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問道:“陳家阿公,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是先找個地方落腳,還是——”

潘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傳來一道一長兩短的喇叭聲給打斷了。陳皮阿四說道:“我的車來了,你們去還是不去,自己考慮。”

齊渡想也不想,邁開腿就跟在了陳皮阿四身後。潘子一咬牙追了上去,張起靈看了眼吳邪和胖子,也站起來追了過去。吳邪和胖子兩人一合計,杭州是回不去了,索性也跑了過去。

來接他們的是一輛解放軍卡車,幾人上了車倉後,外面堆上了貨物。車子一直開出了山海關,齊渡掀起貨步一看,車已經快要開到了二道白河。

這裡的溫度比長沙冷的多,吳邪裹著軍大衣冷的直髮抖。按照陳皮阿四從光頭(戴銀手鐲的那個人)那裡得到的訊息,他們還要再經過一個叫栗子溝的小村子,然後光頭才會告訴告訴他們目的地。

栗子溝肯定是不能去了,估計有警察在那等著他們呢。齊渡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村子說道:“我們從這裡走?先去打聽打聽訊息,應該會有收穫。”

陳皮阿四點了點頭,等到了二道白河,黑瞎子找人弄了點裝備。齊渡開啟一看,入目的竟然全是一些女性用品,然後就是普通的殺豬繩,巧克力,辣椒等一系列非常常見的東西。

胖子問道:“咱這是去發婦女用品來的?”

陳皮阿四說:“用起來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大雪封了路,又過了幾天,我們才來到那個小村子。齊渡下了車,環視著周圍的雪山,應該是站的位置不對,她並沒有找到海底墓裡相似的景象。

幾人抬腳走進了村子,剛進村子就聽到幾個小孩在那唱童謠,從剛開始的“馬蘭開花二十一”逐漸變成了另一首貌似關於喜喪的童謠:“七八八三一,程家喜得女。喜訊變喪訓,取名叫程跡。”

取名叫程跡!齊渡猛的回頭,而村口的那幾個小孩兒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吳邪問道:“怎麼了?這首童謠有什麼問題嗎?”

齊渡四處看了看,說道:“七八八三一。一九七八年八月三十一日,程家生了一個女兒。這原本是一件喜事,但那個女兒生下來三天就斷氣了。喜事變成了喪事。但程家人還是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程跡。”

吳邪皺著眉思索著:“沒道理啊?怎麼可能出生三天就斷氣了?要斷早斷了才對。而且這種事怎麼會被編成童謠?跡,是希望奇蹟降臨嗎?”

齊渡眯了眯眼睛,發現黑瞎子一直在有意無意的看向這邊。她搖了搖頭說道:“結合我的線索來看,那個女嬰確實死而復生了。”吳邪倒吸一口涼氣,搖著頭說自己不信,齊渡聽見後也只是聳了聳肩。

胖子這個時候也插話進來了:“小榆妹妹,我給你指條路,程家往南三百米之前住了個打更人,你可以去問問。”

齊渡說道:“謝謝胖爺的好意了,但我已經查過那了,那打更人上年紀了,說出來的都是胡話,沒什麼用。”

胖子揮了揮手:“那打更人給你說的忒邪乎,你是不是不信?你還真別不信,胖爺我當時問了好幾家老人,他們都這麼說。”

吳邪說道:“他們就算年紀大、糊塗了,也不能糊塗到一起去啊。咱們要不再去問問?”齊渡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黑瞎子這會剛回來,對陳皮阿四說:“村裡面沒有招待所,我剛才去找了村支書,他給我們找了間守林人臨時空下來的房子。不過錢我還沒給。”

陳皮阿四給過錢後,我們也算是安頓了下來。這幾天黑瞎子又找了一個朝鮮的退伍兵給我們當嚮導,那人面板黑黑的,笑起來倒是挺憨厚,他用著蹩腳的漢語說道:“順子,我叫。”

然後他又告訴我們,由於風雪變化,雪山上每天的路基本上都不一樣,去了也是白搭。就算上去了,上面也沒什麼東西,只有幾個當兵的會去巡察一下。這裡的山他都能上,不過進了山之後,我們要聽他的。

