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的話還沒有說完,江晚就直接打斷了。

江晚皺眉,“日後白家要是找上門來的話,那餘家還要不要在京城待下去了?”

眾人默然不語。

當然,在這乾坐著也沒什麼好主意,於是大家很快就散了去。

顧煊是晚上回來的。

餘嬈嬈將白靈和自家大哥的事情說給他聽,“煊哥哥……這件事,唉。”

她小臉愁的皺了起來。

這三年下來,祖母不知道為他相看了多少姑娘家,那些說親的媒人差點踏破了餘家的門檻。

新科探花,前途無量,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妾室緋聞。

可……大哥性子十分的犟。

他之前冷不丁說過一句有了喜歡的人,要等科考完後再說成親之事,於是大家都等著,結果科考結束後,他又不提了。

回回誰提起來,他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今天中午的時候,祖母還為了大哥的親事憂愁,沒想到下午就出現了轉機,可這轉機……”餘嬈嬈有些急躁地撓了撓頭,“要是白靈姐姐沒有親事的話,說不定就順利跟大哥在一起了。”

誰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可以和和美美?

下午的時候,大哥的眼神都亮了起來,那是她這個當妹妹的都從來沒見過的亮光。

見身邊的小姑娘垂頭喪氣,顧煊忍不住失笑,“之前遇不到也是隻能等著,如今遇到了,雖說出現了一些麻煩,可咱們總不能輕易放棄了吧?”

他用手指頭勾勾她頭頂上的小包子。

餘嬈嬈抬起頭來,猶豫道,“當然不想放棄,可是……”

她已經不是當年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姑娘了。

成為賢郡王妃的第三年,京城裡又發生過許多事情,所以她知道涉及親事都不是小事。

男女之間的親事,是跟家族榮譽掛在一處的。

對於那些世家大族來說,哪怕是明知會成為怨偶,但若是對家族有益,便會選擇犧牲掉一個小姑娘。

沒錯。

是犧牲掉一個少女。

她親眼見過十六歲的少女一臉茫然羞澀地出嫁,卻在嫁人後發現那男子有心愛之人,可也只能嚥下這口氣。

不出一年,便鬱鬱而終。

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並不知道,可是這無辜女子的命,終究是消逝了。

但這並不影響兩家人日後走動的感情,甚至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男子又匆匆娶了新的夫人進門。

“你大哥是個心性堅定的。”顧煊想了想,“說不準那白家和孫家的婚事告吹了,你大哥去提親,也能成了呢?”

餘嬈嬈一副你在哄小孩子的模樣看著他。

她想了想,“成不成兩說,我明日去尋一尋師父,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顧煊點點頭,“這才是我冷靜下來的小媳婦。”

對於小媳婦這個稱呼,餘嬈嬈已經無感。

她從袖子裡拿出了今日祖母送的羽巧閣的契書,塞到了顧煊的手裡,“給你。”

顧煊拿著契書挑眉。

小姑娘解釋,“你現在需要銀錢,我也沒什麼可幫你的,這是祖母給我的,我送你就好啦。”

祖母偷偷告訴她,一個羽巧閣,每逢中秋過年的時候,能賺到近萬兩。

一年下來,少說也有五六萬兩銀子了。

而煊哥哥現在在城外買了許多莊子,裡面有他自己培養的一些暗衛之類,這些人的吃喝拉撒總需要錢的。

她不知道煊哥哥在做什麼,可……她知道他手裡挺緊張。

顧煊笑著將契書重新塞回了她的小手裡。

他從懷裡拿了一個印章出來,放在桌子上,“這是柳玉錢莊的印章,裡面存了十萬兩,都是給你的。”

餘嬈嬈愣了下,然後睜大了眼,“你哪來的那麼多銀子?”

不是還要養許多人?

不是還要買莊子?

顧煊被她驚奇的模樣逗得嘴角彎彎,他愈發覺得嬈嬈陪在她的身邊,是再幸運不過的。

他現在對外扮演兩幅面孔,哪怕是在府中眾人面前,也都是謹慎又謹慎的。

只有在嬈嬈面前,才會是真實的自己。

如此,他的疲憊在見到嬈嬈的那一刻,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自然是有人替我養的,這些銀子你拿著。”顧煊習慣性摸摸她的腦袋,“我奪了幾個土匪寨子。”

前半句的時候,餘嬈嬈心道真厲害。

可後半句就讓她猛地抬起了頭。

什麼?

奪了幾個土匪寨子?

“要不然你以為我要重新開始?”顧煊眉眼彎彎,“從抓小乞丐開始?”

餘嬈嬈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嗯了一聲。

在培養暗衛這件事上,她特意私下裡問過宋璟。

宋璟告訴她的是,會有人去尋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從小開始訓練成殺人機器,等練個十年左右就可以當暗衛了。

他還說,東廠裡的那些暗衛們大多也是這樣來的。

只是東廠比正常的暗衛在胯下多了一刀子而已……

“抓小乞丐訓練成暗衛,是宋璟的事兒,但是現在若是要用人的話,是來不及的。”顧煊耐心解釋,“所以我們直接從端土匪窩子開始,那些土匪比咱們有錢。”

餘嬈嬈:“……”

入夜,餘嬈嬈快跑幾步,直接用手扒著牆縫兒,順利地爬到了牆上。

她站在牆頭上朝著外面躍下,輕巧落地。

說起來,最讓她拿得出手的就是射箭和輕功,射箭自是不必提,一箭射穿一棵成年男子腰身粗的樹沒有問題。

而輕功,她現在可直接跳到矮一些的牆頭上,或者是用手攀著到一丈那麼高的牆上。

現在。

她因為大哥的事情有些發愁,突然一時興起想去看看關在山上的劉氏。

於是便跟著顧煊悄悄“跑”了出來。

顧煊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輛馬車,從京城城門的側邊小門裡出去,不出一個時辰,就到了一處寂靜的山腳下。

“這山上的樹木極多,之前山腰處的院子是有個獵戶在住,我將它買下來了。”

山腳處有個村莊,零零散散有幾百口人左右。

他就是從這裡面尋了兩個龐壯的婦人,讓她們給劉氏送飯,以此保證劉氏活著。

他能感受到嬈嬈對劉氏的恨意,但她還不想讓劉氏死。

有時候。

死,反而是一種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