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傢俬立醫院,急診室。

付柏寒的鼻樑骨折了,包紮了好一陣,值班的骨科醫生不放心,讓他等到天亮,請整形主任看一下,生怕給付大公子毀了容。

“顧孟凱,有道是打人不打臉,我們交情再好,你也不能打我!”付柏寒對著鏡子看臉,面目已經明顯浮腫了,明天早上一定會腫成豬頭。

顧孟凱抱著胳膊站在他身後,氣場大得嚇人:“為什麼打你,你自己不明白?姓付的,你跑到我們顧家招貓逗狗,我不理會。二叔二嬸腦子不清楚,願意把靜之嫁給你,我也可以不管。可你的手要是伸到曉漁身上,就別怪我不客氣!”

付柏寒心有餘悸,對著鏡子放低了口吻,換回了玩笑腔調:“曉漁人長得漂亮,性格也特別好,人人都喜歡我也不例外。孟凱哥,你何必這麼緊張呢?”

“付柏寒,別忘了你是訂了婚的人!”顧孟凱冷然呵斥。

“訂婚還可以退婚,婚約能約束誰?”付柏寒忍著疼痛,歪著嘴角發笑,遊戲人間的態度讓人特別氣憤,“孟凱哥和曉漁,還是家譜上的兄妹呢,還不是玩得不亦樂乎?家譜也好婚書也好,不過是一張紙!人的感情不是一張紙能確定的!”

顧孟凱的臉色陰沉,冷然道:“看來我打的還不夠,你的夢還沒醒!”

“哥,你不可能和曉漁在一起的。倒不如讓給我算了。”付柏寒用冰袋敷著臉,疼得齜牙利嘴,“我保證好好對她,還給她最好的生活。”

“就憑你這畜生?”顧孟凱不屑一顧,手指攥得咔響。

“你給不了她的名分,我能給。”付柏寒冷冷笑道:“女孩子最看重的,不外乎是婚書名分罷了。”

“你都能給?你的婚書是批發的,每個女朋友一張?”顧孟凱黑著臉問。

付柏寒篤定地回身坐下,冰袋換了個方向:“於我而言女人分兩種,能娶回家的,還有隨便玩玩的。能娶回家的姑娘,自然要出身名門,最好是曉漁這樣品貌雙全的,最次是也得是靜之這樣有身份的傻妞。隨便玩玩的也就是覃卿這種,就像以前長三堂子倌人,帶出去有面子,玩著也舒心。她這樣的姑娘,根子裡就會小伏低,玩完了給錢了斷就好。”

在顧孟凱面前,他說話大言不慚。

顧孟凱暗罵一句“畜生”,冷笑問道:“玩完了給錢了斷,覃卿你斷了麼?”

“覃卿這姑娘心氣太高了。她跟過你,自以為身價不一般,狗皮膏藥似的。說好的價錢嫌低,要這個要那個,一定要我和她訂婚,不然就不肯罷休。”付柏寒滿臉不屑,“她甚至還拿懷孕要挾我,真是麻煩死了!”

“她懷孕了?”顧孟凱疑惑。

付柏寒笑笑:“不可能的。她鬧出過三次懷孕,我都派人監督打掉了。說實話,覃卿作為玩伴真的挺好,又漂亮又會玩,溫柔乖巧不用人哄。靜之能有她十分之一,我都不想退婚。”

他口氣輕鬆愉悅,完全是上位者姿態,在他的口吻裡,跟他交往過的女孩子,就像一個個玩壞了的布娃娃,可以隨意丟棄。

顧孟凱很想再給他兩耳光。

“覃卿還在這裡住院呢,我去看看她。”付柏寒捧著冰袋貼著臉,起身往外走。

“你就不怕我把這些話告訴爺爺?”顧孟凱問。

付柏寒側頭笑道:“男人嘛,誰不是這麼過來的!靜之自己是什麼貨色,難道你爺爺不清楚?只要我不主動退婚,你們家恨不得把靜之送到港市來呢。孟凱哥,誰都像你這麼正經呢!”

