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碼頭上停著的一排明輪遊艇，布特無奈的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姜醉的肩膀：“你啊！以後要買船先問問我——這一型船是我審的，怎麼說呢……驢糞蛋表面光，中看不中用呀！”
“哦？具體說說？”
“這船吧……”布特組織了一下語言，他不想說的太重了得罪人，“放在澡盆裡玩玩還行，可要是稍微有點風浪，過瓊州海峽都夠嗆。”
“是啊？”姜醉不無遺憾道，“哎呀……我還想問你這些船能不能改造一下用來當內河巡邏艇呢——既然這樣，那算了吧！”
“等一下！”布特一秒改口，“我又想了想，我剛才應該是搞錯了——你還別說，這些船真是不錯呀！”
姜醉也不戳破，笑著說：“到時候把船上沒用的零碎拆一拆，加強一下結構再掛點陸軍在珠江用的那種裝甲套件，首尾各一座多管哈奇開斯……”
“自動炮？海軍主力艦的自衛火力？我們海警都沒有，你從哪弄來的？”布特劈里啪啦問了一堆問題，然後自顧自的說道，“你要進攻河內？到時候在遼河也搞這麼一手倒也不是不行……”
“你想什麼呢？咱們這次跟越南人談判，一定會要求我方船隻可以自由出入白藤江。”姜醉覺得有些事沒有必要瞞著布特，一來也是瞞不住，二來布特自己要是悟出點什麼來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越南不比廣東，白藤江也比不了珠江，江面上可不太平——不給巡邏船加強武裝，你的人敢去巡邏，我也捨不得讓他們去送死呀！”接著他壓低了聲音說道，“控制了白藤江，可以監視除北軍府之外的北越軍主力，這樣可以很大程度保證下游的海防、海吉和東邊鴻基的安全——另外，這條河可是通廣西的，聽說走私很猖獗。”
布特聽罷點了點頭：“開個價吧！連船帶鋼板，還有你說的自動炮，要多少錢——這些船都是你的？我全要了。”
“哎呀，你急什麼？買賣都沒談完怎麼就講價錢？”
很可能是因為航海技術不濟，也可能是訊息閉塞，從來沒有越南當地海商橫穿北部灣和南海去海南做生意，他們還是走傳統航線：沿海岸線和下龍灣以東的島鏈北上，然後再走200多海里去廣州交易——或者透過白藤江去廣西——但既然紅河公司已經佔下了海吉，姜醉自然希望海商們最好是能在海吉卸貨。
“首先，這些船不能都給你，這船上的蒸汽機大小也有300馬力，要拆幾臺下來放到岸上派大用場——這個船的大小放在海吉當人力渡船還是不賴的。”姜醉詳細的介紹了起來，“其次，我的錢雖然不是大風颳來的，不過你要是同意我的條件，給海警隊捐幾條船還是不難的。”
布特就知道姜醉這貨又要整么蛾子——不過聽聽也無妨：“看你想幹什麼了——只要不是太離譜，不是不可以談。”
“我希望，咱們海警在巡邏的時候，能指導往來的船隻在咱們海吉卸貨。”
布特還當姜醉要說什麼事：這個要求就算姜醉不提，也是海警分內的事。操作起來也沒什麼難度——只要在海吉卸貨的利潤別跟廣州差的太離譜，北上的海商絕對樂得少跑兩千裡：一趟少賺一點，多跑幾趟不就是了？
“既然要建港口，當然得吸引客商，咱們海警配合一下也是應該的。”布特想起了開心的事，他笑了一會繼續說道，“不過，你這麼一搞，要是把東南亞的客商全都截了胡，可就是捅了廣州那幫老爺的腚眼子啦！”
“那不至於，不是還有南洋公司嘛！”姜醉陰陽怪氣道，“咱們管得了土著客商，可管不了人家。”
“南洋公司才有幾條船？大頭還是靠土著客商——你這麼一弄，不怕有人恨上你？”布特不理姜醉的挑撥。
姜醉見布特不接茬，於是開啟了倒苦水模式：“那有什麼辦法？反正關稅也不歸地方，內閣也只關心物資能不能運到需要的地方。我不想辦法收點印花稅、營業稅什麼的，開發海吉的錢從哪來？德隆的貸款怎麼還——羨慕你們啊！不管修個什麼，都是財經省直接批錢。”
“那就是你的事了，”布特想起之前他和姜醉的約定，“港口還是按照咱們之前說的，讓大波航運運營吧？”
姜醉給布特加了碼：“物資轉運也可以包給大波航運——不管是運費還是差價的利潤，這都是一樁好買賣。”
