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白衣人端坐在膳堂之內,劍拔弩張,氣氛一度降到了冰點。

他們或許也沒想到青雲宗這個時候正在吃飯,誰家的好人家會在人家吃飯的時候來攻山門啊。

“符掌門,我覺得你應該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為首的白袍人沉不住氣了,微微抬起眼看向正端著碗哐哐炫飯的符融,眉心一蹙,這哪裡有半點掌門的樣子。

然後又默不作聲地掃視了一眼坐在桌前炫飯的青雲宗弟子,眉頭一跳,這掌門和弟子簡直一樣樣的,誰傳染誰的?

還有,為什麼青雲宗的親傳弟子一個都沒到場,是看不起他們麼?

“考慮什麼?這件事沒什麼好商量的,即便你們今日不來改天我也會親自拜訪拜訪你們白衣教,”符融放下碗筷,慢條斯理地擦了手,然後淡定地抬起眸,“我倒是想問問你們掌門此番闖我落雲城毀我四宗招生又打傷我宗弟子,究竟意欲何為?”

“莫說你白衣教有仙人守門,即便有皇室撐腰,我青雲宗也決不會屈居人下任由你們欺負。我還是那句話,八百年前玄武門之變我們不怕,八百年後域外教統入侵中原我們依舊不怕。”

“我們雖關門不打狗,但咬人的狗還是會打的,你們若想打,我,奉陪到底。”符融陰惻惻一笑,眸底殺意騰騰,不怒自威。

符融與白衣教的聖清真人一樣,都是元仙境的強者,若真要硬碰硬誰也討不到好處。不僅如此,甚至會掀了半個玄門。

但今日符融的話卻擲地有聲地傳入了在座所有人的耳朵裡,他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如果青雲宗想殺他們,只怕親傳弟子還未露面他們就已經死了。

“謝長老……”白衣教的弟子臉色白了白,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

謝辛樓看了一眼符融:“前輩不必說的這般含蓄,只是前幾日你們青雲宗弟子打傷我白衣教眾多弟子,此事難道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一直被符融擋著的藍衣少年忽然站起身拿起桌上已經空的碗又給符融添了碗飯,然後若無其事地掏出藏於袖間的棍子“嘭”地一聲擱到了桌子上。

白衣教弟子紛紛一怔,膳堂裡的氣氛更加詭異了。

這下他們算是看清楚了,不是人家親傳弟子沒來而是全被符融給擋住了,一米九高的掌門愣是把自己那幾個寶貝親傳弟子給擋的嚴嚴實實的,若不是懷聰忽然站起身給符融添飯誰會注意到他後面還坐著三個小土豆。

懷聰擦擦嘴,聲音很平靜:“我揍的,有意見?”

謝辛樓沉默了一瞬:“年輕人,你很狂啊。”

被懷聰擋著的時鳶聽見此話夾菜的動作微微一滯,探出腦袋勾唇一笑:“還有更狂的呢,前輩要看看嗎?”

這話說的,誰不知道青雲宗都是一群瘋子,只有更瘋的,沒有不瘋的。

“我們是來談條件的,”謝辛樓頷首,“刻意刁難只會讓貴宗陷入險境。”

時鳶眉頭一動:“你們那是商量麼,倒像是命令。讓我們出十萬醫療費就算了還要交出四聖臺,四宗不說話你們還真把我們當軟柿子捏了,你們白衣教其實挺適合白天睡覺晚上吃飯,白日夢做的倒是不錯。”

“對吧,四師兄?”

行簡咬住筷子,乖巧地點了點頭:“我贊成。”

謝辛樓眉頭又是一挑,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時鳶的身上,難不成這丫頭就是掌門口中的變數?

“大師侄,”謝辛樓瞥了眼身後畏畏縮縮的身影,兀自嘆了口氣,“你師父同你說了什麼,現在當著青雲宗諸位道友的面說了吧。”

看著柳約躲在人群中那畏手畏腳的模樣時鳶淺淺一笑,緊接著站起身來,黑亮的瞳子對上了柳約那不知所措的眼神:“柳道長怎麼也來啦,您現在應該回去好好休息才是,找不到大夫可以跟我商量呀,十萬診金,不多不少,正好一筆勾銷。”

柳約終於定住了心神,他道:“我師父說他想和前輩您鬥法。”

時鳶臉上的笑容一凝:“嘖,論輩分我很老麼?”

說話間,柳約已經拿出了好幾塊玄金石,擺成一小型陣法狀,人群中忽然走上來幾名弟子,然後盤腿坐於地表,正當他們準備結印時,時鳶卻不滿地打斷了他們。

“我好像並沒有同意要跟你們師父鬥法。”

柳約抬手的動作一頓,面露難色:“這……師命難為……”

時鳶卻並未理會柳約以及白衣教眾弟子的神情,而是兀自抬腳往大門口邁了一步,緊接著手勢一變,猛然抓起柱子一旁的空氣,二話不說就摁到了地上:“這樣的鬥法未免有點不太禮貌啊。”

那團虛無的空氣逐漸凝固,最後凝聚出一個實體,時鳶手中一緊,那團好不容易才顯現出實體的空氣頓時飛散。

“七門九法,你想怎麼比?”時鳶鬆了手,抬眸看向剛被柳約他們喚出來的虛影,骨節分明的手上赫然多了幾抹黑氣,繚繞在她指間,然,不足一息便被掌心冒出的靈火焚燒的一乾二淨。

那團虛影悻悻一笑:“不早就開始了麼?”

“鐵火九法,藏魂。”時鳶挑了挑眉,輕描淡寫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前幾日,我們見過。”

一聽此話,白衣教眾人紛紛拔劍出鞘,對準了時鳶,寒光乍現,很是刺眼。

懷聰一提桌上的歷神棍,反手立在身前,氣勢浩然,整個地面都抖了幾抖。行簡抱著刀,默不作聲地站到了時鳶的身後,刀雖未出鞘,但單論那一刀封鬼門的氣勢,任誰也不敢上前半步。

那團虛影抖了抖,道:“你很聰明,但聰明過頭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前輩想跟我鬥什麼呢?道法,醫術,還是別的?”

“我們不妨鬥鬥天意。”那團虛影眯了眯眼,隨即眸色一冷,看向時鳶,“天命難違,你能護他到幾時?”

時鳶嚯了一聲,瞬間就懂了:“看來真人又算出來我青雲宗有天煞孤星降世了啊,怎麼,三年前沒殺乾淨打算三年後再殺一次?”

柳約渾身一抖,臉色本就很白的他被時鳶這麼一說就更白了:“休要胡說!你們自己不小心栽了跟頭怎麼能推到我師父頭上,實在是荒謬至極!”

時鳶冷呵一聲,笑道:“我說是什麼事了嗎,這麼喜歡對號入座?”

緊接著,她燃了一支香,盤腿坐了下來,彈指插到了符融剛盛好的白米飯裡,“好巧不巧,咱們這裡缺個人呢。”

謝辛樓聞言趕忙掃了眼在座的青雲宗弟子,當真,除了那個差不多已經廢了的廢人,還有兩名親傳弟子至今都未曾露面。

難不成,這小丫頭早就算到了這一切?

膳堂裡的人都不禁掐了把汗,符融卻不高興了,他端著插著香的白米飯一遍又一遍地翻著白眼。

你們鬥你們的,可我的飯是無辜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