？”

古往今來，入黃泉者，屍骨不寒。

但聞翊宵或許是個例外。

長鏈鐵橋搖晃著身子，聞翊宵輕巧地避開了橋上所有鬼魂的攻勢，一把抓起隱匿在鬼群中虛魂，剛道了句“走”便發覺不對勁，連連錯開身形，符印掌出，將撲來的鬼爪燒燎的一乾二淨。

“畫皮？”少年眸色深沉，隱隱彈開漂浮在衣衫上的鬼氣。

此刻，聞翊宵才恍然大悟，難怪時鳶要他來黃泉渡，敢情有個冒牌貨想要盛寧提前舍魂，好歹毒的心！

“你是誰，為何要扮作我師弟的模樣？”聞翊宵一把逮住要跑的鬼魂，反手將其鎖在鐵橋邊，泛著金光的符紙被折成一對小人，小人抓著鬼魂的手，緊貼著鐵鎖，拉扯不清。

那鬼魂張了張嘴，口中的濁氣張牙舞爪地逃出，聞翊宵一怔，下意識要掏符，但一股忽如其來的筆勢將那團濁氣打散，緊接著，一道懶散的聲線襲來。

“府下蓑衣，追辛舍魂。既是青雲宗的道友，那便留下名帖吧。”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雖知來者是誰但少年依舊沒有收勢，反而振振有詞道：“有人要害我師弟，你們八百里黃泉就沒人管嗎？”

空氣沉寂了幾秒，橋下的孤魂也安靜的出奇。

“你要的答案我已經告訴你了，至於你的五師弟，子時三刻一過自然無事。”

倏然之間，鐵橋動盪，橋下鬼魂啼哭怒吼不止，眼前一切恍若幻境頃刻之間如同齏粉一般飛散。

聞翊宵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睜眼時，但見一道凌厲的刀勢訇然飛出，直擊他的面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