我們爽快的答應了他,然後商量好了價錢,又按照順子的要求買了不東西。幾個人十匹馬,一路上跌跌撞撞又浩浩蕩蕩的朝著雪山就進發了。

不得不說長白山真的很美,進入林區四個小時後,就是‘阿蓋西’湖,黑瞎子說朝鮮語就是姑娘湖。湖水上結了一層冰,太陽散下來,把整個長白山的倒影都映在了裡面。

為了讓順子覺得我們真的是來旅遊的,吳邪掏出了他大學剛畢業的時候買的相機。拉著張起靈,胖子和齊渡咔咔就是幾張。

拍完照後,幾人繼續往上走。齊渡低頭往下一看,自己已經在一個高達六十度的斜坡上面了。

順子指著前面的一個荒廢掉的大院子說道:“那之前就是程司令住的地方。現在已經沒人了。再往上沒多遠就是我們的放哨所,到時候我們在所裡住一晚,第二天再過雪線。”

齊渡拿著望遠鏡朝下面看了看,發現了一隊非常顯眼的人馬,他們正在河邊搭帳篷。胖子拿著望遠鏡看了一眼,對張起靈,齊渡和吳邪,說:“我們有麻煩了。”

齊渡調大了倍鏡,看到湖邊有一個拿著雷達的女人,很巧的是,那女人正是前幾個月倒黴撞到礁石,而暈倒的阿寧!

吳邪罵了一句:“他們公司不是什麼狗屁海洋公司嗎?拉沉船的,來內陸幹什麼?這阿寧還想著拉旱船呢?”

跟陳皮阿四來的幾個夥計裡,有一個叫華和尚的,他看到下面的馬隊,臉色變了變,問道:“四阿公,這怎麼辦?”

陳皮阿四看了眼,輕蔑的笑了笑,說道:“來的好。說明我們沒走錯,繼續趕路,別管他們。”

胖子和吳邪舉著望遠鏡掃視了一圈,然後胖子驚呼了一聲,問道:“老爺子,你說不買槍不賣槍,可人家一大半的人都揹著步槍,裝備還比咱們高階。這要是交上手了,咱們怎麼辦?”

陳皮阿四看了他一眼,甩了甩手,笑著說:“做這一行從來都不是靠著人多,等過了雪線,你就知道跟著我是對的了。”

我們繼續往前走,路過了程家大門。吳邪嘀咕道:“這程家二十多年沒住過人了,門口的瓦上怎麼幹乾淨淨的,連個落葉都沒有?”

齊渡也問道:“順子,村裡還有人過來打掃這兒嗎?”

順子搖了搖頭:“沒人來打掃過。”然後又用朝鮮語說了句齊渡聽不懂的話。黑瞎子湊到齊渡身邊說道:“他說的是‘這裡有神在保佑。有人想過來偷東西,都被神請出去了。”

齊渡剛張嘴,黑瞎子趕忙說道:“不用給我說謝謝嗷,小事兒。”齊渡閉嘴上,其實她剛才只是想到了,胖子說在程家裡面看到的那條白蛇……然後想問問胖子罷了。

吳邪指著前面用木頭寫的字,大喊道:“可不是神在保佑嗎!祖國的領土神聖不可侵犯!”

順子看吳邪這麼興奮,介紹道:“這裡之前是雪山前哨站的補給站。兩邊多次會談後,哨所就搬走了,這裡也就逐漸荒廢了。”

當天夜裡,他們在哨所裡湊活了一夜。等齊渡起床後,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雪。趁著還早,齊渡穿著軍大衣就跑出去看雪景了。

而出來上一趟廁所的吳邪,看齊渡穿的不多,也就放棄了再加幾件衣服的想法。結果就是慢慢悠悠的走出去,哆哆嗦嗦的跑了回來。

過了雪線後,積雪越來越厚,周圍的樹也越來越少,各種石頭被堆在了一起。陳皮阿四說這裡有過施工的痕跡。

到了中午,天地之間只剩下白色,雪已經深到了齊渡小腿根。這個時候突然颳起了大風,順子抬頭看向雲彩,問道:“要不我們到這裡吧,今天?可能會有大大的風,雪山什麼時候都可以看的。出了事就不好了。”

陳皮阿四哈了一口氣,擺擺手,然後指著一大片窪地對我們說:“古時候建陵一般都是就地取材。

你們看這這片林子明顯比旁邊的少,百年之前肯定給人砍伐過。雖然我們一路走上了步履艱難,但沒有什麼特別難過的障礙。一帶的山體讓人給修過了,咱們大方向沒錯,還得往上。”

葉成(陳皮阿四的夥計之一),問道:“四阿公,這山脈有十幾座山峰,從這裡上,我們怎麼找?”

