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麟搖搖晃晃的醉意下來到公寓,這裡曾經兩人的家,夏之麟和溫璃。
按下秘密鎖,開啟塵封數日的公寓。
一幀一幀的影片穿梭在腦海裡,迷霧的瞳孔恍惚看見溫璃蜷縮在沙發上,他是那麼的小隻和虛弱。
再踏前兩步,又恍惚看見溫璃站在廚房裡忙碌著。
再回望臥室,看見他睡得很安穩,像只貓咪美好又恬靜。
夏之麟跑到廚房水龍頭洗了把臉,看著灶檯布滿了灰塵,放在間隔裡的沙煲佈滿著白色蜘蛛網,沒有一絲人氣,當初那等自己回家的男孩跑哪裡了?
想起當初溫璃曾說,“這個沙煲承載好多回憶,每天都要擦到蹭亮,就像我們之間的愛情一樣。”
溫璃在八週年紀念日那天,煮了一煲砂鍋青蟹粥等自己回家,送他一束玫瑰花,說一句我愛你。
他一直等不到,又怕打擾夏之麟工作,小心翼翼試探他的口吻,只等到冷漠的回應,還說了一句八週年紀念快樂。
夏之麟一想起那場景,心臟被深深刺痛著,看著灶臺又看著餐桌,有那麼一刻看著溫璃那顆火熱的心被自己澆到冷卻,看著他端著一煲沉重的青蟹粥來回走動,只為了讓自己吃上溫熱的粥。
從滿心歡喜到處處絕望,耗盡了溫璃所有的熱情,到最後連離開都無聲無息。
後面,溫璃在粥店看到自己和另一個男生浪漫約會,他穿得那麼可愛又水靈,為什麼會對愛自己的男孩惡語相向,讓他孤零零站在原地看著牽手的戀人離去。
不知道破碎的他,在背後有多難受,流了多少眼淚。
或許溫璃在想,為什麼人會變,八年的時光被狗吃了。
然後呢!因為精神寄託,想吃溫璃煮的青蟹粥,回到公寓看著消瘦的背影靜靜躺著,他的肩膀和手臂就那麼小,好像紙片人一樣。
他對溫璃說,自己要去工作,讓司機帶他去看病,實際上和林俊明去鬼混,三個月過去了,還不知道溫璃到底生了什麼病。
想到溫璃拒絕江一晏送去醫院,他當時肯定很沮喪,怪責自己為什麼不親自帶他去看病。
明明自己智商不低,為什麼在感情方面一塌糊塗,連對方是否真誠假意都不知道。
夏之麟一想起這些念頭,腦袋就愈發疼痛,捂住腦殼坐在沙發上,該死的報復就是在記憶錄影帶裡揪出每一個細節,告訴他這裡錯了,那裡錯了,到處都是錯的。
時間指著自己,你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人渣!
八年前,溫璃對他說,“聽說對極光許願,所有的夢想都會如願,兩個人的愛情也會長長久久。”
“夏之麟,你一定要帶我去冰島看極光。”
那時候的溫璃笑的天真爛漫,比平常人多了一份憧憬,那個笑容可愛又迷人,當時的自己怎麼捨得拒絕他的。
八年後,夏之麟對著索然無味的溫璃,全是平淡和厭棄,追求路邊野花的新鮮感,那滋養八年的茉莉花被扔在空蕩蕩的公寓裡。
獨自凋謝,爛在土裡,再捧起泥土抖出花瓣,這片是我的,那片也是我的。
夏之麟再想起那時候,往死裡掐住溫璃的脖子,欺負他瘦削的身體,討厭他傷害自己的情人。
溫璃就趴在沙發上用力呼吸,只要自己一道歉,他就會徹底心軟。
當溫璃還抱著一絲希望,再說起那句話:“夏之麟,如果你愛我,就帶我去冰島看極光。”
他說工作忙,讓他再等等,等來的是離別,不相見。
他明明有時間,明明可以帶他去冰島,明明就一個星期的時間,錯過冬春兩季又要等一年。
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多明明…………
人有時真的很奇怪,明明很喜歡卻把對方越推越遠,直到那朵花枯萎了,你才知道愛要及時。
夏之麟倚著沙發,坐在溫璃曾經躺著的位置流下一滴眼淚。
一想起溫璃沒了雙親,抱著自己說是他唯一的親人,要一輩子不要辜負他,然後呢!他答應下來了,後面呢!一次次用行動告訴溫璃,當初所答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最害怕生病,害怕打針,害怕疼痛,害怕一切的苦難,那時候生病的他背地裡不知道打了多少針,孤零零一個人忍受了多少次疼痛,又或者他在想,為什麼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最後見面的日子,在別墅的廚房裡,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幹著辛苦的工作一邊忍受著夏之麟的責罵,一連串的質問讓他慌了陣腳,他溼紅了眼眸,看著昔日愛他如命的男人隨意踐踏的他尊嚴。
說溫璃是故意跑到別墅,故意讓夏之麟出糗。
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上不了檯面,曾經甜甜蜜蜜的愛情被說得如此不堪。
說他撒謊,說他醜到令人作嘔。
如今像一顆顆子彈重新打在夏之麟的心臟,千瘡百孔也沒人關心,因為都不值得可憐,罪魁禍首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作繭自縛是他,自作自受是他。
也許當初溫璃只是賭氣一走了之,等著夏之麟去哄他,可三個月了才想要懷念他。
那朵花都枯萎了,你才想起來去澆水,這就有點多餘了。
夏之麟抬眼看去陽臺,那盆茉莉花凋謝成枯樹,走近一看,樹枝冒出綠色的新芽,像是對生命的掙扎。
伸手把綠芽抹斷,等來年春天在盛開吧,它不屬於冬天。
茉莉花的花語:純真的愛意。
就像當初對溫璃的評價,只是不知道今年的他,在哪裡盛開?他的男孩又在何方?
他錯了,真的錯了,好想彌補這一切,只要溫璃想要的,都可以義無反顧給他。
可是,溫璃連八年的錢一分不少還給夏之麟,他要的也許不多,也不貪心,只想像茉莉花芽一樣頑強地活著,想得到屬於一份獨屬自己的愛意。
不想被誰抹殺了自己,要像長青樹度過一年四季。
夏之麟看著枯萎的盆栽越想越亂,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江一晏。
“他人呢?溫璃他人呢?你這個廢物,他到底在哪裡?”
江一晏從未見過夏之麟能暴躁成這樣,看來是真的在乎了。
陰惻惻地開聲:“夏總,從娛樂狗仔那裡收集一些照片和資訊都放到檔案袋裡面,下午已經放到你辦公室了,然後打你電話一直不接。”
夏之麟看見通訊錄十個未接來電,都是自己在酒吧的時間。
“什麼時候把他人帶過來,我要見他人,我看檔案幹啥?”
“好好好,我明天就把他帶過去。” 江一晏看著又被主動結束通話的手機。
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曾經的情話現在變成了笑話,可笑的是開始拋棄的人良心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