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生日那天,叔叔和堂弟都來祝賀,喝酒閒聊時,在一家企業任銷售經理的堂弟,無意中說起他昔日關係不錯的一位同事由於工作不順心,後來下海經商,掙了不少錢,卻因為娶了個刁鑽的妻子,現在落魄得很。

為此堂弟感慨女人要是壞起來比男人壞起來更可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讓他一定要幫助我結識一下他的這位同事。

幾經周折,當這位叫周明遙的中年男人和我面對面地坐在一家茶舍裡的時候,已經是我父親生日過後的一個多月了。

他告訴我,他的事情已經過去快半年了,剛開始時,他覺得很窩囊,不想對任何人提起。

現在隨著時間的流逝,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聽我堂弟說我是搞文字工作的,就覺得把自己的事寫出來,也許會提醒人們,失敗的婚姻中,處於弱勢的並不都是女方。

以下是周明遙本人講述的內容:

我是西安人,在北京讀的大學,大學二年級我就談了女朋友,她叫李恬,是一個來自老區的農村女孩,她是靠著不懈的努力考上大學的。

正是她的淳樸和自強不息打動了我,使我對她發起了強烈的愛情攻勢。

由於我長得高大俊朗,當時有很多優秀的女孩子圍在身邊,她壓根就沒想到我會看上她,所以一開始她沒有接受我的求愛。

我以為她是因為自卑,就勸她說,你學習好,長得又漂亮,只要以後注意打扮,一定會超過那些自以為是的女孩。

誰知她一聽,立刻豎起眉毛:“你別自不量力,應該自卑的是你,不是我。你成天吊兒郎當地不努力學習,一個大小夥子一天到晚和一群女孩子插科打諢的能有什麼出息!我最看不起那種自以為瀟灑,其實是繡花枕頭的男人。”

說完,她把我一個人丟下,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何曾受過這番數落呀,從中學到現在我一直是學校各種活動的精英,受到的都是女孩子的恭維和羨慕,哪遇到過這種事啊!

可是奇怪的是我當時非但沒有生她的氣,反而更激發了追她的熱情,後來她終於招架不住,成了我的靚麗女友。

在愛情的甜蜜中我們很快迎來了畢業,可是因為沒有關係,我們很難在北京找到理想的工作。

而我父母又不同意我和李恬交往,他們覺得她來自貧困的農村,將來如果我倆結婚了,她家伸手向我們要幫助的窮親戚肯定是一大幫。

所以堅決不肯承認她這個未來的兒媳婦,更不用說幫她在西安找工作了。

而她的家鄉當時還很落後,就業的機會更少,所以我是不會跟她去的。

無奈中我們決定先各自回自己的家鄉,等我做通父母的工作,或是等我在事業上開啟了局面,我再把調她到西安。

當然,這個結局對熱戀中的年輕人來說並不是完美的,甚至可以說有點殘忍,因此那段時間我的情緒比較低落。

一天晚上我和幾個同學聚餐,因為大家都被離別的傷感縈繞著,所以我們喝了不少酒,之後,有人提議去跳舞。

進了舞廳,我並沒有急於尋找舞伴,跳舞是我的強項,好馬需要配好鞍,我要挑一個跳得夠水平的搭檔,以免糟蹋了自己的形象。

透過觀察,我發現舞池中一個正跳著的姑娘技藝不凡,她長得不是特別漂亮,但氣質很好,有著模特般的身材。

所以等一曲結束,她走出舞池,剛一落座,我馬上走過去,朝她微微一笑,一邊用富有磁性的聲音說:“小姐,能陪我跳支曲子嗎?”

