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阿鴛的四個侍從也趕到懸崖邊上,用一根白繩,要將阿鴛和芝英一起拉上山頂。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繩子抓住了芝英,卻沒抓住阿鴛。
程妙妙衝到了他們邊上,眼睜睜地看見阿鴛掉下懸崖,“阿鴛,我愛你!”喊完,她就覺得此生的力氣都耗完了,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這一晚的月夜一定是虛無的,要不然那隋風和銳真怎麼就能任由阿鴛他們倒下呢,那四個侍從那麼迅速也沒抓住阿鴛,沈沉淵在家中感應到了也還是來不及阻止這一切,更別提沈阿爹、阿孃還有青兒了。
程妙妙徹底覺得她虛無了,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動都不想動,就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天花板,她雙手連抓被子的力氣都沒有,這還是阿鴛的被子呢。
她閉不上眼,腦海裡全是阿鴛的聲音,有他喊她姐姐,你不怕找不到我,對她喊冷,可是就是沒有一句是回應她的“我愛你”。程妙妙想起晚上阿鴛哭著對她說你別不理我,她終於閉上眼睛,失聲痛哭。
沈阿孃走到程妙妙房間給她換了乾淨的枕頭,還給她喂米粥喝,又給她吃了顆補氣的藥丸。同樣傷心欲絕的沈阿孃是被沈阿爹硬生生劈了一掌,暈過去才睡了一晚。
她聽進去了她丈夫的話,“你一定不能倒下,要不然妙妙不好,阿鴛回來後一定會和你鬧!”她不能讓阿鴛和她鬧,她勉強吃過午飯後,就來給程妙妙補充一些營養。
結果程妙妙剛吃進去藥丸就吐了,連帶著之前喝的米粥也吐出來了,身體虛弱地發暈,昏昏沉沉閉上眼睛,想阿鴛的樣子,他長長的眉毛,笑起來彎彎的眼睛,還有明亮的眼眸,怎麼可能會不見呢。沈阿孃說了,已經安排人去找阿鴛,阿鴛一定會回來的。
為什麼自己不願意和他說話,就讓他一個人躺在床上!!程妙妙痛苦地任由沈阿孃和宛晚給她換被子,換床單。
她沒有想到鐵將軍會來看她,還給她拿了兩小筐橘子。鐵將軍比之前精神多了,頭髮梳得整整齊齊,脖子上還掛著她送的平安扣。
“先吃點橘子。”馬上剝了皮的橘子遞到了程妙妙手中,她掰下一瓣勉為其難地吃下,卻發現這橘子味道極其寡淡,也不酸也不甜,幾乎沒什麼味道,只有橘子的香味。但是她吃下去之後發現想吐的感覺消失了,腸胃像被清洗過一般,頭部像針扎一樣的刺痛感也逐漸消失,力氣還是沒什麼力氣,那心如死灰的感覺幾乎要消失。
“好點吧?”鐵將軍見程妙妙點頭,又給她剝了個橘子,塞到她手裡,“這個橘子吃下去你可以過段時間再吃點東西,會慢慢有力氣起來的。”
程妙妙看著他,心裡又難過起來:“鐵兄,你的哨子也不能看好阿鴛。”說完,她把頭扭到床裡側,偷偷擦了眼淚。
鐵將軍一時沒有說話,等她吃完橘子之後開口道:“阿鴛墜崖和我也脫不了關係。你不知道,前些時候,出現了一名老嫗,但是現在她長得十分貌美且年輕,她是妖怪族的人,以前我和她有過幾面之緣,也是為了找到我家的世交趙安齊將軍。”
“阿鴛給我看過妖怪的圖片,他們長得都好可怕,鐵兄怎麼會認得出來?”
鐵將軍喝了一口沈阿孃遞過來的茶,繼續說道:“她其實蠻奇怪的,一般妖怪長得醜陋,或肥胖或瘦骨嶙峋,她就是長得特別瘦,但是又還好,看起來更多的點在於她的頭髮,斑斑點點的,所以她的名字叫阿點,再加上她的手背上有個很可怕的像蛾子一樣的疤,所以很好認。”
“芝英應該是知道阿點用了非正常手段才變成現在的樣子,就來找我求證,我就告訴他如果要完全脫離妖怪的長相變成現在的樣子,那肯定是吃了神山的神桃,那神桃吃了之後能變年輕,體態會變得更輕盈,如果還要變美,那我一時還答不出來,畢竟我是男子,之前也不曾留意這方面的內容,只是隱隱記得有人曾在我面前提過什麼,想不起來。”
“芝英就激動地問我,他們妖怪一族是不是就有變美的法術,雖然他們追求的是無上的醜陋,可是你也知道,物極必反,也不是沒有可能。可是我記得妖怪一族有這個能力又沒有辦法,因為需要神族或者別的種族的助力。”
“芝英就明白了,他說他在他家中見過一個法術,叫玉骨粉,需要用到他們家族人的指甲之類的東西,說完他就走了。我見他走得匆忙,當時又有人來報有趙安齊將軍曾經去了凡間,我就顧不上他,後來聽聞他找到了阿點,然後馬上就是他父母雙亡的訊息……”
程妙妙知道,最後鐵將軍聽到的訊息就是阿鴛墜崖,她昏迷。她看著自己的手指頭髮呆,想掐醒自己的神經,這件事情實在太突然了。
“芝英?”沈阿孃坐在一旁靜靜聽他們說話,看見芝英走了進來。
芝英也不說話,直接跪在沈阿孃面前,無論他們怎麼拉勸就是不肯起,明明他還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程妙妙看了又流下眼淚,心裡發恨說不出話來。
鐵將軍看見好不容易緩過來的程妙妙情緒激動,一生氣,直接拽起芝英,把他往凳子上一按,怒喝:“你可不可以好好活著,等你傷好了去找阿鴛?”
芝英手腳無力地靠在椅背上,胸口急劇地起伏,紅色的頭髮雖然已經有人幫忙清理過,還是有些血跡沾在上面,顏色也沒有昨日的鮮亮,十分的暗沉。
程妙妙躺了下去,閉上眼睛,看見阿鴛對她甜甜笑,還說:“姐姐,你等我。”
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可她知道,這件事雖然與芝英有關,卻不能怪他,要怪就只能怪自己,自己說過的,要幫阿鴛,可就是沒有本事幫,她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