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是從曹氏家傳出來的。

曹氏家裡,翠萍跪在地上求一對中年男女:“爹,娘,我回去他一家子會打死我的。”

那對中年男女惡狠狠地說:“你是出嫁的閨女,是人家的人,死活都得在人家家裡。再說了,你要是好好孝敬婆子,好好對待妹妹,好好伺候男人,他們會打你嗎……”

那中年女人又鄙夷地說:“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嫁過去兩年了都沒生出一子半女,打你也得忍著。”

“你這不是放屁嗎,翠萍姐要是你親閨女你也這麼說!”徐小芽聽不下去了。

翠萍今天下午又捱了打,當真跑到姑奶奶曹氏家求救。

那時候徐小芽還沒收雞蛋回家來,曹氏想想她到底是個堂姑奶奶,這事不好做主,還是跟她爹孃商量一下吧。

就讓翠萍在在家歇著,她去了孃家找侄子說這事。她意思是既然孩子在婆家這麼受欺負,她又沒犯錯,孃家就得替她出頭。

哪知道,翠萍爹孃來了,竟然是這態度。

表舅跟表妗子被徐小芽給罵楞了:都說這小妮子就是個潑皮無賴,天王老子都敢罵,果然呀!

徐小芽指著翠萍爹說:“都說有了後孃就有後爹,一點不錯呀,你就不怕把親閨女給磋磨死了前妻做鬼掐死你嗎。”

又瞪著翠萍後孃罵:“不是自己生的也得憑良心,不然會遭報應,說不定自己親生閨女不如翠萍姐呢,小心自己不定哪一天……”

“你……你這個逼妮子再敢胡扯我嘴給你撕爛……”翠萍後孃氣得咆哮起來。

徐小芽一巴掌呼她臉上,不等她反應過來兩手伸進她嘴裡,一手捏一個嘴角往兩邊扯。

“啊……”翠萍後孃被扯得慘叫聲把外面的麻雀都驚飛了。

徐小芽嘴裡說著:“誰撕爛誰的嘴!”

翠萍爹見自己媳婦被打了,本能過來幫媳婦,被徐小芽一腳踢開了,曹氏也隨即動手攔住侄子,不准他動自己外孫女。

“小芽!”寶鳳和二妹衝進來了。

毅然和徐小芽站在一起。

曹氏拉偏架,說侄子和侄媳婦:“你們當長輩的,哪能先罵小芽一個孩子呢,今天這事就算了吧,你們兩口子走吧,翠萍就先住我家。”

翠萍爹孃看看在這也佔不了光,只好憋著氣走了。

寶鳳見沒事了,也和妹妹告辭回家了。

大夥一走,翠萍跪下給曹氏和徐小芽道謝。

曹氏把她拉起來,道歉說:“孩子,都怪姑奶奶,姑奶奶不該去跟你爹孃說這事,他們看起來一點都不疼你呀。”

翠萍哭著說:“姑奶奶,他們真的沒把我當他家孩子,我真的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

徐小芽說:“翠萍姐,不說這個了,我就問你,你跟那狗男人還能過不?”

翠萍一臉絕望地說:“小芽妹妹,不能過了,我就是死也不跟他過了,不然我也不會跑到這裡來麻煩你們……”

徐小芽奇怪地問:“翠萍姐,你怎麼忽然這麼開看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這翠萍是捱打習慣了的呀,咋這一次被打得下決心不過了呢?

翠萍羞恥地垂下頭,神經質地笑了,“姑奶奶,小芽妹妹,那狗男人可能上次聽了的話去找了個老中醫,回來後就讓我借種。”

空氣瞬間凝固了,許久,曹氏才長嘆一口氣,抱住翠萍說:“孩子,哪也不去了,就住姑奶奶家,看那家人敢來要人。”

徐小芽罵了一通後咬牙說:“我就怕他不來!”

就這麼著,翠萍住到曹氏家裡了,等著她婆家來要人,正好說事。

但是這天,徐小芽得到一個石破天驚的資訊:有人在城裡看見二姥娘早年丟失的兒子了。

徐小芽知道丟失的表舅是姥娘心中的痛,如果他找不到,二姥娘死不瞑目。

所以,只要有一點希望,她都努力幫二姥娘把兒子找回來。

她因為怕訊息是假的,二姥娘空喜歡一場還會令她更難受,她決定瞞著二姥娘自己去那個城市找找他。

那個提供訊息的人只說他在一個叫難忘的小縣城,別的啥都不知道了。

徐小芽很是疑惑,按理說表舅丟失的時候都十來歲了,該記得自己的家呀,既然還活在世上,還是自由人,為啥不回家呢?

不管了,找到他自然就知道了。

徐小芽將這事悄悄和張傳家說了,並且告訴她自己去難忘縣找找看,要他別聲張。

張傳家非要和徐小芽一起去,徐小芽知道他服裝廠年前趕棉衣,忙得一天就睡兩三個小時,哪裡有空陪她找人呀。

就堅決不肯,說自己又不是沒出過門的傻大妞,有啥好擔心的,並且承諾到地方就跟他打電話,找到找不到人都三天準回來。

張傳家不得不答應了。

徐小芽又跟曹氏撒了個謊,說自己跟著張傳家出差幾天,三天就回來。

當然她跟張傳家攛掇好了,不會穿幫。

曹氏就信以為真。

徐小芽早就知道,表舅叫郭富軍,今年剛好30歲了。

她搭車到了那個叫難忘的地方,偌大一個縣城,一個人一個人的問當然不現實,她直接去了縣裡公安局查詢那個人。

結果,一個縣城有四個同名同姓的人。而且,她不知道表舅戶口在不在這個城市,要是不在,根本就沒登記。

也許他是第五個郭富軍吶。

她犯愁的嘀咕:“郭富軍呀郭富軍,你在哪呀?”

她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按照公安局提供的地址,一個一個的找出要找的郭富軍。

可是現在天馬上黑了,她可不能連夜找,她得趕快搜羅一家旅館住下。

快過年了,很多家旅館都沒開門,縣城的街道上也冷冷清清的,她有些擔憂找不著旅館了。

她忽然拍手叫好:終於看見一家旅館營業中。

她氣喘吁吁的在視窗問:“老闆,多少錢一間房?”

老闆是個胖胖的婦女,一臉橫肉。朝她看看,又看看她身後,問:“你自己住?”

徐小芽說:“對呀,我自己。”

那女人說:“10.”

“10,太貴了吧!”徐小芽驚叫。

那女人冷笑一聲說:“嫌貴沒事,你去別家找便宜的。”

徐小芽懂了:她這是仗著過年就地起價。可是這天都黑透了,大街上到處是酒鬼,她一個女孩子可不敢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