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到了半夜的。
看到妻子睡熟了,他才起身走到了庭院裡。
今天晚上,舊礦鎮格外安靜,飽經摺磨的舊礦鎮的居民們,終於能夠睡一個好覺了。
但他寧願今天晚上,不那麼安靜。
如果有邪物來襲,他可以痛痛快快地再打上一場就好了。
他甚至希望,什麼拔劍計劃,什麼巨型畸變體,都來吧。
爆炸吧,毀滅吧,什麼都好。
因為,芽兒不見了。
多少年了?
第一次在回家的時候,沒有一個小女孩兒衝過來,抱住他的胳膊,喊著:“爸爸,快來快來!”
帶著自己去看她過家家的奇奇怪怪的東西。
沒有一個小女孩兒趴在自己懷裡,讓自己給她講故事。
沒有一個小女孩兒,小尾巴一樣跟在自己的身後,一刻也不離開。
世界,都沒有了意義。
為什麼芽兒會不見了?
妻子已經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女兒,墩子也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姐姐。
她的衣服、她過家家的小角落、她的玩具、她塗的油漆,都不見了。
她似乎只存在在自己的記憶裡。
那個不論說什麼,總是不聽話,很固執的小女孩,已經被抹去了一切的痕跡。
是芽兒不見了?還是自己到了一個沒有芽兒的世界?
亦或者,根本就沒有芽兒?芽兒只是一場夢?
石鎬不知道。
甚至,他連證明芽兒的存在,都做不到……
終於,石鎬再也忍不住,站在院子裡,捂住嘴,無聲地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聽到有人叫他:“叔!叔!”
石鎬抬起頭左右張望。
“叔!這裡!”
石鎬順著聲音看向了雜物間,然後清了清嗓子,啞聲道:“煤塵?”
他走到了雜物間的門口,就聽到裡面煤塵的聲音帶著哭腔:
“叔,叔,你可算聽到我叫你了,嗚嗚嗚嗚嗚,芽兒,芽兒不見了,芽兒不見了!我把芽兒弄丟了!嗚嗚嗚嗚嗚……”
石鎬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片刻之後,他才問道:“你……你也記得芽兒?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不知道,上午的時候,天上有金光,好亂,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芽兒在外面,我怕芽兒受傷,就讓芽兒躲進來,可是,可是我再開啟門的時候,芽兒就不見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隔著房門,煤塵哭的格外傷心:“我就知道我不該回來,一定是我把芽兒弄丟了,一定是我把芽兒弄丟了……叔,你殺了我吧,嗚嗚嗚嗚你殺了我吧。”
石鎬閉上眼睛,許久之後才睜開。
“好孩子,不是你的錯,不是你把芽兒弄丟的。”石鎬道,“我知道怎麼回事了,謝謝你,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抬起頭,看向了頭頂的上城區。
今天大人已經很累了,大人已經拯救了整個舊礦鎮不知道多少次。
他本不應該因為這點小事去打擾大人。
可他已經走投無路。
沒有芽兒,一切毫無意義。
……
房間裡,山成坐在書桌前,正在閱讀著織文迷典的倒數第二頁。
“少年飛奔而入,徜徉在白玉樓閣之間,只見白袍學者滿腹經典、商人讀而忘我,忽而捧腹大笑……少年問道:‘此地可是織文鎮?’”
翻開了《織文迷典》的最後一頁。
“店家笑道:‘非也,織文鎮更在遠方。’(未完待續)”
山成看到最後一頁竟然給自己來這個,氣得差點拍了桌子:“靠!給我來這個!斷章狗!”
苦苦讀了一天多時間,看到了最後,你給我這個?
山成現在只想幹一件事,那就是給這個作者寄刀片!
“讓我來看看,你到底是誰!”
山成再也忍不住,開始了對《織文迷典》的解析。
這東西既然是有作者,那裡面一定有他的資訊。
雖然整個《織文迷典》除了故事情節之外,其他簡直就是一坨屎山,各種沒用的資訊數不勝數,山成解讀起來各種費解和不理解。
就像是看兩三歲小朋友的畫一樣困難。
但,山成還是打算解讀一下試試!
但他的目光剛剛聚集在最後一頁上,那本書突然開始無風自動,“嘩嘩譁”翻回了扉頁。
扉頁上,《織文迷典》的字樣消失了,浮現出了另外幾個字:《織文議會紀要》。
在文字的下方,是一個正在織網的蜘蛛的抽象影象。
然後第一頁自動翻開,之前的文字都已經消失,上面浮現了一行字:“恭喜你,讀完了我的第一本書,透過了我的考驗。”
“我明白,你一定震驚於這世界上擁有如此神奇和精巧的書籍,可以擁有如此神奇的作用,傳達如此豐富的資訊。”
“你甚至驚訝於,這種近乎創造生命的偉業與奇蹟。”
“沒錯,這些都是我們織文者的成就,但這種成就並非偶然。”
“因為,這並不是我,而是我們。”
“歡迎加入我們,後來者,你即將加入我們的織文者議會,成為一名織文者學徒,盡力地汲取知識吧,你將比我們更加偉大!”
“寫下你的名字吧,這個名字將會被銘刻在宇宙的‘故事線’上。”
山成:“……”
莫名有點不爽,感覺自己被一群弱雞秀了一臉優越怎麼回事!
這些傢伙是怎麼大言不慚地說出來這麼有優越感的話的?!
為什麼我就不會說?
不過山成也不得不承認,這些織文者們,確實也有幾把刷子。
在沒能觸控到資訊的情況下,繞了無數彎路的情況下,竟然還達到了目的。
不如……進去這個組織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
他思索了片刻,打算還是進去看看。
他抬頭,在桌子上找到了一支筆,但是這個世界的筆山成研究了一下也不知道怎麼用,又懶得跑去自己揹包那裡找筆了,山成目光一凝,【編譯器】開啟。
眼前的織文迷典化成了一團迷離的光點,裡面各種各樣的符文,彼此編織在一起。
山成想了想,從儲存器裡取出了一些原初符文,編入了那些符文的內部。
在那空出來的位置上,浮現了兩個字:
“成叔”。
來吧,小傢伙們,叔叔教教你們,什麼才是真正的“織文”!
在寫下“成叔”的剎那,面前的文字消失,只留下了一行:
“織文學徒‘成叔’加入‘織文議會’。”
突然間,那本《織文議會紀要》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像是手機開啟了震動模式。
然後“啪”一聲,像是河蚌一樣,緊緊閉合起來。
山成掰了一下,竟然沒掰開,有些茫然:“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