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星迴敬她一肘擊,像是玩鬧,輕輕的,並不疼。

王槐安笑著收回手,“還不讓人說實話啦?”

李瑤星已經轉過頭,故意不搭理她,王槐安卻知道她這是害羞了。

四周明明有那麼多聲音,卻沒有一個讓她聽的真切,她只是凝視著李瑤星的側顏。

她喜歡逗李瑤星展現出平日難見的表情,看她羞赧後仍故作鎮定的動作,看她開心愉悅時輕鬆的笑顏,就好似什麼劇情從沒發生過,她們只是平常的在學校遇到,成為同學成為朋友,以後……或許還能成為愛人?

幻想以後還能一直在一起,和她同吃同住,和她卿卿我我,和她親密無間……

打住,這還八竿子打不著,她可不能只靠腦補實現,要做一個實幹派。

王槐安斂眸,又想到她們倆還有一重因素影響——劇情,雖然目前系統沒有出現過,卻不能當作不存在,總有一天它會再發些什麼任務。

劇情的影響到底如何破解?她們倒是可以避開劇情,畢竟只困於此,會顯得世界很小,但她知道這個世界很大,並不是離開了劇情就不能維存。

還得等她們畢業,換一個遠些的城市。李瑤星可以不再受限於父母。王槐安輕嘆口氣,彷彿成年後才能有獨屬於自己的天地。

不過,就怕整個劇情崩盤,之後再來一個系統,那就有點難搞了。

上課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抬頭已經看見老師站在講臺。

前方的大屏亮了起來,老師在前方靠著話筒:“同學們,今天看一個輕鬆的片子,大家仔細揣摩其中的鏡頭語言。”

簡單交代一下,老師就沒再說話,直接開始播放影片。

李瑤星靠在後面的椅背,認真看眼前的大屏。

電影一開始的場景夢幻絢爛,不似真實。

王槐安也轉頭,看起了唯一一次出席課堂的第一部影片。

外面的太陽依舊濃烈,即使有厚重的窗簾,它仍能找到空隙,晃得一片白茫。

這片白茫挪了位置,顏色也愈發濃,最後變為一抹不刺眼的霞紅。

影片已經過了大半,看劇情已經快要結束。課前老師說的不錯,這真的是一部輕鬆的影片,配上舒緩的音樂,看得人容易犯困。

王槐安打了個哈欠,偏頭看向李瑤星,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不是趴在桌子上,而是坐在椅子上,頭左右搖晃。

一看就是身體控制不住,眼皮有自己的想法,心裡想著看電影,卻還是敗給了睡眠。

王槐安看她這幅模樣好笑中帶著可愛,也知道她這樣睡脖子肯定疼,便輕輕攬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讓腦袋有個歸處。

期間李瑤星眉睫稍動,像是醒來的跡象。

王槐安一陣緊張,明明她沒做什麼,卻有種擾人清夢的感覺。

但李瑤星沒有睜眼,繼續沉沉睡去。

於是給了王槐安勇氣,她接著微微偏頭,注視她,看她的眉眼,看她睡著時的安靜容顏。

想起一開始,她總是用這張堪稱絕美的濃顏,做出冷淡煩躁的表情,最近卻增添了很多其他色彩。她像是在收集全成就一般,想看李瑤星的每一種表情。

王槐安手指微動,頭不自覺微微下垂,唇輕輕擦過李瑤星的髮絲,世界彷彿就此凝固一秒。

她們課桌前有一道霞光,像是割據一席,又像是獨佔一方,她們兩個人在陰影處,並不明顯。

她猛地回神,頭連忙擺正,左手無助的搭在臉上。她心跳如鼓,慌的不行,臉上開始升溫,覺得剛才自己那番動作實在羞恥。

我靠,我在幹什麼!!這不是純純變態行為嗎!

如果只是朋友,那番動作或許並沒有什麼不妥。但她此時心中毫不掩飾的悸動,偷偷做成什麼似的雀躍,通通告訴她,這並不是什麼普通的行為。

這種既開心又心虛的心情實在難熬。

王槐安沒再敢看李瑤星,剩下的時間全留給她進行內心豐富的心理活動。

所幸電影的時間已經不長,下課點也近在眼前。

在影片落幕後,老師關閉螢幕,開始了她的講話。

許是被這位老師的激情授課吵醒了,李瑤星半睜眼睛,聞到熟悉的清香,發現自己竟靠在一人的肩膀上。

她卻沒有立即起身,而是藉著這肩膀輕輕轉頭,看到了熟悉的臉龐。

王槐安感覺到肩膀上有動靜,側首,正好對上了李瑤星的視線。

她輕顫睫毛,假裝無事發生,又是往常的姿態:“醒了?”

