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躍攜著帥盔走到川劇院大門外。

“靠人類的雙腿走路,也太慢了。”

周躍自說自話,一步一步走著,身形慢慢開始扭曲,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拉扯。

她再次化成一團黑色軟體,將潔白的帥盔包裹進身體,以一種詭異的節奏快速蠕動著攀上牆沿。

就在即將登頂之際,她一個彈射,遠遠落在到另一座高樓牆邊。

她在樓群之間靈活地飛躍,彷彿一隻靈活的黑色豹子,穿梭在城市鋼鐵森林,最後消失在視線裡。

……

循著向鏡如發來的定位,亓鏡和江孤雪十萬火急,追到了院長辦公室。

一想到向鏡如白天暈倒的樣子,亓鏡不想再刺激她,便自稱他們倆是石敢當的朋友。

“謝謝你們。”向鏡如感激地點點頭,似乎沒有懷疑。

亓鏡伸手一摸木箱,手指輕輕搓著:“粘液沒幹,肯定沒走遠。我去追,你送向老師去醫院。”

江孤雪輕輕扶起向鏡如,眼神飄向亓鏡腳上的紗布,滿是擔憂:“可是您的腿……”

“輕傷不下火線。而且我還有這個。”亓鏡一臉淡定,從口袋裡掏出幾袋乾燥劑,“這裡面都是生石灰。”

剛剛在臨走前,她突然瞥見便利店貨架上的小食品,於是順手買了幾袋,把吃的全扔了,只帶走裡面的乾燥劑。

“什麼?現在的地球還有這個?”江孤雪眼睛一亮,興奮地說。

向鏡如抬眼,驚異地看著江孤雪。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江孤雪連忙捂嘴,心虛地眨眼。

“向老師,您別害怕。來龍去脈,我以後再跟您解釋。”亓鏡眼神真誠。

向鏡如盯著亓鏡胸前的五星徽章,欲言又止,最後點點頭,表示理解。

亓鏡禮貌地一笑,轉身奪門而出。

……

悅色酒吧裡,燈球轉動,彩燈閃爍。

舞池人潮湧動,卡座歡聲笑語。

石敢當坐在吧檯,獨自喝著悶酒。

他轉動玻璃酒杯,注視著旋轉的威士忌,眼神迷離。

“小哥哥,一個人嗎?”一個女孩突然坐到旁邊。

石敢當抬頭一瞄,發現是陌生人,眼神有些失望,接著嘆了口氣,默不作聲。

“你是在等人嗎?”女孩好奇地問。

石敢當搖了搖頭,心裡卻浮現亓鏡的臉。

“那可以加個聯絡方式嗎?”女孩繼續試探著。

石敢當下意識伸手摸進口袋,才想起手機還在亓鏡那兒。

他搖了搖頭,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沒手機。”

“不想加算了,沒必要用這麼假的藉口敷衍吧?”女孩白了一眼,不滿地離開了。

石敢當也懶得解釋,端起杯子,一口悶下,然後把空杯拍在吧檯上,轉身拐出酒吧。

夜色朦朧,街旁的燈光溫暖柔和。

石敢當沿著行道輕快地踱步,臉上浮起微弱的紅暈。

“哎,也不知道她找到了沒有……她會不會迷路啊?不過她看著那麼聰明,應該不會吧。但是她怎麼還我手機呢?哦沒事,反正她知道鏡姐家在哪兒。可是剛剛走的時候鬧得那麼不愉快,她不會故意不還給我吧?嗨,不還又怎麼樣呢?一個手機而已,我分分鐘買它100個!嗯,現在就去買!”

