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再轟炸

“嗡嗡嗡”

令人血液凍結的聲音。

李大柱抬頭一看，聲音撕心裂肺：

“鬼子的飛機來了！”

林棗拉過毛妮，按到自己身下，兩人躲在斜坡的夾角處。

“咻！”

“砰——”

“噠噠噠……”

劇烈的爆炸聲，喚起了林棗對洛城為數不多的記憶。

鬼子對洛城是三天一小炸，五天一大炸。

此時，洛城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

“砰！”

炸彈掉落在附近，夾縫土坷垃掉落砸在林棗身上。

林棗卻只能捂著毛妮的耳朵。

這一刻，她認識自己的弱小，她只是比普通人強了點，末世前是，現在也是。

林棗萬分痛恨自己怎麼不是雷系異能，可以劈了鬼子飛機。

轟鳴聲走遠。

林棗貼著山壁，聽了一會：

“沒聲音了？”

她爬出來一看，天空依舊是那般晴朗。

林棗站起來，抖掉自己身上的土。

四處眺望一番，卻發現李大柱和春花嫂子不見了。

“李大哥！”

“春花嫂子！”

此時，春花嫂子灰頭土臉衝出來：

“毛妮！”

她抱著毛妮緊張不已。

李大柱也踉蹌跑過來，眼神恍惚，整個人都在顫抖。

“大毛去哪裡了？”

林棗發現站在李大柱旁邊的大毛不見了。

“大毛！”

“李大柱，我的大毛去哪裡了？”

李大柱腦子嗡嗡，扯著嗓子喊道：

“你說什麼？”

林棗心裡一咯噔，李大柱耳朵這樣，肯定離爆炸的地方很近。

春花嫂子也想到了，神色慌張，臉上蒼白：

“大毛去哪裡了？”

李大柱模糊聽到：

“大毛！”

“大毛，大毛！”

“大毛去哪裡了？”

春花嫂子現在一臉驚恐，自顧自地尋找起來：

“大毛，大毛！”

林棗也揹著東西，牽著毛妮：

“我們去找你哥哥。”

“大毛！”

她也高聲喊道。

他們的聲音很快淹沒在各種聲音下。

此時，林棗已經麻木，她都不知道這是翻了多少個孩子的屍體。

心裡已經有了不妙的預感，她帶著毛妮回去。

春花嫂子一臉木然，靠坐在山壁上。

李大壯已經倒下，臉色看著不好，耳朵一直在流血。

春花嫂子見林棗回來，一臉希冀看著她：

“找到大毛沒有？”

林棗搖著頭，找個角落蹲著，眼神黯淡。

毛妮走到春花嫂身邊，就遭春花嫂一把推開，聲嘶力竭喊著：

“怎麼死的不是你！”

“我的大毛！”

毛妮摔在地上，也嗚嗚哭了起來。

林棗看得心驚，剛站起來，想自己不能幫毛妮一輩子。

她瞥了一眼李大柱。

“大毛跟著李大哥，問問他或許知道。”

春花嫂子現在急需一個發洩物件。

她不顧李大壯的慘樣，強行搖醒他，眼底帶著希冀問道：

“大毛去哪裡了？”

李大柱耳朵似乎有了問題，春花嫂子在他旁邊，扯著嗓子問了很多遍。

“大毛！”

李大柱記憶回籠，眼淚唰地流下來，只是嗚咽著。

春花嫂子什麼都明白了，她捶著李大柱的胸口：

“我的大毛，你還我兒來！”

“嗚嗚！”

“大毛！”

林棗也心裡難受，畢竟接觸久了，還是有幾分感情，特別是大毛是個極其懂事的孩子。

“哥哥！”

“我要哥哥！”

毛妮也發出小貓一樣的聲音。

如今只剩毛妮，春花嫂子越發緊張她，去哪裡都帶上。

而李大柱便成了她發洩的物件，每日咒罵。

李大柱耳朵出了問題，自然聽不清，但也知道媳婦說的不是什麼好話，整個人也越發沉默。

林棗也沉默起來，心裡卻燃著一把火。

作為輔助的系列，她向來不是厲害人，在末世也是能苟就苟，稍微安定下來，立馬投靠基地做個輔助。

那是她知道國家一定會站出來。

大家就這樣悶頭走，都憋著氣，所有人都認為到了洛城就好了。

四三年的一月，他們遠遠看到洛城。

“快到了！”

林棗這話像是雨水般，叫乾巴巴的李家夫妻舒展開眉眼。

明明才二十出頭，看起來像三十多歲。

而在這時代，老百姓的平均壽命就是三十多歲。

真是望山跑死馬，眼看著要到了，這一走還要花個兩天。

林棗躲在棚子裡，看著自己的鞋底板，只有薄薄一層。

這後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日子，她畫了一雙棉鞋。

給嶄新的棉鞋縫上現在穿的鞋面，沒什麼破綻，林棗才穿到腳上。

這一路上，她吃了不少窩頭和饃饃。

雖然沒吃肉，但也漲了一頭，低頭髮現自己棉褲露出不少棉花，又拿出針線給膝蓋褲腿打上補丁。

這頭頂的帽子，這是她舅舅送給大哥的，還是羊毛和棉花做的，十分暖和。

林棗拿起看了看，沒看到壞的地方，心裡鬆了一口氣。

“林兄弟，咱們快走。”

林棗除了棚子，見春花嫂收拾東西，一臉不解：

“明天就要到了，怎麼現在天黑還要走？”

春花嫂背上揹簍，牽著毛妮：

“我看好些人家都已經走了，怕是去晚了上不了火車。”

林棗沉默了，春花見此疑惑地問道：

“怎麼還不收拾？”

“我不離開洛城，我要等我哥。”

聽到這話，春花嫂子嘆氣道：

“咱們要出去，才有活路啊！”

“說不定你大哥也……”

也不一定活著，春花嫂子嚥下這句話，見林棗臉色不好。

春花嫂見走的人越來越多，心裡焦急：

“那我們走了！”

毛妮回頭看向林棗，林棗衝她笑了笑。

一家三口的背影消失在黑衣裡。

林棗自嘲地笑了笑，自始至終，她和春花嫂子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或許到了洛城，他們心裡有了希望，也不再和林棗一塊。

林棗收拾心情，晚上好好睡了一覺。

揹著包袱和棉被，再次一個人上路。

這次她不再將就誰，速度極快。

等她到洛城，瞧見一隊官兵守著城門，所有人都攔在門外面。

有官兵喊道：

“要坐火車的來這邊！”

一群人一窩蜂地跟上去，林棗似乎見到李大柱一家。

“砰！”

人數越來越多，官兵開槍警告。

慢慢地，有不少人退了回來，垂頭喪氣地坐在空地。

林棗找了一塊空地，搭起棚子。

城門口搭起臺子，一個白胖的軍官站在上面，扯著嗓子喊道：

“鄉親們！”

林棗帶上棉被和糧食，還有大刀，跑了過去，正好站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