“嗯。”慵懶的聲音像帶著小尾巴,勾了一下王槐安心神,懶懶回應後,李瑤星這才慢慢直起身。

“你肩膀酸嗎。”其實不用回答,李瑤星知道答案,問這一句只是為了趁機讓她上手。

她自然而然的把靠近王槐安的那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給她按摩。

有一下沒一下的力道按在肩上,王槐安偏過身子,離她更近,“你這技術不夠專業,差評。”

李瑤星收回手,“差評過多,商家要跑路了。”

王槐安來不及挽回,突然聽見從前方傳來的音波。“好了,我看大家都沒心思聽我說,那就下課吧。”

這裡的老師說下課那是真下課,同學們說走也是真的走,話剛落下,一大堆人就起身烏泱泱的往外衝。

李瑤星也抱著她那保溫桶往外走,王槐安緊跟其後。

***

王槐安載著李瑤星,一路通暢的來到陳叔那家低配版四合院的低矮平房。

兩個人推開門走進去,發現在的人不止有陳叔,還有陶瓷店裡的那位前臺小妹。

王槐安來這裡兩三回,沒見到她在過,這次一見有些驚訝。

李瑤星向前兩步,接過那位前臺小妹手裡拿著的溢滿水的盆,“小文姐,我來吧。”

王槐安跟在後面,也跟著喊了一聲小文姐,郭小文樂呵呵地應聲,“誒呀,這不是之前那位受傷的小同學嗎?”

王槐安:“是我是我。今天來蹭飯了。”

李瑤星已經端著盆子進了屋,郭小文和王槐安跟在後面,郭小文進了屋喊到:“陳叔,瑤星帶著她的朋友來了。”

陳叔從一間屋子出來,明顯是房間裡的廚房,“哈哈,你們來的不巧啊,飯還沒做好。”

郭小文點頭,打算去廚房:“才準備了一些冷盤,我去炒菜,你們在那裡坐著就可以了。”

陳叔嘿了一聲,“什麼坐著?又沒什麼事,都給我進來幫忙。”

王槐安跟著進去,準備幫忙。看案板上放著排骨肉塊,主動站過去動刀。

李瑤星按照陳叔的指引,把盆放好位置。才想起來似的問道:“怎麼今天吃的這麼好?”

陳叔臉上表情豐富,不難看出他的開心,他用手指了指門外,李瑤星看懂他的意思。這是要出去說。

王槐安把肉塊切好,轉身卻看不見另外兩人,只以為他們有事去忙別的了。

王槐安問郭小文:“還用準備什麼菜嗎?”

郭小文:“不用了,直接開炒!”

王槐安看邊上有兩個炒鍋,“要不然同時進行?還快點。”

“沒問題!咱倆別互相礙事拖後腿就行。”

她倆即將把各個菜色做完時,失蹤的兩人總算回來了。

兩人沒有什麼異常,就是都帶著一股興奮勁,王槐安狐疑:“你倆幹什麼去了?”

陳叔搖搖晃晃手裡的酒瓶:“我們去拿我珍藏多年的好酒了,誒呦喂,可是找了好一通!”

郭小文也看見他倆,喊到:“陳叔,瑤星!已經做好了,快來端菜!”

忙活了一段時間,飯總算做好,幾人把菜都端到桌上。

挨個坐下,幾人熱火朝天的吃著一頓飯。

陳叔可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反而他說的最多。從關心學習情況到感情問題,不管是當今時事或是娛樂八卦,他都能拽上一通,不管他說的對不對,但都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他拿的那酒主要是他一個人喝,郭小文偶爾也斟上兩杯。

酒過三巡,兩人都有些迷迷瞪瞪。

陳叔清清嗓子,“好酒!都給大夥滿上。”

郭小文那是立馬拿起酒瓶,哐哐就往兩人杯子裡倒,倒完之後還沒有停下,順手拿起王槐安和李瑤星的杯子就往裡倒。

王槐安大驚:“小文姐,萬萬不可啊!”

