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回家,見到了劉婉,我卻吃驚地發現雖然僅僅分開了一個學期,但是我卻已經失去了對她的激情。
我常常在心中拿她跟沈夢辰相比,越發覺得她是那麼沉悶、土氣,雖然我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自私卑劣,但是我還是抑制不住自己對沈夢辰的思念。
劉婉大概也看出了些苗頭,於是在我寒假還沒結束的時候就去南方打工了,劉婉的走雖然讓我感到很內疚,但同時也使我感到了一絲輕鬆,至少沒有了面對她時的那份尷尬。
第二學期開始後,我和沈夢辰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再也不感到上課是一件無聊的事情了,相反每天我總是提前來到教室。
上課前和下課後我可以和她談很多很多的話題,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那麼多的話,包括劉婉。
後來每到週末我們常常一起去圖書館、看電影、逛街,我倆本來就都是性格外向的人,雖然各自都有不少的朋友,但是我倆在一起時彷彿更是有說不完的話,彼此都喜歡聽對方說自己的興趣愛好,喜歡聽對方的喜怒哀樂。
一天,看電影時,看到激動人心的場面,我無意中抓住了她的手,忽然一種異樣的感覺傳遍了我的全身,就從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經強烈地愛上了她。
漸漸地在她的感染下,我變得愛學習了,成績提高得很快,有她常常鼓勵我,我也變得自信起來了,一切都在我眼裡美好起來。
可是我還是沒有勇氣當面對她說“我愛你”這三個字,於是有一個週末,她回家後,我終於忍不住給她打電話,傾訴了我的感情。
她聽了以後,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以後我們見面之後,她還是和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照樣無拘無束地和我一起學習,一起活動。
那時我覺得她是出於女孩子的羞澀,沒有直接答應我的求愛,實際上她是預設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這樣一想我就更加開心了。
可是美好的時光沒過多久,我發現沈夢辰有些變了,和我在一起時她不再那麼開心了,和我談話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於是我就追問她原因,她說她的父母不同意她談戀愛要她安心讀書,大學畢業後要送她去國外留學。
我忙說:“談戀愛並不影響學習呀,再說我也可以努力學習,咱們一起去外國留學。我能行,請你相信我!”
她苦笑了一下:“你真傻!像我們這樣剛畢業的學生要想公費留學是不可能的,而自費留學的學費,對你們農村的孩子來說,那可是一個天文數字呀!”
從此彷彿有一座看不見的高牆擋住了我們,我們之間的交談越來越少,我的心開始沉了下去,好像跌入了谷底,被摔成了一片片碎片。
她對我也越來越冷淡,我們漸漸什麼也不說了,我變得敏感起來,時刻觀察、注意她的一言一行。
過了幾個月,我發現她有了男朋友,據說是一個大老闆的公子,以後整整兩年的時間我都是在痛苦中度過的。
大學畢業時,為了能留在北京,讓以後自己的孩子不再是農村人,為了能出國留學,交得那筆天文數字的學費,我認識了一家大公司老闆的女兒溫柔。
溫柔長得一般,身體很胖,高中還沒畢業,就忍受不了學習之苦輟學了。
她整天在家無所事事,除了吃喝,就是玩樂,但是介紹人一再強調,她貪玩不假,但卻絕對是個正派姑娘,在男女關係問題上很清白。
而我看重的並不是這些,我看中的是她父親手中的權力和金錢,她父親答應如果我和他女兒結了婚,他可以給我們在城區買一套150平米的公寓,給我配一輛轎車,讓我在他的公司當個掛名經理,實際上幹翻譯之類的工作……
這些條件對於我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來說,簡直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腦袋,於是在暈暈乎乎中,我們就結了婚。
結婚不久,我們兩個就開始有了爭吵。
溫柔因為有個腰纏萬貫的老闆爹,雖然自己沒什麼文化也沒什麼能耐,模樣也不怎麼樣,但是她還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她總是把我當保姆一樣驅使。
我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就免不了發發牢騷,可是她可不是好惹的,如果好惹她就不是老闆的女兒了,她總是蔑視加義憤填膺地對我吼:“你算什麼東西,不就是個大學生嗎,我爸給你個掛名經理,你就漲飽了,你不就是長得個子高點,臉好看點嗎?好看有什麼用?再漂亮的臉蛋上也長不出大米粒兒,離了我,離了這個家,你還不是窮光蛋一個!”
