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芽壓下心裡的火氣,儘量好言好語:“奶奶,你要這麼多我真賠不了你,我一天才賺幾塊錢啊,你要這麼多我還怎麼做生意啊?”

老太太蠻橫地說:“俺家孩子吃你的田螺才吐了,讓你賠這麼些我還嫌少呢,看你小姑娘我才不訛你,趕緊拿錢!”

徐小芽不慣她了,說:“奶奶,你把田螺放臭了,吃壞肚子,這也不是我的事啊。”

老太太一聽這話炸毛了:“你的意思是俺就活該吃壞肚子啊?”

“就是活該啊,自己買了放壞了,還怪人家做生意的嗎?”王濤領著兩個小弟走到攤子面前。

老太太是住在附近的,哪能不認識王濤這個街道小霸王。看見他,那臉變得叫一個快,一邊倒退一邊說:“沒事沒事……”

轉頭踮著小腳擠進人群裡了。

徐小芽從心裡對著王濤笑笑,也對自己說:看,交個地頭蛇朋友有用吧。

她甜甜地對王濤說:“謝謝你哦,來請你吃田螺。”

她用荷葉抓了一把田螺放進去遞給王濤。然後繼續賣田螺。

王濤吃著田螺站在一棵樹後面,兩眼盯著徐小芽的攤子,像個保鏢。

直到田螺賣完,王濤才走上來,一臉崇拜地問:“師傅,你看你啥時候有空教我幾招啊?俺這一幫人都可想學了。”

徐小芽哭笑不得,這就師傅上了。

她剛要說話,忽然感覺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自己面前,她抬頭一看,是張傳家。

王濤不耐煩地問:“你誰啊?擋住我師傅幹什麼?”

張傳家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啥,你要保護費要到我朋友頭上來了是吧?”

王濤一臉“這人神經病吧”的表情,又歪著頭看徐小芽:“師傅,這誰啊,說話真欠揍。”

徐小芽笑笑朝張傳家說:“傳家哥,你誤會了,他沒收我保護費。”

又跟王濤說:“這是我同村的朋友,應該是以為你在找我麻煩呢。”

倆人才解除誤會了。

張傳家扭頭問她:“小芽,你和他認識嗎?”

王濤一臉得意:“這是我師傅,要教我功夫的。”

這下張傳家可真是摸不著頭腦了,徐小芽趕緊扯著他去別處說話。

王濤追在後面問:“師傅,你什麼時候教我功夫啊?”

徐小芽隨便糊弄他:“明天教你!”

王濤樂得快要跳起來,忽然,看到張傳家停在路邊的摩托車時,臉上露出了豔羨的神色。

徐小芽把這幾天擺攤經歷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傳家,張傳家這才放心了。

徐小芽問:“傳家哥,你也來這裡也趕早市嗎?”

張傳家搖頭:“我是來商場看看情況,明天要南下進貨了,順便過來看一下你的,擔心你一個人受欺負……”

徐小芽心裡一暖,又對他說了聲謝謝。

上一世她在商場上混的風聲水起,可是單純關心她的人除了父母可沒有一個,更何況是個帥葛格。

差點把老阿姨的少女心喚醒。

但是沒等她春心萌動起來,張傳家就對她說:“小芽,那我走了哈,明天南下我得好好收拾一下。”

徐小芽說:“那你忙去吧傳家哥,有空去我家吃田螺。”

張傳家笑著點點頭,騎上摩托走了

徐小芽看看拴在樹旁餓得吃樹葉的騾子,心疼地拍拍他的頭:“老兄,辛苦你了,咱回家吃飯,給你多加兩把飼料哈。”

也不知道騾子是不是聽懂她的話了,頭一仰,“嗷嗷”叫了兩聲。

徐小芽咯咯笑了,看著騾子,想起了《西遊記》裡的白龍馬。

她解開栓騾子的韁繩,剛要跳上車轅,眼角余光中就看到一個女孩子氣沖沖地朝她走過來。

這個女孩子身材高挑,雙眼皮,眼睛又大又亮,尖尖的小臉,按照後世的說法就是膚白貌美大長腿,是多少男人的理想型美女。

只是眉眼中有一股高傲。

徐小芽透過原主的記憶想起來了:這就是張傳家的妹妹——張傳霞。

不禁感慨:不愧是親兄妹啊,跟張傳家像極了,一樣的好看。

她握住韁繩,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小霞,你也來趕早集啊。”

張傳霞走過來,看到髒兮兮的騾車露出嫌棄的眼神。

她清清嗓子,對徐小芽一臉俯視地說:“我來縣裡辦點事,剛剛看到你了,就過來找你。”

徐小芽眯眼笑笑問:“找我買田螺吃嗎,賣完了哦,想吃去我家吃吧,不要錢。”

張傳霞一臉鄙夷地看了一眼她盛田螺的籃子,抱住手臂說:“徐小芽,廢話不多說,希望你離我哥遠一點,剛才我都看見了。”

徐小芽懵了一下,然後噗呲笑了,她存心逗這個高傲的女孩子:“那我要是不呢?”

張傳霞“哼”了一聲:“徐小芽,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頭,我哥人又帥又有錢,至於你……”

她從上到下打量著徐小芽,“長相我就不說了,你的名聲估計沒人敢娶你吧……”

這些日子,在姥娘和妗子的不懈努力下,幾乎全村人都說徐小芽是個白眼狼。

張傳霞以為這句話很毒,能戳到徐小芽心窩子。

其實徐小芽根本不在乎,什麼狗屁名聲,都不如賺到手的票子實在。

張傳霞看徐小芽不說話了,還以為這句話擊倒她了,冷笑一聲說:“你這下有自知之明瞭吧。”

徐小芽瞬間沒有了和張傳霞玩的心思,牽著騾子就走。甩下一句:“我沒有和你哥談情說愛,你也別小人之心。不過我原以為你讀過書,能學會尊重人,看來,你讀書讀得也不怎麼樣。”

張傳霞一向是隻驕傲的孔雀,因長得好看,又有些文化,自詡高人一等。眼下猛地被貶低,還是一個自己看不起的慘兮兮的小可憐貶低,她頓時惱羞成怒,衝著徐小芽的背影喊道:“徐小芽,你算個什麼東西!敢諷刺我!你給我提鞋都不配!”

本來徐小芽不想理她,聽到這句話,轉過了頭,輕飄飄地說:“山雞羽毛再漂亮,也別當自己是鳳凰,到最後難堪的是自己。”

說罷,一跳坐到車轅上,策騾長鞭而去。

留下張傳霞在後面氣得跺腳。

張傳家剛從縣城看完一圈回到家,還沒下摩托,就被剛上初中的二弟抱住了胳膊。

二弟張傳傑遺傳了爸爸的眼睛,和張傳家的大眼如出一轍,秀氣的彎眉毛則是遺傳了媽媽,只是可惜被一副厚厚的眼鏡蓋住了。

張傳家對這個聰明好學的弟弟一向寵愛有加,見他一副著急的樣子,問:“咋了,家裡出啥事了?”

張傳傑推推眼鏡,說:“是大姐在屋裡哭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