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薄硯塵心裡放心不了沈阮,在這百忙的時候,他抽了時間從薄氏離開來了一趟醫院。

他害怕沈阮會動搖,一路上腦海裡閃爍了各種沈阮離開的場景。

即使知道沈阮的選擇,也害怕那百分之一的可能出現。

當他進來看到沈阮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他站在門口停留了一會,捏了捏眉心,雖然已經累的眼睛佈滿了血絲,神色依舊保持清明。

從出事到現在,他的內心從來沒有過一刻安寧,更沒有好好的和沈阮說過幾句話。

哪怕現在看到沈阮好好的在自己的面前,還是放不下心中那一抹擔憂。

他不想打擾睡著的沈阮,輕手輕腳走到她的旁邊,搬了凳子坐下,而後握著沈阮的左手。

當肌膚相觸碰那瞬間,薄硯塵感受到了她身體的冰涼,冷得沒有一絲的溫度。

就連他的心也跟著為之顫了一下。

看著她虛弱地睡在病床上,穿著根本不合身的藍白相問的病號服,彷彿如一件寬大的袍子罩著她嬌小消瘦的身材。

如果不是她那微弱的呼吸在寂靜的病房隱約出現,還真以為床上的人兒早已經沒了呼吸。

薄硯塵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雙手反覆不停揉搓著沈阮的手,試圖讓她的手溫暖起來。

也不停的告訴自己沈阮已經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可無論他怎麼努力,她的手還是毫無溫度。

怎麼會這樣?

他的眉心猛的蹙了一分,不是說已經脫離了危險,怎麼還是這般毫無生氣?

薄硯塵心思紊亂,各種擔憂害怕的想法在腦海中過濾,後又全都被他一一否決了。

因為他感受到了那冰涼的手漸漸有了溫度,不禁苦澀一笑,是他太過擔憂才導致胡思亂想。

實在是這一次沈阮的自殺給他的心理造成了莫大的影響。

他差點就失去了就失去了最愛的人。

薄硯塵不禁輕撫上沈阮的臉頰,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絲苦澀,彷彿空氣中瀰漫著苦味的氤氳。

“阮阮,你怎麼這麼傻,我寧願你好好的活著,也不想看你受這種苦。”

“你可知,差一點我就永遠失去你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在聽到司徒雋要帶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害怕你會走,慶幸的是你還在……”

在外薄硯塵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薄總,在沈阮的面前,他卻是像是一個極其害怕失去的孩子。

他向沈阮一遍又一遍訴說著心中所想,眼淚一滴一滴砸落下來,在他的襯衫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花。

他明知道沈阮現在睡著,是聽不到他說的話的,卻還是在旁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不要離開我。

他離不開沈阮了。

“我從來沒想過離開你。”

一道沙啞的溫柔女聲響起,雖然微弱,卻又異常堅定。

“阮阮——”

薄硯塵驚訝的抬頭,竟不知何時,沈阮原本緊閉的雙眼已經悄然睜開,笑著看著他。

那蒼白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陽光照在她白瓷般的肌膚上,明媚動人。

就像第一次見她那般,格外的好看,讓人心動。

薄硯塵愣住了,就那麼呆呆的看著她,忘了自己剛才的行為,像個愣頭青的傻小子般。

沈阮輕笑,舔了舔因為缺水開始起皮的薄唇,黑曜石般的雙瞳隨著不斷下落中的點滴閃動著。

世界彷彿安靜到只剩下女孩微弱的呼吸聲與點滴聲。

不一會兒,沈阮無奈道:“薄硯塵,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難不成我臉上有花兒嗎?一直盯著我看。”

未等薄硯塵回答,沈阮主動反握著薄硯塵的手,輕輕的拍了拍,如同哄小孩子般。

“薄硯塵,正如你信任我一樣,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你。”

兩人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好不容易走到了現在,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離開呢?

他們早就已經不分你我了。

在迷迷糊糊中,她一直聽到薄硯塵在呼喚她,說什麼不要離開的話。

她多想睜開眼告訴他,她不會,可眼前有層層的迷霧,她闖了進去,走不出來也醒不過來。

好不容易走出來,她清醒了,第一時間就是告訴薄硯塵她的回答。

這個回答,從始至終都不會變。

薄硯塵心裡一股暖流劃過,沒有多的言語,反而低下頭,真摯的在她的手上落下一個吻。

滾燙的熱淚也同時滴在了沈阮的手上,再抬頭時,四目相對的瞬間都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對方。

唯一的對方,眼裡只有彼此。

沈阮唇角微揚,臉上沐浴著幸福的光芒,就連那手腕上的痛楚也少了幾分。

“阮阮,我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薄硯塵話語鏗鏘,這是他的承諾,亦是他的保證。

沈阮已經為他,為薄家做得夠多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了。

沈阮點頭,“我相信你有保護好我的能力,我也願意為了你的事情傾盡所能。

這就是她為什麼要去潛伏在傅南野身邊的意義,以命相搏拿到證據的原因。

因為在他們的心裡,兩人互相成就,互相保護,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薄硯塵還欲說什麼,就見沈阮的臉色不對勁,竟蒼白得毫無一絲血色,眼睛也快要閉了上去。

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有氣無力,就像是隻有一口氣撐著一般。

“阮阮,你怎麼了?”

薄硯塵著急,正欲起身去找醫生,這才剛醒來兩分鐘都沒有!

沈阮即使拉住了薄硯塵的衣角,輕聲道:“薄硯塵,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若不是病房安靜,薄硯塵都快聽不到沈阮在說什麼。

他轉身時,沈阮已經累的已經放下了手,徹底昏睡了過去。

旁邊追上準備的東西也是一口沒吃,如果不是一直輸著葡萄水,按照沈阮這模樣恐怕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看著她這樣狀態,薄硯塵實在擔心會出問題直接抬腳離開了病房,直奔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而去。

主治醫生李醫生看到薄硯塵來了,猜測到他會問什麼,主動邀請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