一邊瀟灑地做了個請的動作,她看了看我,微笑著起身和我走向舞池。

她的動作是那麼的優雅嫵媚,使得我不禁在心中將她和李恬迅速地作了一下對比,我忽然發現,四年的北京生活還是沒有使李恬變得高雅起來。

幽暗的燈光下,我們越跳越投入、越跳越合拍……我的心醉了。

她告訴我,她叫許靜,她父親是一個握有實權的不大不小的官員,她中專畢業後在一家公司做職員,因為喜歡唱歌跳舞,所以下班閒著沒事時就出來唱唱歌、跳跳舞,娛樂休閒一下。

當她聽說我和她有著同樣的愛好時,顯得非常高興,說今後可以相約出來唱唱歌、跳跳舞。

那天晚上,我們倆一直沒有換過舞伴,當最後一首曲子結束時,我們還覺得不夠盡興。

離開舞廳已是午夜時分,我們互相留了電話號碼。

分手後,她鑽進計程車,消失在夜幕中。

我從牆頭爬進了校園,騙看樓門的大爺給我開了門,可是躺在床上我怎麼也睡不著,這不但是因為對許靜本人的賞識,更為她有個有權的爸爸而激動。

留在北京工作幾乎是每個在北京求學的學子最大的心願,如果許靜的爸爸肯幫忙,那麼我留在北京肯定是小菜一碟,我決心盯牢許靜。

當然這一切還要瞞著李恬,畢竟我們相愛了兩年多,她的才氣同樣讓我欽佩,我不知道追許靜是否有把握,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下得了狠心放棄李恬。

所以我暫時必須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左右逢源,然後靜觀其變,反正離畢業也只有兩個月了,我覺得自己有能力做到不漏風聲。 

第二天我就迫不及待地呼了許靜,見面後,我們兩人都非常高興,有說不完的話,難捨難分。

許靜和李恬完全不同,她感情熱烈,攝人魂魄,令我如醉如痴、回味無窮。

每次見面,不管周圍有沒有人,她都會勾住我的脖子,在我臉上吻個不停,那種感受是我和李恬談戀愛這麼長時間以來從未體驗過的。

當我們約會越來越頻繁的時候,我告訴她我本來在西安聯絡好了工作,可是突然遇到了她,而且我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離不開她了,所以決定留在北京。

雖然現在再聯絡工作已經晚了,但是哪怕是留在北京打工,自己也不回西安了。

我說為了愛情,我可以捨棄一切。

她一聽就笑了,說:“你真傻,我爸爸會眼看著他的女婿成了盲流而不管不問嗎?”

這句話正是我期待的,我立刻給了她一個長長的吻。

以後的日子我們幾乎天天見面,李恬當然覺察到了我對她的疏遠。

於是我對她解釋說,我父母的思想工作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做不通的,所以那時即便我有能力把你調到西安,你也會生活在公公和婆婆的冷眼中,我不想讓你受那種委屈,我要爭取在北京找到一份工作,將來把你再調到北京來。

她聽了竟激動地哭了,表示要和我一起出去應聘,但是我以帶著她出去容易分心等為藉口阻止了。

從此我整天遊離在她的視線之外,與許靜卿卿我我。

畢業前夕,許靜的爸爸幫我找了一家效益不錯的企業,而李恬則回到了她的縣城。

不久我和許靜就結婚了,婚後的小日子原本過得甜蜜溫馨,可是誰知蜜月還未過完,我們就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吵。

那天晚上,我們和她的幾個朋友一塊兒在飯店吃飯,其中一個花花公子式的男人,喝得有點多了之後,一個勁兒地對她說一些肉麻的話,什麼“寶貝有了新人忘舊人,我們一起度過的那些甜蜜的夜晚難道你一點都不記得了”等等。

甚至還動手動腳地摸著她的手臂,說什麼“你的面板還和以前一樣油滑細膩”、“怎麼結婚之後反而比我們在一起時更嫵媚了呢”等等,我本以為聽了這些她該怒髮衝冠,甚至甩他幾個耳光。

不曾想她不但沒生氣,反而像個風塵女子一樣一再地對對方說:“你喝醉了,又說胡話了,有些事還是忘了好。”

我一聽,憤怒、委屈、怨恨一下子湧上心頭,猛地抬起手朝她打去,然後邁著大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