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你悟性很好”
“謝謝先生指點，有句話我想問下，但可能會有些冒昧”
“你問”
“先生爭過嗎？”
“哈哈”，老先生笑了一聲，但隨即又歸於平靜了，眼神看著院外，像是回憶著什麼。
“或許我應該去爭吧，這樣龍虎山也能平靜些”
“先生曾經是道觀內的修行人，對嗎？”
“嗯，你還能猜到什麼？”
“道觀內也有長幼尊卑，為了這個尊，恐怕也免不了爭鬥，先生厭倦了，所以捨棄了？”
“猜對了一半”，老先生轉頭看了下金染，帶了些長輩的慈祥。
“我是孤兒，因為悟根不錯，被師傅帶上了山，從小就在這長大，可漸漸的煩惱也多了。自我三十歲以後，對於命運我自認為算無遺漏，所預言之事，皆一件件發生。可在同門爭鬥中，有位師弟打破了我的預言。”
“是用了卑劣手段？”，金染疑問道。
“是他不爭，卻贏了”，老人笑了笑，又接著說了下去。
“我曾問過他，為什麼他的結果，是我算不準的？他說，以命制運，以運造命。”
“西方有占星一類，星盤為性格，運勢為事情發展的現象，推理時要兩者結合。不同性格人經歷相同現象，有不同結果。反之，相似性格人，經歷不同現象，也有不同結果。在這之間，生出了無常變化，但又有跡可循”
“小友學過西方占星？”
“沒學過，感興趣，瞭解過一些，這些是我自己對底層邏輯的解讀”
“憑藉零散資訊，能做到這種本質的解讀，你的天賦很好”，老人看著金染，又多了幾分欣賞，像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但卻更青出於藍。
“謝謝先生誇獎，我這次來龍虎山，瞭解道家有五術，山醫命相卜，其中對命理我很感興趣，但一直探索無門”
“命理就是我們常說的命運，命就類似你剛才說的星盤，是人的性格本性，運就是你剛才說的事情發展現象，兩者結合，稱之為命運。但探索命運規律，有很多種資訊，也有很多種方法，體系複雜，你具體像探究哪一種？”
“東方命理學，目前我只知道有八字，以陰陽五行為基礎，天干地支來推算，其他的我不太瞭解”
“八字多用於民間，推算快，但推算範圍寬泛，並不細緻。除八字以外，還有紫微斗數，以天上的星曜為基礎，透過對星曜的位置和關係來分析，涉及到天文學的基礎比較深，所以古代不在民間流程，多用於宮廷貴族。那像奇門遁甲，就屬於占卜的範疇，透過觀察天象和卦象，以達到預測未來和解決問題的目的。還有六壬、梅花易數等等，都屬於占卜。”
“這些都能預測未來嗎？”
“你要預測，透過命理或者透過占卜都可以，但命理需要準確的出生時間，往往別人給你的資訊未必準確，占卜則不需要這些”
“那如果一個人的出生時間給錯了，命理能推測出來嗎？”
“那推測出來，就不是他的命運”
“為什麼？”
“因為出生時辰不同，每兩個小時，相差一張命盤。曾經有位心理學家，在我這裡住了一段時間，我們聊過，他說現在很流行一種叫人格測試的東西，就是把人分類，分成十六種，叫MBTI人格測試。紫微斗數根據出生時間不同，有25萬9千6百多種排列方式，也就是把人分成了將近26萬種性格，比那種人格測試，要精準數萬倍之多”
“也就是說，兩個小時，是個區間，誤差多了，就是另一種性格了”
“可以這麼理解”
“那命運推測出來不準確，當事人知道嗎？”
“當然知道，不過有些自我認知不清晰的，也會被誤導”
“所以有很多算命的人，被成為騙子，算不準，就是這個原因？”
