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老宅的巷口,顧宗元喘了半天氣,穿好衣服下車。

覃卿扯著裙襬蓋住腿,勉強壓抑著噁心反胃的感覺,輕聲道:“我懷孕了,驗血說是男孩。”

年歲大的男人特別注重香火,顧宗元心情大好:“那你不早說,剛這一下子多危險!小寶貝,你要生個兒子,我再撥一套商鋪給你。”

覃卿抿著嘴輕笑,斜眼瞅著顧宗元滿頭大汗的胖臉:“沒爹的兒子,生了也沒什麼用,還不如打掉算了。”

“嘖?說什麼呢!我還在呢,怎麼是沒爹的孩子?”顧宗元皺眉不喜。

顧宗元外室小老婆的兒子,被顧老太爺勒令不能姓顧不許進家譜,覃卿當然知道。

這也算是好事,這個輩分的有錢人,起碼還看中“香火”,沒名沒分的孩子也都留著。不像付柏寒這一輩的富家子弟冷血,一點隱患不留,讓女人半分拿捏不住。

“沒名分的孩子,我不可能生。”覃卿冷冷拎起手包,找出粉餅對鏡補妝,這是她進入豪門最後的盼頭。

“你還想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顧宗元撇嘴笑,他這個歲數的人,大多是家裡紅旗不對,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的不死外頭小老婆不會扶正。

“你自己想想吧,反正兒子是你的。”覃卿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口紅蹭得亂七八糟,像青面獠牙的妖怪,她噁心的合上粉鏡子。

顧宗元大怒摔門下車。正趕上大門口顧宗輝的車也到了。

顧宗輝魚芳芝一輛車,後面還跟著一輛是顧孟凱和姜曉漁。

兄弟倆維持著表面和諧,大家點頭招呼。

姜曉漁眼尖,瞟見顧宗元車窗露出的纖細的手指,玻璃上年輕女人的影子。

顧孟凱也看見了,兩人並排走著,姜曉漁壓低聲音:“車裡的女孩子好眼熟,好像是覃卿。”顧孟凱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還是魚芳芝側頭對她使了個眼色,蹙眉低聲道:“就你有眼睛,別人都是瞎子?”

眼前顧宗元正在與付柏寒打招呼,姜曉漁覺得三觀稀碎。

冷餐會在花園舉行,今年算是秋老虎,中秋傍晚還很熱。

姜曉漁在餐檯拿冰鎮香檳,還沒送到嘴裡就被顧孟凱攔住:“你喝中藥呢,不好喝冰酒。”

上個月顧孟凱託了私立醫院院長,請了一位老中醫給姜曉漁診脈,號稱是調理身體。

中藥補品開了一大堆,每天臨睡前還要吃頓藥膳。

她生理期不準又痛得厲害,早先吃短效避孕藥調理,停藥立刻反覆,用了中藥確實覺得身體舒服多了。

可時間長了也麻煩,她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清早起來空腹吃燕窩湯,怕胖不加糖,這東西不調味吃著像膠水。兩頓中藥苦得要死,晚上的補品更是怪味。若不是顧孟凱派人盯著,她早就不肯再吃。

兩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顧孟凱一心想要孩子。這麼久沒避孕,她還沒懷上,自己都詫異。

“中藥要是有用,喝兩口香檳也不會抵消效果。要是不管用,我把菸酒糖茶全戒了也沒用。”姜曉漁故意賭氣,把冰香檳一口喝乾。

“怎麼不管用?”顧孟凱皺眉,“你最近臉色好多了,晚上也……”

姜曉漁瞪眼不許他說。

“自己多注意一點。”顧孟凱也端起一杯酒。

“你怎麼不注意?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姜曉漁低聲嘀咕。

“我檢查了沒問題。”顧孟凱沉著臉回答。

沒想到他真的去檢查,姜曉漁頓時紅了臉,訕訕放下酒杯。

“聊什麼呢?”魚芳芝款款走過來,“孟凱是做主人的,這麼多客人不去招呼,兄妹倆躲在這裡嘀嘀咕咕。”

顧孟凱輕笑:“我和曉漁聊生孩子的話題。”

姜曉漁的臉都燒透了。

“曉漁懷孕了?”魚芳芝臉色一白。

“就是因為懷不上才聊。”顧孟凱的嘴簡直氣人。

太肆無忌憚了!魚芳芝深深呼吸幾次,眉目帶著怒意質問:“上個月曉漁去醫院看中醫,也是為了這個?”

“調理身體好備孕嘛。”顧孟凱故意氣人,“我已經三十,要孩子還是得趁年輕。我爸爸三十的時候,已經有我了。”

姜曉漁看著媽媽青白的臉色,背後直冒冷汗。

“沒結婚就懷孕?你們顧家是這種規矩?”魚芳芝氣不打一處來。

顧孟凱輕鬆地拉起姜曉漁的手,給她展示那枚祖母綠戒指,“我們已經訂婚了。現在大家都開明,奉子成婚也不錯,反正今年一定結婚,婚禮辦大一點,親朋好友都來聚聚。”

“你爸爸知道嗎?宗輝!”魚芳芝撂下酒杯,立刻派人去找顧宗輝。

“一家人親上加親,爸爸不會不同意的。”顧孟凱扯著姜曉漁的手,微笑著放在唇邊吻。

姜曉漁沒想到他忽然發瘋,連忙環顧了一下四周,大家都熱鬧著,沒人特意看這邊。

“怕什麼?”顧孟凱一把將她腰身攬住,低頭輕吻著額頭,“讓他們看去!”

魚芳芝的心口一起一伏,提著裙角大步走開,氣得高跟鞋咔咔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