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晚上十點，四周燈火如炬，將夜色黑幕撕穿。
王槐安隔著老遠，看見陳白靈和徐離兩個人。
這兩人不在人群中心，而是在很偏的角落，所幸燈光覆蓋的齊全，視野不會受阻。
她倆正勾勾搭搭蹲在地上，她們對面是一位老頭擺的地攤。
王槐安走過去。
她站在兩人後方，底下是兩人並肩蹲著的身姿，垂眸看著地攤上擺著的物件。
都是一些很平常的飾件。
“你們在幹什麼？”
猝不及防聽見聲音，兩人都嚇了一跳，聽見聲音熟悉，又齊刷刷回頭。
“別嚇人啊！”
“你怎麼悄無聲息的！”
兩人異口同聲地齊刷刷控訴。
王槐安不認這控訴：“我可沒控制聲音，是你倆看的太入迷了吧。”
兩人無法反駁，陳白靈轉頭就拉著王槐安和她們排排蹲，“你看這個。”
王槐安順著她的手看去，先看見的是勾著尾巴咧著大嘴的猴子，真是辛苦這個大嘴猴窩在小小的髮卡上了。
陳白靈卻控制不住的樂，“你難道不覺得這玩意醜萌醜萌的嗎？”
王槐安點評：“是挺有特色的。”
徐離補充著插刀：“我覺得你買下它戴在頭上更有特色。”
見兩個人都不理解自己的高階審美，陳白靈很鬱悶。這種東西明顯是留著收藏的！
擺攤的大爺見眼前這三個妞看了半天也不挪地，沒有趕客，反而極力推銷：“有相中的嗎？來一個吧！非常便宜！”
陳白靈誒道：“大爺別急別急，我們再看看。”
千奇百樣的飾品亂七八糟的羅列在一起。王槐安從中看見一顆相當不規則的星星。
從中扒拉出來，那是一個發繩，星星的做工很敷衍，並不規則。但是偏偏這奇形怪狀再加上週邊的點綴，卻莫名覺得好看。
至於為什麼她能看出來這是星星，只能說想象力很重要，心裡想的什麼更重要。
她沒有讓另外兩人評判她的眼光，把它攥入手心。
大爺擺攤的東西都很粗製濫造，所以要的錢也並不多，她隨口問了聲，就買下了這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徐離和陳白靈又找到一個古怪奇特的東西，正在對它評頭論足。
“你們在幹什麼？”
三個正在蹲在攤前的人嚇了一跳。再次齊刷刷回頭，站在她們身後的李瑤星挎著一個小包，一身休閒裝，搭著淺黃的厚外套。
王槐安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另外兩人或許也覺得似曾相識，沒有再開口質問。
三人都站起身來，陳白靈拿著淘出來的另類醜萌物件正在和老頭議價。
王槐安回答：“我們在觀摩。這個攤上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
李瑤星對這些並不感興趣，隨便點了點頭，“我們去哪？”
陳白靈已經買好了，她活躍道：“進去隨便轉轉唄。我已經仔細查過了，在那條橋上正好可以看見螢幕倒計時，點的煙花也能盡收眼底。”
提到煙花，陳白靈接著說：“嗯嗯，對，還有附近肯定會有賣煙花的，這個日子好不容易允許放，我是一定要點的！”
陳白靈想到什麼補充什麼，興高采烈帶著她們走，“你們有什麼想幹的嗎？再補充補充，集思廣益。”
王槐安沒有目的性，“順著路線走，有什麼就看什麼。”
李瑤星來了卻沒多大興致，“隨你安排。”
幾人慢慢悠悠，又鬧又逛的朝目標方向走。
*
陳白靈和徐離在不遠處，兩人操縱著買來的炮花，躍躍欲試。
時間接近零點，煙花四起，彩色花火升入空中，璀璨一瞬。
一瞬之後卻不是結束，周邊煙火爭先恐後齊齊衝鋒，明明這耀眼盛大的煙花只能輝煌短暫片刻，但接連不斷的它們又能絢爛整片黑夜。
兩人捏著小呲花，江岸對面的大屏正在倒計時。
火光照的世界明明滅滅。
李瑤星偏頭，見王槐安也在看她。在倒計時即將結束的幾秒，她眉眼舒展，眼角彎彎，率先說道：“元旦快樂。”
眼前人眼睛澄澈，含著碎光，明媚的臉龐帶著笑，像初春萌發的生機，隆冬難得的暖陽。
王槐安凝視她，展開笑顏，回她，“元旦快樂。”
倒計時走向末尾，周遭人聲鼎沸，大喊著新年快樂。在這其中，李瑤星的聲音十分清晰。
她說：“王槐安，生日快樂。”
王槐安一愣。
她才想起來，是啊，我的生日也是今天。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明明沒有人真正認識她。
但在零點時刻，這一日剛剛降臨，就有人對她說一聲，生日快樂。
這一刻，她想告訴李瑤星所有的真相，她想說你面前的王槐安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這一聲祝賀，是她迎來的二十歲生日。
李瑤星捏的那個小呲花早就燃滅了，周圍沒了滋滋聲響，顯得過於安靜，王槐安沒有吭聲，卻不影響李瑤星繼續的動作。
她從包裡掏出一個絨絲袋，“給你的。”
王槐安沒讓她停留那個動作，她接了過去，捏著輪廓，知道它還挺大的，“這是什麼？”
李瑤星一揚下巴：“你自己看。”
她從封口處推了出來，這竟然是一個粘土小人。從衣服頭髮上她很容易辨認出來。
她訝異：“這是我？”
李瑤星：“嗯，怎麼樣？做工不錯吧？”
王槐安摩挲這個小人，“沒想到你還會這個。”
李瑤星展現點傲氣：“我什麼東西不會？”
王槐安順從點頭，誇她：“沒錯，全能。”
王槐安低垂眉眼，看著以她為原型的粘土人，“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生日？”
李瑤星坦然承認：“沒分班之前在班主任那看過你的資料。”
王槐安的臉龐輪廓分明，清麗透著冷，但此刻她卻笑得溫柔。“原來這麼早就關注我了。”
李瑤星隨便拿了一個音調詞應付過去，不自在的擺過頭。
除了被識破的尷尬，她還在想——王槐安怎麼這麼好看。
煙火還在燃放齊鳴，她於耳邊聽見輕柔卻堅定地聲音，“李瑤星，謝謝你。”
王槐安眼神溫和地碰著近在咫尺的李瑤星。
你是我來這個世界的緣由，也是我融入這個世界的引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