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琇想到當時那樣的景象,到處都是飢餓的百姓,眼睛都紅了,麻木,瘋狂,脆弱,易怒暴躁,情緒失控,因為一點點的小事情就大打出手,差一點就發生了易子而食時的慘事。
這讓一直生活在和平世界,不知飢餓的她,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原來飢餓是真的那麼可怕呀。
當時的人為了那一口吃的,幾乎是把所有可以下嘴的東西都試遍了,海里能抓到的東西就沒有不吃的。
草根、樹皮、穀糠、觀音土 ,番薯葉子、也只是平常事,連各種各樣的蟲子都沒有放過。
毓琇說道:“但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那要得死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會因為受不了飢餓發生暴亂。
就福建而言,又不是沒有地方發生亂民衝擊大戶的事情,那些其他的州府沒有捐糧賑災的,還不是被饑民衝進去,直接人財兩空,人也死了,糧食也沒了,積攢了幾輩子的財產也沒了。
不然後面他們怎麼那麼積極的支援靖海侯平倭寇,支援父親他們的工作,捐錢捐糧食。
真正經歷了戰亂,經歷了這樣的大饑荒,他們也就看明白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大家不過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罷了,只不過一隻大一些,一隻小一點。
但真的當時代的浪花打來的時候,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都一樣的無能為力,只有緊緊的抱成一團,才能有生存下來的可能。”
毓瑤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朝廷眼看是越來越靠不住了,真出了事情還是要自救。
只是既然他們可以和父親和解,為什麼不願意和齊家二公子和解呢?當初也是被逼無奈的。”
毓琇看著花園裡盛開的迎春花,折下一枝說道:“可能是他行事太過沖動了,小小年紀就不留一點情面。
那些大族的面子也不能真的被踩到地下,他們總要找一個人承擔怒火,不是父親就是齊二公子,誰讓他們兩個首當其衝呢?
但現在父親是泉州府知府,正經的朝廷四品大員。
俗話說得好,破家縣令,滅門知府,他們也真的不敢得罪呀。
那隻能把怒火衝向更加弱小的齊二公子,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千戶,一個長得好看一些的粗鄙武夫,怎麼會被那些人看在眼裡呢?
他不過是靖海侯家的二公子,又不是世子,不能襲爵。將來註定自己打拼,能不能成還是兩回事,即便成了,也過是個四五品的武官之流。
瓦罐難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前亡。那個時候他是生是死都是五五開的,又有誰會真正的在乎他呀。
更不要說把自家精心培養的嫡女嫁給這樣一個前途不明,生死難料,還對自己家族不敬的人呢?”
玉瑤說道:“且不提他的事情,我們去三弟那邊,恭喜三弟吧,自他回來之後還沒有和他道喜呢。”
毓琇說道:“迎春花開的正好,給他帶一枝過去,插到瓶裡,他一向愛這些風雅之事。”
毓瑤說道:“他小孩一個怎麼不想著玩兒?行為處事卻像一個老頭子,喜歡喝茶,喜歡品香,賞春讀書,就是不像其他的男孩子一樣喜歡到處瘋玩。”
毓瑾笑著說:“你也不看他跟著誰長大的,張老先生和爺爺兩個人帶著他,自小耳濡目染的,他怎麼能不喜歡這些事情呀?
現在就跟一個小先生一樣,是稍微古板了一點,不過也好,也總算是一個方正君子,不比那時候大哥和二哥,人嫌狗厭的
還有小弟,哦喲喲,提起小弟我就頭疼,那是跑過去的狗他也要踹一腳,見到雞也要把毛,看到一隻蟲子都要踩死。
只要是能被他看的東西,他不禍害一遍,就感覺對不起他自己。
毓瑤說道:“小弟就是被爹孃慣的,我看狠狠的揍一頓,他就沒有那些毛病了,他怎麼不敢在我面前調皮,他一調皮我直接照死裡抽他。”
毓琇說道:“他跟一個小霸王似的,哪個敢抽他呀,他又哭鬧,動不動還告狀。
唉,你沒見大哥和二哥都不敢打他嗎?那次打完之後,他立馬告狀,大哥二哥被父親和母親叫過去,站在那裡罵了半個多時辰。”
毓瑤也說:“你看父親和母親兩個,以往都英明神武的,怎麼臨到頭了,倒落下個溺愛小兒子的沒毛病呀。
他們又不知道孩子是溺愛不得的,當初對我們的時候,那可是一點不留情面,懲罰的手段花樣百出。
現在輪到他小兒子了,同樣的懲罰放到他身上,立刻就心疼的受不了了。”
毓琇說:“皇帝重長子,百姓愛么兒,這恐怕是當父母的都避免不了的吧。”
兩人說笑之間就已經到了毓瑛的院子,裡面佈置的格外雅緻,很是幽靜。
二人進去之後,看到毓瑛還在讀書。
毓瑤進來後直接說:“瑛兒,去幫我拿個瓶子,給你帶了一支迎春花。”
毓瑛見兩個姐姐進來,立即起身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兩位姐姐。”
說完後,從他那邊的多寶格里面,取出了一個美人瓶,自己接了一瓶水,然後把那迎春花疏密有致的插起來。
放到他的書案前頭,頓時稍顯沉悶的書房,迎面而來的一股春天的氣息。
毓琇問道:“瑛兒,你怎麼不去和你的那些同齡人去玩一會兒呀?
你現在已經是童生了,也不必那樣苦讀了,稍微放鬆一下再讀書效果會更好。”
毓瑛苦笑一聲說道:“我和他們玩不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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