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正是因為有道理,所以我總也鼓不起男人的志氣一走了之,所以我也就這樣一直窩窩囊囊地生活著,在外面一天到晚看似風光得很,在家裡卻整個一個“妻管嚴”。
在忍耐中日子也不知不覺地過去了12年,女兒已經10歲了,進了寄宿的貴族學校,妻子整天還是對我和我的家人飛揚跋扈的,而我也還是仰人鼻息、寄人籬下地生活著,也從來沒想過要改變什麼。
本來結婚就是走的一條減少奮鬥苦難的捷徑,現在已經人到中年了,就更沒有奮鬥拼搏的鬥志了,有時想想自己的一生可能就這樣了。
有一天,在一家飯店陪客戶吃飯時,忽然遇到了一個大學同學,聊了幾句,他忽然問我:“你和沈夢辰還有聯絡嗎?”
我搖了搖頭,他說:“她挺慘的,兒子得了白血病半年前剛死了。”
我一聽,心裡猛地一震,忙問:“你有她的電話嗎?”
他告訴我了她家裡的電話和手機號碼。
第二天,我給她打過電話去,其實我也說不清當時自己的心理,十多年過去了,我對她好沒有了愛,也沒有了恨,覺得她當年沒有選擇我也是可以理解的,誰願意跟一個窮小子去打拼天下呢?
再說我自己不也想不勞而獲,最終靠上了岳父這棵大樹,乘起了陰涼嗎?
現在聽說她兒子死了,覺得她肯定傷心欲絕,現在都是獨生子女。
就拿我們家來說吧,雖然我和妻子一直在爭吵中過日子,但是我們都把女兒看做是心肝寶貝,是我們的眼睛。
所以我覺得既然知道了這件事,於情於理都應該安慰安慰她。
沈夢辰接電話一聽是我,非常吃驚,她說沒想到我還記著她,還說當初是她對不起我。
她的話使我原本平靜的心頓起微瀾,我不禁又回憶起我們當初的那段感情,於是我約她出來見個面,一起喝杯茶,希望能安慰安慰她,她爽快地答應了。
見面之後,她告訴我當年她和她男朋友並沒有出國,而是在男方家長的幫助下,雙雙分到了一所高校任教,有對方家長強大的經濟基礎做後盾,他們的生活一直過得寧靜舒適。
但是她告訴我她的生活很平淡,缺乏激情,丈夫是個好人,但是性格太內向,是個理性很強的男人,她說:“有時在寂寞的時候,我會想起我們在一起度過的那段快樂的時光,那段日子是多麼充實燦爛,可是後來我卻傷害了你。”
“有時我很恨自己,可是當初我也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當初我與你分手完全是我父親所迫。我不知道這段感情你還記不記得?”
我連忙岔開話題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兒子的事對你是個沉重的打擊,你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她說:“你說能好得了嗎?你過得好嗎?”
我感嘆說:“其實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人人都有本血淚賬,所以你還是應該看開些。”
在傷感的氛圍中,她多喝了幾杯酒,醉了,我只好把她送回家。
當時,她的丈夫正在家焦急地等待著,他說打她手機也沒開機,他擔心得要命,看來她丈夫還是很在意她的。
他們的感情應該是很深的,這種場合讓我感到有點不自在,我說了些客套的安慰話後,便起身告辭。
她丈夫將我送到了樓下,看得出他是一個溫厚、穩重的男人,一點也沒有公子哥身上的那種浮躁。
隨著日子的流逝,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了,我也漸漸地忘了沈夢辰。
忽然有一天她打電話約我去她家,說有事情求我幫忙,於是我就急急火火地去了,進了她家的門一看,她做了整整一桌子的菜,也不像有什麼大事的樣子,我不解地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我幫?”
她說也沒什麼事,就是她丈夫去外地開一個學術研討會了,她一個人待在家裡很孤獨,就讓我過來陪陪她。
吃飯過程中她說經歷了失子之痛後,她蒼老憔悴了很多,而我卻還是那麼英俊挺拔,還是那麼魅力十足,我聽了心頭一熱,藉著酒勁握住了她的手。
對此她並沒有表示反感。我膽子大了起來,不時裝作不經意地碰碰她的胸,摸摸她的手。
吃完飯後,她一個勁兒地說可能是吃海鮮過敏了,身上直癢癢,於是她讓我坐在沙發上等她一會兒,她去浴室衝個澡,很快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