他笑得太過了,牽動鼻子上的傷口,眼睛都疼紅了。

“為了曉漁的名譽,我相信你不會在顧家胡說八道的。反正我是看出來了,在你們顧家,誰都可以踩姜曉漁幾腳,連靜之這種沒腦子的蠢妞兒,都能罵她是賤貨。過一陣,我就退婚娶曉漁,你們顧家人肯定說她早就和我好了,是不是?到時候,你就真正是我大哥了!”

付柏寒說完揚長而去。

顧孟凱在背後站著,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與此同時,顧家老宅的姜曉漁,帶著兩個女僕,笑容滿面的給顧靜之送燕窩來了。

“聽說我大哥剛剛打了姐夫?”姜曉漁率先開口,蠻不講理地坐在單人沙發上。

“你!”顧靜之當場就要翻臉,還是她媽周心怡拉住了她。

“姜曉漁,大半夜的你跑來看笑話嗎?”周心怡質問。

為了和二房母女對峙,姜曉漁特意帶了兩個得力女僕,都是膀大腰圓的體型,能和男人對打不落下風的。

“要是不鬧笑話,我想看也沒得看呢!聽說二小姐小兩口在花園也捱打,我特意送燕窩來賠罪呢。我大哥的脾氣,二嬸和二小姐都知道,他動不動拿刀動杖,顧伯伯都管不了他。”姜曉漁嘴上說得客氣,臉上笑得開心,“二嬸,喝點燕窩湯消消氣。”

周心怡竟然真的有點消氣,通紅的臉色都緩和了,絮絮叨叨道:“孟凱也真是的!新妹夫在岳父家是嬌客,有什麼大事也不能動手啊?不看叔叔嬸嬸和堂妹臉面,也要看爺爺的面子!顧家就不要臉面,還要看港市付家的面子呢!他上來就把付大公子打了,將來兩家鬧起不愉快,誰去前頭擋著?”

“那自然是二叔二嬸,還有靜之姐姐去擋著了。畢竟靜之姐姐是付大公子未婚妻,二叔二嬸是他的岳父岳母啊!”姜曉漁翹起兩條長腿,傾身向前微笑。

周心怡和顧靜之從沒聽過姜曉漁說這種話,愣怔很久才覺出一絲陰陽怪氣。

“姜曉漁,你想說什麼?”顧靜之剛把眼睛哭腫,此刻清白的臉頰上兩隻紅彤彤的眼睛,像活鬼似的。

姜曉漁冷冷一笑:“靜之剛在花園發瘋,罵我是婊子娼婦,我沒追究你,你知道是為什麼?”

顧靜之登時漲紅了臉。她現在藥勁兒完全過去了,回想起床上的事,都是朦朧的。付柏寒在高峰時究竟是不是喊了曉漁,她完全不記得。

當著媽媽和女僕的面,當然不能把床上的事情亂說亂喊,只好胡攪蠻纏:“我罵你了,你敢怎麼樣?你姜曉漁怎麼就不能罵了?”

周心怡尷尬地看著女兒,生怕她又把瘋病勾出來,連忙伸手阻攔,讓她少說幾句,回頭強行挽尊:“姜曉漁,靜之激動了胡亂罵幾句,你就半夜跑來興師問罪,你有病吧?”

“有病的是你們!”姜曉漁背靠沙發抱起雙臂。

“你才有病!你有病!你有病!”看來顧靜之的腦子是真的亂了,她語無倫次地揮舞手臂,完全不顧母親的哄勸。

姜曉漁翻了個白眼,招呼女僕起身就走,走到門口回頭嘲諷道:“拿賊拿贓捉姦捉雙。付柏寒去醫院了,醫院裡還有誰,不用我告訴你們吧?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