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陲要塞,守塞大將府。

會客廳內,霍凌以及盈靈軍團的孔春暉相對而坐,氣氛有些凝重。

呼。

孔春暉放下手中的訊息,臉色遲遲未能平緩。

“老霍,”他看著對面的霍凌,嘴角揚起,“咱們這位新陛下,果然非同凡響。”

以往的帝王雖然嘴上不說,但誰都清楚龍椅上的那位何其忌憚各邊防軍團的主將,生怕一時不查,他們就會聯合起來反對星紀城的統治。

然而任寧卻反其道而行之。

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韋,直接把軍團三年一移改成了五年一遷,毫不掩飾對他們這些主將的信任。

“是啊。”霍凌感概著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然而兵部發來的文書就擺在前面,上面白底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不由得他不信。

“陛下此舉,需要極大的魄力。”孔春暉沉吟片刻,語氣中帶著幾分敬佩,“同時也是對我們這些人的信任。”

說著,他抬頭朝著星紀城的方向望去。

“只不過皇族內部反對的聲浪恐怕不小,想必陛下這會不會太好過。”

霍凌眼裡的精光一閃。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這恐怕也未必。”

前陣子北海關和中央軍團相繼倒臺,揭露了無數的驚天汙垢。

隨著時間推移以及查獲的證據,不知有多少星紀城的豪門深陷其中。

甚至不少皇族中人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此時此刻,他們恐怕也沒什麼心思去串聯反對軍團移防期限的變更了。

孔春暉聞言,眼中閃過了然,隨即樂得仰天大笑。

哈哈。

“活該!”

他狠狠地呸了一口,語氣中滿是痛快。

“老子早看不順眼這些操蛋的了。一個個表面彬彬有禮,視金錢如糞土,私底下卻是貪髒枉法、無惡不作,恨不得把帝國國庫都收入囊中。”

“現在好了,終於有人能收拾他們了。”

“說得是。”對面的霍凌淡淡點頭。

他收回目光,落在旁邊的軍用大地圖上。

“收拾完蛀蟲,陛下下來的目標應該是西涼,輪到我們出手了。”

孔春暉收了笑聲,下意識地正襟危坐。

他抬頭跟著望向地圖,很快皺起了眉頭。

“霍將軍,恕本將說句喪氣話,咱們這會手中可謂要人沒人,要物質沒物質。現在出徵草原,恐怕不是時候。”

“確實。”霍凌微微頷首。

定西大反攻結束後,他們雖然第一時間就啟動了徵兵計劃。

但無論是徵兵還是練兵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否則難以派上用場。

此外西涼佔據定西郡多年,無論要塞還是定西郡,軍用以及民生物資都幾乎消耗殆盡。

這麼多東西也需要從東部運過來,這同樣也需要大量的時間。

唉。

孔春暉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要是迷霧到淶谷的運河能早點修好,那就好了。”

至於橫在中間的落霞山脈,雖無法開鑿運河,但他們早派了大量的工兵去修復和拓寬東西驛路和幾條古道,確保以後東西線物質能更好更快的流通。

然而,無論是開鑿運河還是拓寬修繕驛路,同樣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而他們此時最缺的就是時間。

“來人!”霍凌突然提高聲音。

一名小親衛迅速從外面跑起來,恭敬行禮,“將軍!”

霍凌不知從哪掏出一份文字,啪地重重拍在桌上。

“立即將這份東西散發出去!”

“物件嘛,”他目光在西涼地圖上轉了圈,冷笑道:“就選在安吉爾部族。”

“屬下遵命。”

小親衛應了聲。

他下意識地瞄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

文字內容不多,就一頁紙。

其中的內容沒看清,但下方的陽文狼印卻格外醒目。

小親衛一眼就認了出來。

赫然是:呼延託遲。

呼!

旁邊的孔春暉的呼吸也重了幾分。

“大將軍,”他神情凝重,語氣中帶著幾分遲疑,“你確定要動用西涼二王子這張牌了?”

“沒錯。”霍凌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點頭。

“陛下擒獲呼延託遲已有四五年之久,是時候讓他出來透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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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大草原,血月定居點。

偌大的定居點內,人群熙熙攘攘,行色匆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彷彿連風都帶著幾分肅殺之氣。

這一年,血月與安吉爾兩大部族的戰爭幾乎從未停歇。

雙方無視王庭的調解,在老洛汐部族附近殺得你死我活,殺得草原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染上了鮮血。

這時,柴長老匆匆趕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喜色。

“族長,族長,好事啊,天大的好事!”

“什麼情況,”血月志勇抬起頭,眉頭微皺,眼中帶著幾分疲憊與不耐。

“前線打退安吉爾人了?”

“這……”柴長老臉上的喜色微微一滯,顯得有些尷尬。

他搖了搖頭,“回族長,前線戰況依然膠著,勝負未分。”

儘管如此,柴長老的興奮之情依舊溢於言表。

“不過,兄弟們剛剛在南方抓獲了一名附屬安吉爾的中小部族族長。”

哼。

聽到並非前線獲勝,血月志勇冷哼一聲,神情中透出幾分失望。

他重新低下頭,目光落在鋪滿桌面的作戰地圖上,語氣冷淡。

“一個小族長而已,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這幾年,草原上的戰亂從未停歇,血月志勇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最初,所有人都聽從王庭的號令,集體東征雲垂帝國。

然而,結果卻是慘敗,別說富庶的雲垂東部,甚至連落霞山脈都未能跨過去。

損失慘重的血月和安吉爾回到草原後,彼此間的矛盾愈發尖銳,最終演變成了不死不休的廝殺。

安吉爾的日子不好過,但血月此時的情況更為艱難。

西邊的戰爭如火如荼,東邊又有遠道而來的雁回軍團在虎視眈眈。

更糟糕的是,族內幾處水源無端斷流,任憑如何清淤也無濟於事。

此外,戰亂頻繁,商隊絕跡,族中缺醫少藥,許多族人因此臥床不起。

血月志勇此刻可謂焦頭爛額,心力交瘁。

至於那些附屬的中小部族,大多都是有奶便是娘,見風使舵的牆頭草之輩。

有好處時,他們趨之若鶩;一旦無利可圖,便若即若離,甚至暗中謀劃脫離。

如今,這些部族跟著大部族不僅沒撈到好處,反而整日擔驚受怕,甚至隨時可能搭上全族性命。

久而久之,不少人心生異向。

因此,柴長老會在野外抓到某些族長,倒也不算稀奇。

“族長,這次的不一樣。”

柴長老左右張望,確認王庭的人不在附近後,興沖沖地從懷中掏出一物,恭敬地呈了上來。

“抓的人搜到了重要的情報,二王子出現了,原來他和安吉爾勾結在了一起。”

什麼?

血月志勇呼吸一窒,飛快把柴長老手中的信件奪了過去,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哼哼。

柴長老毫不意外,他冷笑一聲,繼續說下去。

“族長,以前我就懷疑安文康那傢伙怎麼突然變了性。”

“在內學雲垂人修起了城牆,在外拼命慫恿我們一起去打雲垂人,然而卻在大夥圍攻砥石城時卻又故意放陽關古道里的敵人過關。”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先削弱甚至打垮我們,再霸佔整個草原以東,自立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