“一部分吧，命盤只能看到人的先天，還要看後天的運勢，然後結合推理。紫薇斗數一共12宮，命宮、父母宮、福德宮、田宅宮、官祿宮、交友宮、遷移宮、疾厄宮、財帛宮、子女宮、夫妻宮、兄弟宮，代表了人生12個不同的板塊，又108顆星，每顆星落在不同的位置，產生的影響都不同，此外還有四象，化權、化科、化祿、化忌，解讀的時候要把宮、象、星，三者結合為一體，看到生弱的變化過程，但凡學藝不精，解讀就會片面，看不到前後因果的連貫變化，所以有些命理師確實誤人子弟”
“即使有近26種命盤，但也總會有人重合，命運都是一樣結果？”
“即使命運相同，但父母不同，遇到的人不同，選擇不同，環境不同等等，都會造成結果的差異，不過象是一樣的，如果算到對方有靠口才吃飯的象，那做知名的講師去演講，或是沿街叫賣的商販，都是應了象。結果這種東西是對世人來講，實際本質是象，講師與商販，都是靠口才討生活，並沒有高低貴賤，所謂的高低貴賤，是眾人設立出來的”
“那雙胞胎呢？家庭一樣，環境也基本一樣，但也有差異”
“同理，經歷的象是一樣的，但兩個人的想法不會時刻同步，總有偏差，無數個偏差和選擇，就會產生無數種變化，包括選的配偶不同，後代子女出生時間不同，所就業環境不同，等等”
“所以命運是探索人生規律，非是已定的結果。先生您那位師弟講的，以命制運，以運造命，是指透過駕馭自己的性格，來面對命運的起伏，也透過命運的起伏，來造就自己的個性，以此來改變人生結果，對嗎？”
“沒錯，所謂高人指點，也就是依據你的命運，對方知道怎麼幫你改變結果。紫薇斗數的12宮圍成一個圈，就像一個鐘錶，運氣會隨著時鐘轉動，好的也在轉，不好的也在轉。有些人轉到好的地方，會膨脹了自己的慾望，在轉到不好的地方，往往都是土崩瓦解。也有些人先轉到不好的地方，消沉了意志，即使轉到好的地方，也不願進取。在什麼時候沉住氣，在什麼時候去進取，順應天道規律，萬物皆可為你所用，但其中玄機，只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先生，您剛問我，想探究哪一種命理學，我本來就對天文學感興趣，西方占星那些，也是類似邏輯，我想進一步探究，紫微斗數也是以天文學為基礎，這正是我想學習的。至於他人命運，我暫時沒時間關心，只想先做好自己，我出生的時辰，我也知道準確的時間，這就夠了”
“哈哈，難得，不貪心，想窺探天機的人很多，但知道適可而止的很少。其實紫微斗數，如果你學藝精湛，知道對方是哪年哪天出生，是可以推算的，畢竟一天就12個時辰，也就那12張命盤。觀察對方的性格，所發生的經歷，只要你能看透對方，識人準確，那對方的命盤很好推理出來”
“先生可以教我嗎？我願意拜師”
“有個問題，我也想問你”
“先生請問”
“你想知道自己的命運，為何不讓我算，不是更簡單？”
“我自己能參悟，便是我自己的，別人給了，但我參不到，悟不到，仍然不是我自己的”
“哈哈哈，好，不過我已經不收徒了，而且做我的徒弟，也要有龍虎山那些複雜的規矩，做個忘年交怎麼樣？我就稱呼你為小友，你就稱呼我為先生”
“先生如果願意，那就更好，彼此都樂得自在，我叫金染，先生也可以叫我小染”
“我法號就不提了，已經不參與道觀的事情了，你叫我無妄就好”
“無妄先生”
“嗯，金染小友，哈哈哈”
後面的一段日子裡，無妄先生拿出了一些古書，還有一些手抄的筆記，金染有很多古書的詞彙看不懂，而且筆記字跡有些也難辨認，所以讓無妄先生都口述了下，自己用手機錄音存好，並且用軟體翻譯成了文字版，時間就這麼不知不覺中過去，轉眼已經是半個月過去，看著離過年越來越近，金染向無妄先生辭行了。
踏上了回家的高鐵，自己這段時間，不論思維，還是心理，都感受到了變化，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對於自己的所面臨的一切，金染也少了很多惶恐。