在布特看來，姜醉做生意是把好手，但航海方面還嫩得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佔了一塊什麼樣的風水寶地，也不知道隨口就許出去了多大的利益。海面上屬於元老院的蒸汽動力船隻越來越多了，主要以明輪船為主。這些船雖然噸位大速度快，相比帆船不怎麼受風向洋流影響，但不能深入大洋只能走近海航線，且極度依賴沿途的煤水補給站——就算未來元老院控制了更多的東南亞港口，海防也是繞不過去的。慢說是現在，哪怕是未來澳宋的技術水平和貿易規模達到了舊時空的水準，海防也是從東南亞到東亞航線上的鎖鑰重地：海軍非要在這建基地可不是什麼強迫症。
沒人嫌錢壓手——布特早就想給大波航運也搞幾條蒸汽船了，要是能接下這個大單子，錢的問題不就解決了？但他也不想佔姜醉太大的便宜：這傢伙早晚有明白過來的那天，到時候弄得不愉快就不好了。
“我知道，你是個不吃虧的，”布特看著遠處的幾隻水禽，對姜醉說道，“說吧，你又看上我這的什麼了？或者又要我辦什麼事？”
“關於移民方面的合作，我希望可以繼續——當然，免費就算了，我也不能讓你太吃虧：該怎麼付錢怎麼付錢，不過我想大波航運應該能給老主顧打個折扣什麼的吧？”姜醉獅子大開口道。
“移民？這次不是運了3000人麼？”布特吃驚道，“你想要多少人？”
姜醉擺手道：“慢慢來嘛！一下子塞過來幾萬人我也養不起——我的想法很簡單：現在咱們還得考慮跟越南人合作的事——將來在那邊要是能安置十萬移民，從裡面少說可以招募幾千士兵，就由不得越南人討價還價了。”
“那行吧，老規矩，協議細節咱們就讓手底下的人去定吧！”
布特剛點頭，姜醉就接上了話：“嗯，以後協議一年一簽？”
“這個王八蛋，剛才居然裝傻釣我上鉤？”布特看著姜醉，儘管心裡罵著娘，但他嘴上說的卻是：“一年一簽兩年一簽都行呀！”
廣州，市長官邸。
市長劉翔端著一碗米飯，與對面的周圍說道：“條件艱苦呀！老周，咱們今天就吃個便飯——別嫌棄啊！”
周圍看著桌上唯一的那道菜，不禁一陣苦笑：都說劉大府在吃上從不委屈自己，此話果然不假——這道蟹黃魚肚可太講究了。這道菜主材是廣東產的“廣肚”：這是一種用廣東、海南沿海產的大黃魚的鰾加工製成的食品，以個頭大、質地厚實、條紋呈V字、色澤金黃呈半透明狀、口感結實彈牙的為上品，如果是秋冬季捕撈的大黃魚的魚鰾就更好了。
蟹黃也是：劉翔口味偏清淡，因此這些蟹黃可不是什麼醃好了的蟹黃醬，而是去年秋天運來的萊州灣梭子蟹取的鮮蟹黃，在冷庫裡存到了現在，取品相好的入菜——說是為了這道菜，廚子要從去年秋天忙到現在不為過。
周圍不是什麼挑剔的食客：桌上這道菜看起來不起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盤子寬粉條，但吃起來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稱得上是絕佳——周圍知道，跟劉翔吃飯不能提桌上的菜，不然一準能勾起市長大人的興致來：他能拽著你跟你講一大套這道菜講究在哪裡——最好是說點別的。
“天兒可算是暖和了，頭幾天真冷呀！”周圍沒話找話道。
劉翔放下碗筷，並不接著周圍的話說：“你聽說海防的事了麼？”
“聽說了，過段時間等他們港口和配套設施建好了，我派人去跟他們談煤水補給站的事。”
“老周，你不是外人，有些話我也不揹著你。”劉翔語重心長，“別人看不懂，我還看不懂？他們在海防搞一下子，說白了是錢水廷要搞我。”
“不至於吧？”
劉翔嘆了口氣道：“我不想說什麼有了海防就沒有廣州了這麼重的話——但你看，他們前段時間從北方弄了不少移民。哼！以為經停香港不過廣州就能瞞過我？”
劉翔發現自己偏題了，他擺了擺手繼續說道：“如果整個東南亞的貨物，北方的移民都往海防集中——那裡不光產糧，還有煤有鐵有銀礦和銅礦，未來勢必要跟廣州爭奪廣西的資源。所以我想……”
周圍打趣道：“人家可趁軍隊呀！”
“你想到哪裡去了。”劉翔笑道，“你看，既然他們能佔領海防，咱們南洋公司能不能去峴港也搞一個港口？到時候貨物在峴港集中，繞過海防經三亞到廣州：我看距離也差不多——老周，你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