陳皮阿四說道:“走走看看,龍頭所在地肯定有異象。地脈停頓之處為龍穴,這裡山多沒錯,但地脈只有一條。”

黑瞎子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跟著地脈走,只要花點時間就行了?”

齊渡轉頭看向吳邪,發現吳邪又和胖子湊在一起聊天去了,而張起靈看著眼前的雪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好像在擔心什麼事。

黑瞎子去跟順子交涉了一下,順子一聽我們還要繼續往上走,嘆了口氣說道:“馬不行騎,要拉雪耙犁。”然後他又說了起風了要聽他的,他說回來就得回來。

我們準備妥當後,順子抽著鞭子在前面帶路,其餘的馬自動跟在了後面,幾人在雪地裡一路飛馳。

應該是第一次這麼坐,剛開始吳邪還呲著牙傻樂,過了一會兒他就閉上了嘴,有些發抖,說話的時候牙都在打顫:“這風,吹的我牙都要沒知覺了。”

一路上胖子不知道從板子上翻下來多少次,我們只能停下車等他上來再走,就這樣一直到天逐漸黑了下來。風越來越大,馬也慢了下來,我們被風吹的睜不開眼,只好戴上風鏡。

跑著跑著馬突然停了下來,黑瞎子走下去問道:“這馬怎麼突然不走了?”

順子的眉毛都要皺到鼻孔裡了,他一邊揉著馬脖子,一邊觀察四周,說道:“這裡以前發生過雪崩,地貌不一樣了。我有點不認識了,還有,前面的雪太深了。

一腳下去能到馬肚子那,馬也不願意去。這種雪下面有氣泡,很容易滑塌。非常危險,走的時候不能扎堆。”

潘子問道:“那怎麼辦?現在這個天氣看起來不太妙,現在還回的去嗎?”

順子看了看天,搖搖頭說道:“說不準,這風颳起來沒有個兩天兩夜是停不下來的。我們離前面的放哨所不遠了,我們可以徒步走過去,到那避避風雪。”

胖子壓著自己的帽子和耳捂子,試探性的踩下去一腳,結果人一下就栽了進去,他艱難的走了一步,罵道:“他奶奶的,這雪都到大腿根了!我看我們有罪受了。”

我們穿上雪鞋,拉著耙犁頂著風,往風口裡走,走著走著,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黑瞎子突然停了,齊渡看了眼表,已經是下午六點了,黑瞎子對前面的順子喊:“你是不是帶錯路了?”

順子轉來轉去摸不著頭腦,忽然哎呀一聲,臉色說道:“完了!我剛才怎麼沒想到,那麼大的雪崩,哨所肯定被埋在下面了!怪不得我們轉來轉去的沒找到!”

潘子轉過頭,嘆了口氣,說了一句話,應該是:“他媽了個b的!”

胖子大喊著問道:“那現在怎麼辦?馬也沒了,難不成咱們要死在這?”

順子指了指前面說道:“前面有一個溫泉,就在山包裡,那裡溫度高,如果到了那,能夠我們活好幾天的。如果真找不到了,我們只能一點一點往回走了。”

眾人苦著臉跟在順子後面,風越來越大,順子把每個人都用繩子綁了起來,防止人走失。

走了一會兒,齊渡突然發現前面一個黑影倒了下去,再仔細一看,是順子。幾人連忙跑過去把他扶了起來,張起靈拉了拉繩子,讓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胖子一看倒的是順子,臉都拉了下來:“這他娘是什麼嚮導啊?不認識路了不說,這我們還沒倒呢,他就先倒了,這叫什麼事兒啊?”

齊渡抬頭看了看天,風夾雜著大量的雪花撞擊上四面的岩石上,所有人的臉色都是慘白的。在這種極限的環境下,陳皮阿四眼神已經迷離了起來。

齊渡說道:“停在這就是在等死,溫泉可能就在附近,我們分散開去找找,找到了就扯繩子!”

說完後,齊渡就往自己的左手邊走。齊渡感覺自己現在就像,光著腳在雪裡走路一樣,腳已經麻木了。

她忽然聽到了胖子叫了一聲,再一回頭,胖子已經摔進了什麼洞裡。張起靈臉色一變,大吼道:“不好,解繩子!有人掉進雪坑裡了!”

他話還沒說完,他腳下的雪也塌了,整個人被繩子拽了下去。接著就是離他最近的吳邪,然後是齊渡和黑瞎子。