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煎蛋掛麵

早上吃的有些油膩，中午晉伶便煮了幾碗煎蛋掛麵。

將蔥洗淨切成小段放入碗中，加入一勺生抽一勺香油一勺香醋，適量的鹽和雞精，便起鍋熱油煎蛋。

前後下入三顆煎蛋煎至兩面金黃酥脆後，加入開水煮沸，晉伶抓了兩把掛麵，想到剛撿回來的便宜兒子的食量，又加了一把面。

煮好後將面撈出來，分好量，把煮成奶白色的湯均分到每個碗裡，攪拌均勻。

煎蛋本身的香氣混著香油的味道，光是聞著就讓人食慾大動。

便宜好大兒趕在晉伶動手前端著兩碗麵走了，剛把碗放下又小跑回來把自己那碗端過去。

喬荷坐在桌邊感嘆：“勤勞的嘞，真是撿了個寶。”

晉伶笑笑，對上男孩看過來的眼睛，摸摸他的頭，由衷誇獎：“真厲害。”

男孩眯著眼睛，腦袋在她掌心裡蹭了蹭，復又睜開眼，在衣服口袋裡抓出一把糖果，握著她的手腕翻轉過來，盡數放在她掌心裡。

糖果是昨天在警局時一位警員姐姐給他的，作為他寫出電話號碼的獎勵。

那把糖果花花綠綠的，糖紙在光線下折射出琉璃的色彩。

晉伶看著那把糖果，想起昨天接到電話時的驚詫，眸色有一瞬間的複雜。

他怎麼會知道那個號碼？

午飯過後就是愜意舒適的躺平環節，喬荷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困得眼皮直打架，起身回了房。

晉伶拿著紙和筆坐下，男孩立馬抱著平板蹭了過來。

“怎麼了？”晉伶低頭看了眼平板上正在播放的動畫片，是幾年前的熱播動畫，“是要換別的動畫片嗎？”

男孩沒說話，又往她這邊靠了靠，待兩個人貼在一起後又往外挪了挪，保持著動一下就能貼上的微毫距離。

做完這些，抬頭對上她視線，衝她抿唇一笑。

他笑起來時，那雙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睛彎起，眼底透著細碎亮光，那是一雙格外好看的眼睛。

晉伶腦海裡快速閃過幾段零碎的片段，快得她沒捕捉到裡面的內容就消弭。

她恍惚了一瞬，低著頭摸了摸紙張邊緣，把紙放在正播放著動畫片的平板上。

“會寫字嗎？”晉伶問。

男孩眨了眨眼睛，和晉伶對視片刻，遲緩地點了點頭。

“那你再寫一遍你家裡人的電話號碼。”晉伶把筆遞給他，“像昨天一樣，寫出來。”

並非是想再次透過這個男孩找到他的家人，而是想親眼看到是他自己寫出的號碼。

男孩沒有讓她失望，拿著筆一字一頓，歪歪扭扭寫下一串號碼，赫然是昨天她接到電話的那個號碼。

她擰著眉，在腦海裡搜尋與這個號碼相關的人，最後只找到喬荷以及另外幾個關係極好的人。

記憶裡，這個號碼是在那個人之後辦的，他不可能會知道。

晉伶的沉默讓男孩不安，放在膝蓋上的手揪在一起，手指被他反覆捏緊又放開，指骨通紅一片。

他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像委屈的幼獸，又像即將被拋棄的可憐小狗。

他害怕晉伶沉默後要把他趕走，害怕她因為他寫下的這一串歪扭的數字衝他發火，更害怕她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地將他狠狠抽打。

可她只是放下那張紙，摸了摸他的頭，神色依舊溫柔，淺笑著握住他攪在一起的十指。

“沒想到我們真有緣份，你記下的號碼就是我的呢，看來我們真是命定一家人。”

那一刻，清脆的碎裂聲從心底響起，陽光投射下來，身邊似乎有暖風吹過，身體漸漸回溫。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人，手抬起來，停頓在晉伶眉骨上方。

他眨眨眼，那裡的血跡和傷口盡數消失，餘下一片白皙細膩的面板。

晉伶抬手在他手心裡塞了一塊巧克力，“嚐嚐這個味道怎麼樣，喜歡的話回去給你買。”

思考不出結果，她乾脆不為難自己。

或許這個號碼是別人粗心大意寫在別的地方，被他記住的，又或者是別的原因。高速發展的資訊時代下，電話號碼這些東西相當於透明，知道也不稀奇，沒什麼好糾結的。

比起那些陰謀論，晉伶更願意相信他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因為他給她的感覺是如此熟悉。

像刻進骨肉裡，在記憶的最深層，無法被忘卻的存在。

潛意識裡有道聲音反覆響起：“靠近他，抓緊他。”

回程那天是個好天氣，春日的料峭寒意被暖陽驅散，晉伶拆開口罩勾掛在男孩兩隻耳朵上。

男孩眯著眼睛看向低頭在包裡翻找口罩的人，她站在太陽底下，和煦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在她發頂暈出一圈柔和的金光，平視的角度下，她臉上的絨毛都透著金光，像神聖的仙子。

仙子此時戴上口罩，手指壓了壓高挺鼻樑上的口罩，只露出一雙圓鈍上挑的丹鳳眼。

她彎眸一笑，那雙好看的丹鳳眼眯起來，眼底一片柔和，“小帥哥，走吧。”

昨天早上消滅完冰箱裡最後一點食材後，晉伶和喬荷便帶著他出了趟門，去海邊撿貝殼抓螃蟹，感受了趕海的樂趣後吃了一頓海鮮大餐。

晚上在外灘一邊欣賞海邊落日一邊吃完一頓味道不怎麼樣的燒烤。

回酒店的路上把男孩抓進去剪短了過長的頭髮，最後修飾成一個鍋蓋頭。

平整的劉海修剪到眉骨上方一寸的位置，遮蓋住飽滿的額頭，口罩遮住眼睛以下的部位，只有一雙凌厲漆黑的眼露在外面，依舊是一眼可見的帥氣。

昨晚出了理髮店她還和喬荷吐槽著理髮師的手藝如此糟糕，今日那麼一看，好像也能看得過去。

“你要沒那麼帥，這個髮型可就是一例新的理髮店案件了。”晉伶撥了撥他的頭髮，感嘆了句。

男孩聳了聳鼻子，腦袋在她手心裡蹭了蹭。

這神態這動作，讓晉伶聯想到湊過來求撫摸的小狗，乖巧又親暱，讓人忍不住想撓他下巴。

晉伶遏制住腦子裡的想法，拉上他的手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這次返程，就是一段全新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