哐,杯子像是被砸向桌子,發出大動靜。

郭小文藉著酒勁竟一改溫婉面貌,她相當豪放:“怎麼不可!區區一杯小酒還能怕了不成!”

王槐安一副愁容,看那濺出來好些酒液的杯子。決定不和醉酒的人理論。

陳叔和郭小文又拼起了酒,說一句話喝一口。

到最後郭小文大聲嚎,“陳叔,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我這輩子最感激的就是你!這杯酒我幹了!”

陳叔一拍大腿,“什麼謝不謝的,小文你幫了陳叔多少,陳叔心裡也都記得!”說完也是幹了一口酒。

兩人進入到互相感恩的白熱化階段,菜是沒吃多少,飽肚全靠酒撐著。

王槐安和李瑤星負責消滅諸多菜樣,偏偏吃的太多口渴,想喝水,一杯子卻都是酒。

王槐安杵了杵李瑤星,“有沒有別的杯子?你知道在哪嗎?”

李瑤星點點頭:“我去拿。”

“我跟你一起吧。”

兩人起身要走,已經喝多了的陳叔還是注意到了:“誒,你倆幹嘛去!”

王槐安用了百試百靈的一招:“去廁所。”

陳叔大手一揮:“去吧去吧。”

見陳叔沒再搭理她倆,兩人火速離開,至於陳叔還能不能分清她倆走的方向不對,已經不是要考慮的了。

兩人端了兩杯水就回了座位。

郭小文已經醉的暈暈乎乎,眼看就要趴下去栽桌上,陳叔一個人仍能唸唸有詞,嘴也不帶停的。

“小文姐這樣能回家嗎?”王槐安有些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她住的地方就在陶瓷店隔間,我們走的時候把她送過去。”李瑤星沒有在意,彷彿這已經是常事。

陳叔看兩人回來,鬍子邋遢的臉上,更顯眼睛的晶亮,“小五小六,你倆回來了!”

王槐安愣住,問李瑤星:“這是在叫我倆?”

李瑤星搖搖頭,“他這是認錯人了。”

“把我們當成別人了?”

耳旁是陳叔的絮叨,李瑤星重新拿起筷子,“對。”

王槐安隨手把杯子放在李瑤星的一側,聽著陳叔對小五小六的叮嚀教誨。

等這段教誨結束,王槐安吃的實在撐得不行,郭小文在一邊安靜坐著,開始不言不語的狀態,時不時又趴倒在桌上。

天色稍晚,王槐安徵求李瑤星的意見,“我們收拾收拾走吧?”

李瑤星從前不久就一直盯著看她,此時聽到她的問話,慢慢的點點頭。

王槐安起身收拾空的髒盤子。打算拿過去洗洗,陳叔突然一拍桌子,“放下!讓我來!”

王槐安可不敢把這一碟給他,全碎了明天還得找她們要說法。

她急忙拖著盤子往廚房走,以圖安慰陳叔,還喊道:“放下了放下了!”

剛洗了兩個盤子,她感覺後面有一個人,一回頭,是李瑤星。

她邊刷盤子邊隨口問:“你怎麼來了?要來幫忙?”

她已經準備好把盤子遞給她了,誰知李瑤星突然伸手圈住她,從王槐安背後把她抱了個滿懷。

王槐安嚇得差點把盤子摔了。

李瑤星額頭靠著王槐安的肩膀,死死地抱住她。也不說話,只是沉默。

王槐安終於意識到哪不對,她聞到些許酒氣。她一直以為酒氣都是另外兩人傳過來的,沒成想李瑤星也喝了。

王槐安被她纏著,也洗不了碗,她把頭側到李瑤星邊上,輕聲問道:“怎麼喝酒了?暈嗎?”

李瑤星沒有回應,依舊抱著她。

猜她或許是醉了,王槐安覆住環住她腰的手,把手拉開,牽她哄道,“我們出去吧,一直站著會累。”

這回李瑤星又乖乖的任她牽著往外走。

陳叔自己發了會呆,還尚有些意識,王槐安遲疑問道:“陳叔,我們要走了……你自己能行吧?”

陳叔還是那副模樣,大手一揮:“走走走!”

王槐安去叫郭小文,“小文姐?”

小文姐已經沒意識了,無所知的趴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