回到家，簡單和父母聊了下，自己在外面發生的一切，父母其實也不太懂，對於金染只想她能平安健康，少些坎坷。金染也幫家裡準備著年貨，在外地吃的一些特色菜，也學著做給家裡父母吃，一家人都很開心，就是離開家的時候，父母進車站送自己，金染又眼睛紅紅的，不自覺也想起了陳沐看自己走時的眼神，哎，人生離別，真是讓人惆悵，轉身上了車，儘量不再想這麼多，因為沉浸在這種傷感裡，接下來自己也沒法投入工作。
回到了杭州，公司倒是發生了巨大變化，年前的老員工，基本陸續提了離職。
“葉茗，你這會忙嗎？”，金染找到了葉茗。
“正好我也要找你”，拉著金染，葉茗就直接往會議室走。
“葉茗，公司老人批次走了”
“這個我知道，這幾天忙這些，我真是焦頭爛額”
“老人走了，新人還沒培養起來，公司這個階段會存在很大的問題”
“主要離職走的，不止運營，還有財務主管”
“被運營挖走的？”
“運營組長李懷，你剛來的時候，見過的”
“我記得，很理性，邏輯能力也不錯，但不高調”
“他跳槽出去，自己開公司了”
“這個遲早的事情，因為老闆動了這些人的利益，單幹是必然的”
“主要是他挖走了財務”
“財務有這麼重要嗎？”
“財務手裡有公司所有供應商的資訊，也就是公司的貨源渠道他都帶走了，還帶走了一些運營助理，和運營老人”
“貨源資訊共享，也就意味著，他會和我們競爭，但是他應該沒那麼多資金，做像我們這麼大的規模”
“但是賬現在理不清，你明白嗎？”
“我懂你意思了，問題這麼大嗎？”
“目前已經在招聘新的財務主管了，但暫時真的很難應付，所有供應商的賬暫時沒辦法結款”
“葉茗，那我也給你傳遞下訊息，運營那邊也是一團亂，有些連結，外面在抄襲，我們是3塊，對方就是2塊，寧可賠錢也要把我們連結流量卷死”
“情況比我想的糟糕，金染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我想你和我出去單幹”
“和你單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葉茗，我很欣賞你，如果你願意，無責底薪就是一萬，額外加公司30%的股份，全部由我出資，公司人員全部由你管理，我負責公司業務”
“金染，你講這些很突然”
“公司本來就是賺快錢的，現在又想多從這些運營身上多抽錢，惹大家不滿意了，我可以幫他做改革，但是沒意義，葉茗，我不知道你想要的什麼，但錢和權，我也可以給你，即使未來公司關閉了，你的經驗至少比留在這寶貴”
“我需要考慮下”
“會給你時間，但如果你答應，公司會開在義烏，一個是拿貨方便，另一個是房租會比較低”
“你準備拿多少錢做這件事？”
“三十萬”
“你想好了？”
“嗯，我在青島有套房子，已經有合適的買主了，這周我過去籤合同”
“你把房子賣了做這事？”
“所以我有信心能成。”金染語氣堅定地說道。她知道這是一場冒險，但她願意賭一把。畢竟，這關係到她的未來，她必須盡全力去爭取。
雖然金染決定賣房是因為房貸無法供應上，但她想要挖葉茗過來一起創業，這是她唯一的機會。青島的房子手續全部辦完，自己手裡大概剩下 95 萬，50 萬會給家裡，自己手裡之前還剩下 8 萬，投進去 30 萬，還剩下 20 多萬，這事可以幹，留底了。她仔細地算著每一筆賬，心裡充滿了期待和緊張。
“金染，這公司也是亂成一鍋粥，你今天和我的談話，我會考慮的。”葉茗說道。她能夠感受到金染的誠意，但她也需要時間去思考。她知道這是一個重要的決定，需要慎重考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