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月來,多虧溫璃悉心照料夏之瑾的雙腿,不勸阻撓地每天堅持幫他按摩,提醒吃藥,現在才有了站起來的希望。
好的感情一定是雙向奔赴、 相互扶持、 共同進步、 彼此成就。
夏之瑾如往常一樣做腿部訓練,醫生又重新下了定論,只要聽醫囑好好養病,一年左右就可以正常走路。
溫璃聽到這個訊息,比自己獲得腎源更開心。
跑到康復室外面打熱水,碰巧遇到老熟人,剛想躲起來,被一道聲音喊住。
“溫先生,好久不見。” 江一晏禮貌地向他揮手。
不回應好像不禮貌,溫璃最後選擇大大方方站出來,“江總,好久不見。”
溫璃每次看見江一晏,就覺得夏之麟在附近,因為他們兩個主僕十年,比他們兩個情感更深厚。
忍不住心驚膽跳環顧四周,他實在不想見到這個渣男,要是問八年的感情為什麼這麼快忘掉,那就是因為開始了一段新的戀情,以前不明白,直到自己在黑暗中遇到一束光。
江一晏就開門見山了,把今天來醫院的目的說出來。
又繼續說:“對了,夏總說,你那筆記本還在公寓,你確定不回去拿嗎?”
溫璃想起當初離開什麼都沒帶出來,除了自己的衣服和私人物品,憤怒上頭,走得太隨意,連病歷本和筆記本分別躺在左抽屜和右抽屜裡。
筆記本里面有一些日記、一百多頁的菜譜,一部分菜譜是媽媽留下來的,書皮套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母親抱著溫璃嬰兒時期拍的,這麼多年過去只剩下一張老照片。
最彌足珍貴的是對母親的回憶,那本筆記本的確重要,畢竟現在的他在親情寄託上兩手空空。
“他這麼好心讓我回去拿?不會有什麼貓膩吧。”
江一晏搞不清緣由,只知道夏總最近好像瘋魔了一樣,非常想念溫璃,可能情場失意,商場得意,空虛寂寞才記起當年少年郎吧。
“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傳話的工具人。”
溫璃就不信邪,反正夏之麟已經有新婚妻子,自己只是一個索然無味的舊情人,舊情不能復燃, 斷了的繩子怎麼系都會有結。
他還是決定回去一趟,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然後一刀兩斷。
離開前,給夏之瑾留話,說是去敏敏家拿點東西,不能說那個人刺激他。
溫璃就跟著江一晏來到公寓,溫璃隻身一人來到門前按下秘密鎖,咔嚓一聲,門開啟了。
裡面漆黑一片,大白天沒有一絲光亮,像個大囚籠陰森恐怖,陽臺的窗簾拉得死死的,溫璃抬腿走過去拉開窗簾,日光佈滿整個大廳。
一回頭就看見了鬼似的,嚇了一大跳,整個人毛骨悚然起來,只見夏之麟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對視著溫璃,那雙眼睛五味雜陳,看不出是悲是喜。
忽然,站起來張開手臂走過去一把摟住溫璃,小小的他被男人裹在懷裡,緊緊的力度,熱熱的溫度。
像是思念了許久,溫璃僵在原地,憑他的體力推不開一米八五的壯漢。
八年的感情,分開三個月後的懷抱竟然是這麼陌生,一顆塵土在水天一色的大海漾不起一絲波瀾,說到底就是失望透頂了。
“溫璃,我很想你,超級想你的,我向你道歉好不好,為我以前犯下的錯說對不起,不要再離開我了。”
溫璃靜靜站著聽著,眼神沒有一絲變化,愛與不愛其實很明顯了,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不為面前的男人所感動,他的心早就被傷害得血肉模糊,生活一次又一次挑戰自己。
那份感情嵌入血肉,削骨之痛,皮肉之苦,我帶著真誠和勇敢而來,遺憾的人不應該是我。
山的那邊是不是海已經不重要了。
夏之麟徹底慌了,懷裡的男孩沒有一點回應,好像被自己傷害得很深很深,溫璃的瞳孔心如死灰空洞著,彷彿對曾經的感情看得徹底。
“你不要嚇唬我好不好?我已經向你道歉了,你就不能回我一句話嗎?你的心真的那麼狠嗎?”
夏之麟驚慌失措搖晃著他,與三個月前搖晃他一樣,上一次求他離開,這一次求他複合。
時間會懲罰每一個負心漢。
有時候語言好薄弱,像紙,像風,突然一句話也懶得說,溫璃是這樣認為的。
“夏之麟,記得上一次跟你說什麼了嗎?”
“記得。”夏之麟點頭回答,他說:不要等失去才懂得珍惜。
那時候不知道這句話的意義,現在不一樣了,只有經歷過才不想再一次失去。
溫璃忽然笑出聲了,似乎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淡淡的沒有一點起伏。
“你不懂珍惜,所以我教你,從失去我開始,恭喜你,出師了。”
“所以,我的筆記本在哪裡?”
夏之麟忽略他的嘲諷,繼續用力抱緊他 聲音帶著沙啞,“我已經道歉了,你為什麼還要離開我?我們之間不是很愛對方嗎?我們回到以前那樣子,你每天等我回家,我工作回來愛你,我們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好不好?”
夏之麟歇斯底里的祈求著回應,燈紅酒綠的日子玩夠了,自信地認為溫璃離不開自己,能夠掌控他的生活,殊不知溫璃不是溫室的花朵,困不著他的人生,需要的從來不是金錢。
到頭來,自私自利的人是他,無情無義的人是他,卑鄙無恥的人也是他。
夏之麟懺悔不已。
說那麼多廢話,溫璃早已心死,聽不進暖言情文,何曾沒有為虛無縹緲的愛情作賤自己,最後醒悟了,活著只為了更好的人。
“我很討厭自己,因為戀愛腦捨不得變心的你,到我醒悟了,你反過來求我原諒,我不是沒有脾氣的,我已經不愛你了。”
“你的每一句承諾都是假的,你從來沒有帶我看極光,也沒為我放煙花,你也沒帶我坐過熱氣球,為什麼情侶標配的東西需要我求著你給我,我難道就這麼不值得嗎?夏之麟,我已經不愛你了。”
兩句:已經不愛你了,心早就死了。
不想再栽跟頭, 再浪漫也不想要了。
並不奢望任何人來治癒我,只希望在自我治癒的時候,不再有人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