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上午,慶水橋小區,9層901室。
老黃站在新風系統的進風口下,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24號當天老黃就回到了烏夏,他擔心自己的調查不夠縝密,25號的時候申請調查了魏華榮的出行、住宿記錄以及手機號碼的軌跡、定位,結果顯示他在去年寒假期間確實沒有離開過富洲,另外老黃從地下城網咖員工打聽到只要持有他們網咖的卡,是不是本人他們也不管的,充值什麼的也不會有問題。26號的時候他又走訪了魏華榮在掉棗村的老家,得到的資訊是去年快寒假的時候他打電話到家裡要錢,想換一部手機,他的父母因為半年前剛剛換了新的,就沒同意,雙方發生了激烈爭吵。
“就這樣的孩子,你說養他有什麼用……啊,你說說,有什麼用……為他媽這麼點破事,過年不回來就算了,之後也沒給我們打過一個電話……於是我沒給他打生活費了,我當時就是要看看這小子能撐多久……他要是能一直不跟我張口要錢……”魏華榮父親拿著大綠棒子大口灌了一口,“我他媽算他有本事……好了,現在他是出息,強姦都能做出來了……”
“我是有悄悄給孩子打錢,他那樣做能行嗎……小時候不管不問……現在就知道罵……”送老黃出門的時候魏華榮的母親輕聲說道,“你別讓他知道這事啊……榮榮怎麼就做了這種事呢……”她抹著眼淚。
27日,老黃找到了小理。
“華榮是我高中同學,也是同一個村的,雖然說那時候確實經常在一塊玩,但我不是很喜歡他。”小理給老黃遞煙。
“為什麼這麼說?”老黃擺手,點了一支自己的煙。
“就有點猥瑣,這還是我當時的女朋友告訴我的,她說她們女生都討厭他,就說他眼睛看人總是盯著……就是那些敏感的區域看……而且直勾勾的……
“我自己倒是沒注意,但是我女朋友那麼一說吧,我後來就觀察了一下,還真是那樣。
“還有就是我們那時候經常去網咖通宵嘛,我們幾個呢,一般就是玩遊戲,他呢,玩幾局就不玩了,然後自己躲在角落那裡看毛片兒……
“我是覺得啊,高中生嘛,青春期,正發育,看就看唄,誰不看呢,哈哈,”小理說著自己笑了,他學著印象中魏華榮貓腰縮頭的姿勢,“他這麼躲著看……就感覺怪怪的……
“我生日聚會吧他是屬於可叫可不叫的,但是我們又一個村的,我爸媽和他爸媽也都認識,過年什麼的大家都回村裡,我要不叫他吧,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挺尷尬的。”
“去年寒假,過年的時候,他有回來嗎?”
“沒有,我沒見到他人,我們村裡一塊的幾個年初三那天就說要聚餐來著,那天我給他打過電話,他把他老子狠狠罵了一遍,說買手機的錢都不給之類的……他要自己打工掙手機錢……”
“那他追過林琪琪是嗎?”
“算了吧,他那叫追?我都懶得說他,當然這也是我女朋友告訴我的,我們班裡的女生三分之一都被他騷擾過……當然,我女朋友可能說得有點誇張,但他那絕對不是追……”
28日,老黃又找到了另外幾個魏華榮的同學,有男有女,大家的證詞基本一致。有一個年紀輕輕就已經在工地當上了包工頭的同學還說道:“當年林琪琪那個事情發生之後,我們班分成了兩派,一派是認為林琪琪活該,另一派認為吳勇該死,你知道魏華榮站哪一派嗎?他認為林琪琪活該……這麼多年了,我也不怕說,當年我和我們班的幾個同學,就打算摸黑給吳勇套個麻袋揍他一頓,他媽的不曉得哪個王八羔子把我們告發了……我們還啥都沒做呢,班主任就把家長喊來了……”
“警官,”老黃正要離開的時候,包工頭喊住了他,“抓人是你的工作,應該的,我的話也不重要,但是如果你願意,你抓到殺吳勇的兇手之後,幫我轉達一下,在我心裡,他是這個!”說著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他要死刑槍斃了,我給他送行!”
聽到這番話,老黃明白了為什麼這個人這麼年輕就能夠在工地上當負責人。
經過這幾天的調查,網絡卡這條線索是到頭了。如果魏華榮扔掉網絡卡是最近發生的,還能查查監控,或許就可以找到那個撿去的人,可是這是去年的事情了……他沒想到是,這個魏華榮,竟然是一個和吳勇一樣的人,都爛到骨髓了。
今天,老黃又回到了吳勇案的案發現場,他抽著煙,腦海中想的是:“如果我是兇手,如果我要用煤氣殺人,我會怎麼做?
“我首先可能需要一個梯子,把煤氣管接到入風口。”老黃仰頭觀察著那個入風口,有積灰塵,但是不多。
“兇手犯案之後清理過。”老黃續了一支菸,“如果我要殺人,我一定不希望時間持續太長,越短越好,那我會怎麼辦?”
“一個煤氣罐不夠,條件允許的話,同時接入十個最好。”老黃自己回答自己。
“可是十個的話,我怎麼搬上來,沒有電梯,把十個煤氣罐從一樓搬到九樓,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直接讓煤氣公司送唄?”
“誰家用煤氣一次囤十個煤氣罐?”
“那就一次買一個,多買幾次?這樣的話,只要準備的時間足夠長,甚至都不需要叫人搬運,自己搬就行?”
“那就有另外的問題,十個煤氣罐,放哪裡呢?吳勇家裡不可能,他隨時可能在家,這間……”老黃走進了沒有賣出的那套毛坯房,“這裡之前勘察過,沒有發現可疑痕跡,而且堆放在這裡也不安全,連個門都沒有。”
“那就只剩下這裡了。”老黃再次注意到貼著出租廣告的那戶房,“門縫上也貼了這麼多小廣告,不就說明沒人進出過嗎?”
“不對!”老黃掐了煙,罵了一句粗口,“這小廣告是兇手自己貼的……貼廣告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別人聯絡,貼在門縫上,一開就撕裂了,還怎麼聯絡?”
他嘗試著撥通了房門正中央的那張A4紙上的電話:“喂您好,請問房間租出去了嗎?”
“已經租出了哈。”嘟嘟嘟,對方掛了電話。
“喂您好,我是警察。”老黃再次撥打了電話。
嘟嘟嘟,電話又被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