他自言自語著,繪聲繪色,像在說單口相聲一樣,腳下的步伐又快了幾分。

夜已深,一路經過的商鋪幾乎全都關門了,只剩緊閉的大門和黑漆漆的櫥窗。

“體驗店肯定也關了。”石敢當失望地嘆氣,放慢了腳步。

“小石哥哥。”

一個清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石敢當猛地轉身,看見一臉焦急的亓繼。

“亓繼?你怎麼在這兒?”石敢當瞪大了眼睛,酒意醒了幾分。

轉瞬他又想起亓鏡還在找她。

“你姐姐找你呢!跟我回去。”石敢當用不容商量的語氣說道,伸手就想拉她走。

“姐姐?我沒有姐姐。”亓繼往後一退,滿臉疑惑。

“你不是亓繼?那你是誰?而且你為什麼叫我小石哥哥?”石敢當警惕地問道。

“小石哥哥,沒時間解釋了!白天那個怪物把我抓走了,我趁她不注意才跑出來的。我快不行了,求你幫幫我!”亓繼又急又怕,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怎麼幫?”石敢當左顧右盼,生怕她口中的怪物追來。

“你能幫我砸開這個門嗎?我要進去。”亓繼指了指旁邊店鋪的玻璃門。

石敢當後退一步,仰起頭望了望店面的牌匾,上面寫著:芙蓉茶園。

石敢當連連搖頭:“不行,這是別人的鋪子,不管砸門還是進去,那都是違法的。你還是跟我走吧,我帶你去個安全的地方。”

“可這裡面就是對我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到時候如果要拘留那就拘留我一個人,我就說是我砸的。”亓繼央求道。

石敢當為難地:“那你就自己找個石頭砸啊!”

“不行的,雖然我能摸到現實裡的東西,但是移動不了。”

說完,亓繼半蹲下身,先用手戳了戳路邊的磚塊,然後手掌輕輕一握,五指瞬間沒入磚塊的邊緣,抓了個空。

牛頓定律似乎在她手裡失效了。

“這?”身為堅定的無神論者,石敢當被驚得說不出話。

“沒時間了!求你了!”亓繼腳下的輪廓逐漸飄散,身體慢慢變得透明。

石敢當一咬牙,撿起地上的磚塊,掄起胳膊朝門上一砸。

玻璃門瞬間破裂一個大洞,碎片四濺。

“謝謝小石哥哥!”亓繼擦掉眼淚,爛漫地一笑。

就在她轉身準備鑽進門洞的一刻,亓鏡一瘸一拐,小跑著追了過來。

“站住!”亓鏡急切地喊道。

她一路追著周躍粘液的痕跡,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附近。

亓繼一看是不認識的人,眼睛一瞪,一陣慌亂,鑽進門洞就跑了。

亓鏡跟了過來,也朝玻璃門洞裡鑽。

“哎,等會兒!”石敢當握著磚塊,順手把尖銳的邊緣砸掉,“注意點兒。”

亓鏡眼神一停,盯了他一眼,隨即跨進門洞。

石敢當把磚塊一扔,緊隨其後,也跟著進了門。

茶園裡,一排排竹椅圍繞著戲臺,臺上一左一右兩扇門簾,左邊上書金色大字“出將”,右邊“入相”。

亓繼急急忙忙衝上戲臺,直奔“入相”的門簾,跑進後臺。

亓鏡和石敢當一前一後,也追了進去。

後臺一片漆黑,化妝臺和椅子整齊排列,桌上的油彩盤和狼毫靜靜擺放。

亓繼一邊跑著,一邊焦急地看向凌亂的桌面。

“果然有晶魄!”內心的感應越來越強烈,亓繼來到一張化妝臺前。

檯面上規規矩矩地擺著一本陳舊的戲本,封面上書《櫃中緣》,字跡清晰,筆力遒勁。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眼看亓鏡和石敢當已經趕到。

亓繼眉頭一皺,眼睛一閉,身上散發出耀眼的紅光。

情急之下,亓鏡一把拉住亓繼的手腕,紅光順著手掌接觸的地方強烈射出,她瞬間也被紅光包圍。

“危險!”

石敢當擔心地大喊,伸手抓住亓鏡的肩膀。

紅色的光暈越發強烈,像被傳染一般,把三人圍繞在其中。

頃刻之間,紅光一閃,所有身影憑空消失。

後臺恢復了平靜,唯留桌上的戲本泛著微弱的紅光,好像充滿了魔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