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一個星期過去了,夏之瑾每天都在做腿部訓練,每天都從駱敏敏的嘴裡得到溫璃的訊息,只要他平安沒事就好,總有一天會帶著溫璃會離開那個囚牢。

公寓裡,夏之麟請了一個保姆阿姨,每天打掃衛生,要求把廚房清潔得一塵不染,特別是那個沙煲,當初的溫璃可稀罕了,每天換著新花樣做飯給溫璃吃。

溫璃像個沒有思想的機器人,每天坐在陽臺看看天空,看看雲,看看翱翔藍天的小鳥,偶爾學起夏之瑾一樣在畫油畫。

起初,舌頭受了傷,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只有自己在內耗,敏敏一邊幫他腹透,一邊聊起以前的往事,溫璃就靜靜地聽著,沉悶的日子很難熬,但有一個知心朋友足以了。

每一次躺在房間裡,畫架上的紙被窗外的風吹起,視線就被吸引過去,就好像只有一張活生生的畫陪伴著,一個沒有思想的靈魂,像自己。

不禁想起以前,夏之瑾曾說,自從他癱瘓了整天躲在房間裡不想見人,每天都在畫畫,原來在房間裡的日子這麼難熬,暗無天日的日子一邊是自愈,一邊是折磨。

保姆今天又看見溫璃坐在陽臺畫畫,手拿著顏料盆,一手執筆在描繪,她被受僱來照顧抑鬱症病人,但是看著溫璃那顆黑亮的眼睛,偶爾一笑的甜美可愛,完全不像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但看著像個啞巴,從未見過他說話。

走近一看,看見畫架上有向日葵,有煙花,有熱氣球,有極光,有太陽,再難畫的景象都被他畫得栩栩如生。

保姆忍不住打斷他,指著畫紙上的熱氣球,做出一個點贊手勢,意思是很棒。

溫璃抬起頭看著她,阿姨有種慈母的眼神看著自己,感覺到她的善意,也做了一個點贊手勢,意思是謝謝你。

保姆會心一笑,這個男孩有點像自己的兒子,今年在外地上大學,每次看著溫璃就想起在遠方的兒子,他們年紀相仿,不一樣的是,溫璃的胃口很小,每一樣菜夾一筷子就能吃完一碗白飯,自己的兒子就像一頭豬,三盤菜配一碗白飯。

門口開門的聲音打破了美好的交談,溫璃只有在夏之麟進來的時候,情緒才會異常激動,陽臺裡沒有作完的畫扔下不顧,小跑回房間裡把門頂上,自己跑到床上蓋好被子。

這門鎖早就撬爛了,一次又一次的鎖門只會換來夏之麟的暴躁。

他又捧著一束玫瑰花進到臥室,幾乎每天送一束,儀式感過後被扔在角落裡,有的發蔫,有的腐敗,在無聲無息的日子裡逐漸凋零。

溫璃蜷縮在床上,旁邊的床頭櫃擺放著透析用的藥物,還有各種醫療器械,然而,夏之麟由始至終都不知道溫璃生了什麼病,只知道溫璃不想見到自己。

坐到床邊,從衣袋裡掏出一個禮盒,裡面是一顆鑽戒,輕拍溫璃的背脊,“你看看我送你什麼,是一顆鴿子蛋的鑽戒,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就像我對你的愛一樣。”

“來,我幫你戴上。”

掀開被子,拿起溫璃的手指戴上,溫璃就一聲不吭任由他擺弄,看似風平浪靜,實質波濤洶湧他的心平復得沒有一絲波瀾,也哆嗦得誠惶誠恐。

溫璃只知道,以前的夏之麟風生水起,他們之間的感情細水流長,人一旦順風順水就會忘記以前的路,隨意拋棄另一半,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荊棘,後面又跑來求複合,對方決定要離開了,就開始強制愛,打造一個鐵籠子關在裡面,又虛情假意地為你好。

他所謂的好,就是傷害一個人之後,強行彌補,找一堆醫生來治療你,找一個保姆來照顧你,看似什麼都不缺,但最缺的就是自由和陽光。

夏之麟像以前那樣,工作完了就回家看溫璃,還帶上一束玫瑰花,一份禮物,一份精心呵護。

這些東西放在戀愛的時候,也許很幸福,現在的溫璃經歷背叛,離別,病痛,情傷,再也回不去天真爛漫的他。

夏之麟見溫璃沒有反應,閉著眼睛不說話,每次一來都看見躺在床上,還以為精神出問題了,幸好保姆每天的責任就是彙報溫璃的日常情況。

“那兩條吊墜已經髒了,還有血跡在上面,我幫你收起來,再幫你買幾條珍貴的。”

溫璃依舊置若罔聞。

直到夏之麟伸手去拿枕頭下的吊墜,溫璃才驀然睜開眼睛。

“不要,誰的都不要,我只要這個。”

握在手心裡,好像珍寶一樣。

夏之麟不明所以,這兩條吊墜不知道哪裡來的,他如此的看重,就連自己的鑽戒都不屑一顧。

“我帶你去看極光,你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今晚去也可以,只要你想,現在就可以收拾行李。”

“不去,我不喜歡看極光,我只想和愛的人一起欣賞,現在都不愛了,我不想看。” 溫璃黯淡無光的眼神看著窗臺,淡淡地說道。

夏之麟聽到這句話,心如刀割,以前的溫璃很想去看極光,為什麼現在就不愛了,也不想去了,這一刻知道自己不再被需要,就好像自己的親人,戀人都拋棄了自己,那種孤獨感,無助感撲面而來。

抱著溫璃小小的身體,低聲祈求:“小璃,我的愛人,我知道錯了,我知道自己罪不可赦,我已經在彌補了,為什麼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為什麼?我很想要一個答案。”

溫璃推開他骯髒的雙手。

“人人都告訴你答案,你非但不聽,偏執又病態傷害我,你想我開心就不要困住我。”

“那你想跑去哪裡?我不想每天去找你,患得患失的感覺,我只想每天回到家看到你的面孔,看到你做的飯,看到你對我笑,我就心滿意足了,如果可以回到從前,你愛我,我愛你,我就不會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真的?” 溫璃伸手拉著他的衣衫問。

只要能出這個囚籠,虛情假意又如何,沒有一絲內疚感,他何曾沒有對自己虛情假意過呢!

夏之麟撫摸他的髮絲,看著這些天憔悴的臉,心痛不已,“當然,我不會騙你的,好好吃飯,只要你想做什麼都支援你,你想看極光無論工作多忙,我都會陪伴著你。”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當初有多絕情,現在就有多狼狽,原來深深愛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多忙都會把對方放在第一位,而不是一拖再拖。

溫璃隨意點頭,任由他抱著,直到黃昏來臨,夏之麟才動身準備回去工作。

走到大廳看著陽臺的畫架,上面五彩斑斕的顏料,絢爛多彩的煙花,五彩繽紛的極光,升空的土耳其熱氣球,每一幅畫卷下面都有兩個手拉手的戀人。

只有親眼所見才知道,溫璃有多渴望親身感受一下,他一直都是一個浪漫主義者,只要他親口說,一定會帶他去。

夏之麟離開了公寓,保姆才敢從廚房走出來,她一直覺得這個僱主長得一副城府很深的樣子,而且對待溫璃就好像一隻小貓小狗,需要他聽聽話話,又不能忤逆自己,有空就來看一下。

溫璃不是不想出去活動,門外面的保鏢看似在二十四小時保護,實際上就是一個行走的監控,保姆幹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這麼奇葩的經歷,更替溫璃這個男孩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